真浮夸。”
叶修?半天才想明白周泽楷这是在点评他的演技呢,不以为然地指正道,“小人物就是这样,你得多揣摩揣摩角色内心,知道么?”
我揣摩这个作甚,周泽楷完全不想理叶修,把后脑勺拨给他。
不过,听上去瞎掰扯,周泽楷知道,这人的话未必不是经历过、见识过,有感而发。尽管叶修和周泽楷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见惯了世情冷暖,铺陈在他们周围的环境也决然不同。比起叶修,人世环境加于周泽楷的,更接近于富家富户尚有遗憾不能兼得的苦闷。
叶修东瞧西看,似是在规划去向,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心安处即是吾乡,听来容易做来难,倒让他贯彻了个透。要说周泽楷呢,在乎与不在乎也是藏得极深的,却少了些表面上的随性,更接近于水,无色无味,足够韧,难以断绝。
要不然的话,时间倒退一些,当年的周泽楷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叶修铅华褪尽的超然所吸引,生出安静深沉的共鸣,就此栽倒,认罪投降——爱情是蛮不讲理,但总有某个理由或者画面,让人想要不顾一切,与对方厮守终生。
而这之后,叶修带来的种种,甜辣苦涩,痛痒酸麻,便也不会成倍的倾到在周泽楷身上。
杂货店听到外面动刀动枪闹动静,一早栓死了门,挂在屋檐的灯都没心思收。碍于刚才的风波,再去别处探路找存在,实属不智选择,两人食宿还得打眼前人的主意。
叶修想好了门路,看了眼周泽楷,补完刚才那句话,“不过你跟个呆头鹅似的,不说话人家就忽略你了,不能比我这种焦点人物。”
周泽楷膝盖痛,好烦,你焦点的只是锅盖一样的肚子好么。
55
半月挂云,星如碎银,水汽织成的薄霭下,村子中心的楼楼屋屋低低矮矮紧密挨靠,呈不讲究的放射状排列,杂货店的斜对过是栋二层半高的窄痩竹楼,竹楼晾台下吊了一个木牌,静静地坠着。夜光不时如阵风般拂过,涂抹上去,蝌蚪似的字母现了形。
周泽楷粗略翻译了一下,上书——提供住宿三餐热水wifi向导,等等。
这应该是外国农家乐。
叶修正站在大门紧闭的杂货店门口,撑腰托下巴,作势要上去手动敲门。
“锅盖……”不是,周泽楷痛快闭嘴又徐徐开嘴,暗地纠错,“……叶修”。
心中念叨什么,顺嘴倒出来是人之常情,而且周泽楷句首发语都发得比较含糊,叶修压根没听清也没在意他的口误,只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应了一声“嗯?”,看周泽楷找他干嘛。
周泽楷动动脑袋,指示叶修往左边看,叶修看了,辨认一阵后拍板,“行啊,去那家吧,反正都没钱,你顶着。”
他们到来的时间并不算晚,只是村里人养成的作息就这风格了,碗一放就要上床,再加上这村子处于某野生部队军事管制的中心,不太平,家家户户都勤戒严,守规矩。
周泽楷和叶修的运道还不错,带着一身被洗劫过的惨淡相的敲开门,连说带比划了半天,竟也让披着衣服揉着眼睛迎出来的夫妻俩同意赊账,明天再还,放他们进来住宿一晚。
客房在二楼,干瘦的旅店老板打着手电开路,送他们上去,肉乎乎的老板娘则去替客人准备吃食、衣服和擦身梳洗的热水。
木头楼梯活了似的不安分,一股年久失修的味,被三人六脚踏得吱嘎吱嘎,老板迈了两个台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问身后的两个人是不是两口子。
用不着周泽楷做声,叶修就说,“不是。”
老板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哎呀,那你们也只能凑合一下了,只剩这个房间还能住人了”,而后见他俩沉默不语,还友情提示到,“最好不要打地铺哦,我们这里晚上湿气重,对关节不好。”
还能怎么办?叶修胡乱地答应着。
不过这种事对他来说构不成压力,他相信周泽楷的答案也是肯定的。虽然只睡♂过没睡过,但他俩都是擅长随遇而安的人,想也不会拘这等小节。
老板说得也没错,外间露水厚重,潮气袭人,人像直接泡进了加湿器里,叶修怕凉又穿回来的茄克衫都变稠了,满是特有的厚重感,还粘着结成块的砂土和草叶。而周泽楷穿着白衬衫和薄西裤,成倍遭殃,悉索地贴在皮肉上,看上去比叶修更加狼狈。
推开客房门一看,果然配得上店面的朴素。只有一张睡在上面绝对不会舒服的大床,靠墙摆放,站了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除此之外尚余一张折叠桌,两把圆凳,四处都是毛毛躁躁的原始气息,简陋又潦草,无任何装饰痕迹可言。
好在房间地势高,还通风,干爽得不得了,对憋屈半天的两人来讲,称得上心旷神怡了,顿时解了小半的乏累。
拖到这个时间,再出村也太过折腾了,不如将就一晚,第二天再找人来接。周泽楷和叶修问老板要了电话,分别打给自己那边的人。山区信号不好,他们也没说得太详细,只是三言两语地报了平安。
周泽楷方便,他说了算,他说什么手下听什么,也不敢多问,而且他是一个人来出差的,p国分公司的人都非直系亲信,他讲得更简略,就说不回去了,留给一了个地址,着司机明天一早来接。
叶修这边可就麻烦大了,他看不到也想得出,苏沐橙找他找得天翻地覆,就等实效一到奔去报警了,接到叶修电话,嗓子一扁,差点没哭出来。叶修安顿好了,担心苏沐橙,却更怕她担心自己,再三确认她很安全,没遭到什么怪事情,才报喜不报忧地讲,他特别容易地摆脱了贼子后,碰到老朋友,晚上聚一聚,明天再回去。
刚挂下电话,老板娘也浑身挂满东西上来了,一只手拎着旧暖水瓶,一只手端着一个盛着半碗饭的食盆,腋下还夹了两身简单衣裤和极具民族特色的条纹花床单。
老板娘把暖水瓶放在地上,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给二人交代,凉水可以去卫生间里随便接。又把看不出来装着什么的食盆,端到支在窗边的圆桌上,解释了几句,这两天没去集市,余粮不多,只剩这些,对不住客人了。
叶修食量不比从前,早就饿惨了,一身两命胃里都空落落的闹饥荒。把满屋子连人带物都算上,他眼里只有那个食盆。可看老板娘这活动的趋势,是打算服务到底了,要替他们铺好床。叶修赶紧抢下衣服和床单,说自己来就好。
有人代劳,老板娘乐得清闲,撒了手,居然从斜挎在身上的布兜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顺手放到只搁了一层海绵垫子的床上,吃吃地笑,手指点点叶修的肚子,说是自己家晒得果干,送给叶修吃的。
好人呐,叶修自是一串忙不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