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雨欲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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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大竹峰。

守静堂内,水月与苏茹神情凝重的似乎在说着什么,而一旁的田不易更是脸色铁青,时而冷哼不断,时而义愤填膺,满面怒容的他当听到紧要之处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水月师姐,依你刚才所说,道玄师兄昨晚找过你?”

水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错。昨晚子时,我在静竹轩内忽闻外有异动,起身而出便见道玄师兄正行径古怪的在外面来回游荡……”

田不易冷笑道:“嘿嘿,堂堂一派掌门,居然夜闯小竹峰?哼!若不是别有用心,便是真的疯了!”

水月面色微微一变,苏茹更是瞪了他一下,道:“师姐,那后来呢?”

水月侧过脸去,说道:“我怕被其她弟子看见,便引他去往了后山,没想到一番交谈之后,发现他不但变得越来越古怪,神智混乱的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苏茹“啊”了一声,神情有些慌乱又有些担心,道:“怎么会这样?”

田不易接口道:“上次与兽神一战,他强行开启天机锁,如今祸及自身,怕是再也难以压制体内的戾气了!”

水月轻叹口气,道:“诛仙剑的秘密本来只有掌门继任者才能得知,当年你我三人年少无知无意间闯入祖师祠堂,不但目睹了道玄与万师兄大逆不道的弑师行为,更是闻得了我青云门千百年来的不传之秘,三百年了,我一直担心悲剧是否还会重演,这十年间道玄师兄频繁动用诛仙剑阵,终致走火入魔、邪灵入体,若按青云祖训,凡被诛仙剑戾气反噬到无可救药者,必由下一任继承人在其发狂之时将其杀死,以免为害苍生毁我青云千年声誉。近些时日我等去探望道玄师兄,发现通天峰上一切事务都已由萧逸才主持,若无意外,他已是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只是对于道玄师兄的狂勃行径他居然不管不顾,是不敢欺师灭祖,还是于心不忍,真是让人费解。”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依我看,萧逸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一向暗怀野心,自苍松叛出青云后就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只待道玄师兄仙逝之后,便可顺理成章的荣登掌门之位,到时傲视群雄、领袖天下,如此大的诱惑他又有何不忍?更何况这是祖师遗训!”

苏茹若有所思,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道玄师兄没有告诉过他?”

田不易冷笑道:“道玄自负天下第一,妄图以自身修为压制诛仙剑的戾气,又怎会将这对自己不利的秘密告诉他人?如今走火入魔心智已乱,恐怕更是不会提及!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或许也只有我们三人了!”

苏茹面露愁容,道:“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他浑浑噩噩的坠入魔道吧?”

田不易起身目视门外,良久后方道:“过几日我自当再去探望,如若还是不能劝他回头,也只能帮萧逸才一把了!”

苏茹惊道:“什么?你要……”她实在不愿让丈夫做这忤逆之事,更何况她与道玄之间还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田不易叹了口气,背对着二人也不说话,片刻后只听水月幽幽的道:“没用的!”

田不易闻言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她。

水月面无血色,喃喃的道:“实不相瞒,昨晚我也曾苦劝于他,后来发现根本无用之后,便想趁其不备突施偷袭,但没想到他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我的全力一击不但没有伤他分毫,反而被他一掌给打成了重伤。”

此言一出别说苏茹一惊,田不易也是身躯一震,他的修为虽然略胜水月,但也强不出多少,眼中寒光一闪,问道:“你与他交过手了?”

水月点了点头,苏茹更是早已上前,关切的道:“师姐,你受伤了?怎么不早点说?我给你拿大黄丹来。”说完转身便想去内堂取药,她们二人姐妹情深,此时更是真情流露。

水月拉住她,强笑道:“不碍事。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所托!”

苏茹目露责怪之意,道:“你不好好养伤,还来回奔波什么?有什么事写封书信派个弟子送来不就好了。”

水月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我还是亲自来找你们商议的好。”

田不易虽然与她一向不和,但此时在这大是大非之事上,却分得清轻重缓急,当下一抱拳道:“水月师姐,你深明大义我田某人由衷钦佩,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水月伤重,强撑了这许久不由有些轻喘,微微笑道:“田师弟,你生性秉直一向嫉恶如仇,但道玄师兄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非一人可敌,合我三人之力或许尚可一试,只是现在我又身受重伤,短时间内恐怕力所不及,所以想请你暂时联合其他各脉首座,稳住青云现今的动荡局势,待过些时日等我伤好之后,再一起寻找时机,除魔卫道,防患于未然!”

苏茹闻言有些伤感,低头道:“除魔卫道,防患于未然?道玄师兄如今已……已成了邪魔外道了吗?”

水月见她情绪低落,挽住她的手道:“师妹,当年在祖师祠堂你也看到了,上一任掌门发狂时的模样我仍自记忆犹新,如今道玄师兄已步其后尘,早已与从前判若两人,你不能心慈手软!”

苏茹沉吟不语,遥想当年号称“青云双骄”的道玄与万剑一是何等的豪情万丈、磊落洒脱!

