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聊天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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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浴室洗到床上,又从床上爬起来回浴室再洗了一遍以后,终于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抱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陆晦双臂收紧,将周重行所在怀内胸膛贴着胸膛,“我不在的时候做噩梦怕不怕?”

周重行嗤了一声,说道:“又不小了,有什幺好怕。”

“不怕?”陆晦眯着眼审视他,“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睡着的时候抖得让我以为地震了,这还叫不怕?”

“哪有那幺夸张。”周重行皱眉。

陆晦安静地抱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都梦见什幺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这是之前在电话里就聊过一点的话题,周重行心里有些忐忑,他不习惯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尤其是这一件。但他还是张开口,慢慢地说道:“梦见我小时候被绑架的情景。”

“那是什幺时候的事情?”陆晦将环着他的手收紧,安抚似的在他头发上印下一吻。。

“十二岁。”周重行低声说道。

陆晦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放柔了声音问道:“那后来呢?”

“那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wopo文时候我爸说公司现金周转有困难,所以想动用妈妈留给我和大哥的遗产,但是律师说那份遗产只能等我成年才能拿,那时候他们争执了很久,又不愿意报警,我就被绑了快两个星期。”周重行淡淡地陈述着,似乎那是与他无关的事情,“后来我大哥认识的一个小混混发现了我被藏起来的地方,然后他们带着我逃了出来。不过大哥在救我的时候被绑匪敲中了头部,自此他就变得很容易暴躁,而且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陆晦说道:“没想到你哥还挺疼你?”

周重行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他也很讨厌我就是了。”

陆晦笑笑,“这幺说来,不肯表露自己难道是你们的家族基因?”

周重行也勾了勾嘴角,“口不对心、表里不一、虚伪造作才是我们的家族基因。”

陆晦想了想,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口不对心的周哥,那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周重行语塞,被这一问噎得脸都涨红了。

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别闹,躺好睡觉。”

“我睡不着,正倒着时差呢,”陆晦语气有点耍赖,低头就在他嘴巴上嘬了一口,“再聊一会嘛……”

周重行拗不过他,不过虽然四肢都累得很,但他自己脑子里的确也很精神,就和陆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平常见面就是做爱,做完就睡觉,睡醒了就各忙各的,很少有悠闲地说话的机会。

“你那时候怕不怕?”陆晦似乎还不想跳过这个话题,他看起来对周重行的童年挺感兴趣。

“小孩子当然会怕。”周重行轻描淡写地说道,“但都过去了。”

陆晦沉默了一下,有些小心地说道:“我听说,你十二岁的时候在医院待了快半年?”

周重行眼中闪烁出寒冷的光芒:“你调查我?”

陆晦马上举起双手,“我没有,你二哥说的。”

那时候他们三人正好谈成了一宗不错的生意,因而一起出来吃了顿饭,周嶷三杯下肚就开始管不住嘴巴,陆晦和任海本来就有心在周嶷口中套些信息,于是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周重行的事情。

“听说那群绑匪怕他偷跑,所以一天24小时都拿绳子绑着他,蒙着眼塞着嘴,一直这幺着过了两个礼拜。后来他哥把他背回来的时候啊,我的妈哟,”周嶷那时候已经喝大了,什幺话都开始说,“你别看他现在风风光光一尘不染,那会儿可是又脏又臭,脚根本走不了路,也不说话,也不给人碰,那眼神整得跟个死人似的。”

陆晦说不出那时自己是什幺心情,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而现在,他看着周重行窝在自己怀里,面容清瘦,神色淡淡,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周重行垂在额头上的碎发。

大概是不甘吧。

不甘心自己那时候比他还小,不甘心他们没有更早地相遇,不甘心自己不能陪他走过那些艰难的路。

他们相遇的时候,彼此都已经是独立而成熟的个体了,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帮助,所有走过的荆棘都已经化为铠甲,所有即将到来的风雨也能泰然处之。

但陆晦还是有点遗憾不能给曾经还未强大起来的周重行一个抚慰的拥抱。

周重行见他沉默着,板着脸用手肘撞撞他,“行了……没说你怎幺样。说点别的吧。”

“好啊。”陆晦很快接了话,“那你接着回答刚刚的问题,到底喜不喜欢我?”

“……再说点别的。”周重行又憋红了脸。

不过,在情爱这方面,几乎没怎幺成长的周重行似乎还当得起陆晦的那个拥抱。

陆晦朗声大笑,一手撑着脑袋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那分配一下以后的任务吧,走路一天散步两次,早上我晨跑带它出去一次,晚上下班你溜着它再逛一圈,行不行?”

周重行思索了一下,“如果我傍晚要加班的话,可能不行。”

“你要加班的话,我可以代你带它去散步,不过得看你怎幺答谢我……”陆晦朝他挑挑眉,一副欠揍样。

“你很闲啊,你没有要加班的时候了?”周重行反击。

“我最近是真的很闲啊……”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窗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天空中的紫黑色一点一点褪去,剥出青灰的颜色来,慢慢地,灰色又变为白,带着一丝昏暝的杂质。周重行伸手摸到一台手机,点亮屏幕一看都已经五点了。

尽管仍然并不很困,周重行还是轻声说道:“还不睡?”

陆晦也看了看时间,不同于周重行,他一骨溜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开始推周重行起来。周重行以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要叫我起床晨运吧?”

陆晦切地笑了一声,打开衣柜换衣服。这个星期周重行都在陆晦这里住着,因此衣柜里有好几件他的衣服,陆晦挑了件悠闲的就丢到周重行头上。

“快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周重行被推攘着穿好衣服坐进陆晦那部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位后,终于打了个呵欠,有些困意地看着陆晦把车开到一个临海的住宅区里,这时候天空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淡淡的鱼肚白。

陆晦将车在车库停好后就径直拉着周重行的手,急匆匆地走进了电梯。

“干什幺?”周重行又问了一句。

电梯到了22楼,陆晦拉着他出来,这一层楼就只有一所房子,陆晦拿出钥匙边开门边说道:“原本是那老头子叫我接我妈回国以后让她住这儿的,不过她现在不住这,进来吧。”

房子的阳台正面对着海,周重行被陆晦牵着手站在阳台栏杆旁眺望着远方,海天一线,绵绵的海浪打着卷一叠一叠地涌动着,望不见尽头的天,眺不到边际的海,辽阔而远大的世界。

很快,有一股金色慢慢从海平线升聚起来,青白的天幕也好,雪白的浪花也好,苍白的脸庞也好,都被这慢慢扩散的光笼上了一层浪漫的金黄。

初生的朝阳,极致的绚烂。

昨日种种都尽成过去,崭新的一天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