只是英雄末路,不得善终,先是万剑一惨死,而后又是道玄入魔,如今师姐又让自己联手去杀曾经万分敬仰的掌门师兄,她心里不禁有些犹豫,黯然道:“道玄师兄乃正道领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都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他一世英雄豪杰,若是晚节不保,恐怕将会身败名裂!”话语中带有一丝惋惜,还有一种莫名的痛楚。

水月道:“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袖手旁观,与其看着他一天天的堕入魔道,倒不如趁早给他个痛快保住他一世英名,他现在神智尚未完全丧失,否则时日一久,恐怕这世间又要多出个大魔头了。”

苏茹又是一阵沉默,无论如何总觉得这件事有悖常理,片刻后道:“掌门师兄不顾个人安危,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开启天机锁来增强诛仙剑阵的威力,如今打败兽神名扬天下,更是被世人奉为神明,现在要让我对他刀剑相向,这恐怕……”

“哼,没什么可恐怕的!”

田不易的呵斥声打断了苏茹的话语,只听他说道:“道玄固然是大英雄、活神仙,但以后更会变成大魔头、活阎王!人固有一死,与其让他身败名裂而亡,还不如趁早铲除祸根,让他留名千古。”说完手往身旁的桌角上重重一拍,似乎下定了决心。

水月道:“不错,就算背负不仁不义骂名,我们也不能看着他为害世间。”说着拉起苏茹,又看了看田不易,道:“师妹,田师弟,还有一事你们或许不知,上次去南疆追杀兽神那妖孽,道玄师兄派往的是我的徒儿文敏、陆雪琪还有风回峰的曾书书,可是敏儿刚到南疆便随即动身返回,这其中因由恐怕任谁也始料不及。”

田不易疑惑的“哦”了一声,与苏茹对视了一眼,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但究竟为何还真是一无所知。”

水月神情有些薄怒,冷冷的道:“他们三人到了南疆,便先去了焚香谷拜会,可没想到谷主云易岚见面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诛仙剑断裂的事情!”

“什么!?”

田不易夫妇吃惊非小,苏茹急道:“师姐,这怎么可能?诛仙剑毁坏的事别说是外人,就连我们青云也没几人知道,他……他焚香谷怎么会……”

水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想那焚香谷与我青云门同气连枝,共为天下正派支柱,没想到却是暗室可欺之辈,真是让人心寒至极!”

田不易道:“这正是我们该担心的地方!树大招风,青云门创派千年免不了有心怀叵测的宵小之辈混入门中。”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苍松向有威严,秉公执法、冷酷无情,这龙首峰的首座一坐就是几百年,可谁又能想的到,这么一位很有可能成为下任掌门的人物,居然是魔教打入我青云的奸细!更可气的是,就连我们大竹峰也是防不胜防!老七,张小凡!一想起他我就来气,这个笨笨傻傻、身世可怜的臭小子,竟也是……唉!连天音寺这种与世无争的佛门都对我青云别有居心,更何况那些野心勃勃的派阀。”

苏茹道:“小凡年少无知,又懂得什么?当年之事他虽然对你有所隐瞒,但也不过是为了忠人之事!话说回来,他从未忤逆过我们,反而是青云对他不起!”

田不易摆了摆手,道:“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眼下还是道玄的事情最为要紧。水月师姐,你的伤势如何?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水月惨笑道:“少则十几日,多则月余!”

田不易摇了摇头,叹道:“恐怕来不及了!他的魔性越来越重,到时再有诛仙剑在手,这天下间更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

水月面色苍白,略微有些喘息,低声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门中暗藏的危机!焚香谷安插的眼线固然可恨,但免不了还有其他门派的奸细混在其中,万一走火入魔的道玄被人利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茹见她如此虚弱,忙上前道:“师姐,你有伤在身还是快点坐下吧。”说着边扶住水月让她坐好,边快步去内堂取来了丹药,当下倒出几粒,道:“快点服下,这是不易炼制的大黄丹,对内伤很是有效。”

水月不再逞强,服下药丸运功疗养了一会,又道:“昨晚他打我这一掌伤及肺腑,一时半刻怕是难以痊愈,田师弟,这几日门中之事就有劳你费心了!”

田不易抱拳道:“师姐,你且安心养伤,待伤好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你放心,门中一切只要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在,那些蛇鼠之辈掀不起什么风浪。”

水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苏茹很是担心,满脸关切的问道:“师姐,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水月拉住她的玉手,笑道:“好多了!”

苏茹俏脸一寒,嗔道:“文敏也真是的,居然不知道好好照顾你,看我一会不教训她!”

水月笑道:“我受伤的事谁也不知,待会你也不要提及,免得她们再大惊小怪的。还有,敏儿那丫头一向乖巧的很,对你又很恭敬,你可不要难为她喔。”

苏茹幽怨的道:“难为她什么?你又不舍得把她嫁到我们大竹峰来,我就算想难为她也没机会!”

水月轻轻笑了笑,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苏茹忙拦住她,急道:“回什么?你有伤在身,还是多歇会吧!再说了,你好不容易来大竹峰一躺,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呢。我已经吩咐了弟子,让他们准备了饭菜,待会吃过了再回去。”

水月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回小竹峰闭关,待伤势一有好转,就来找你们。”转身看了田不易一眼,又道:“田师弟,一切全仰仗你了,若有所需,小竹峰的弟子任你调动,只是有一事你定要切记,道玄绝非一人可敌,你千万不可只身犯险。”

田不易闻言面色一变,拱手道:“师姐但请放心,小弟记下了。”

水月点了下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过身形,莲步轻轻的往外走去。

苏茹万般不舍,更担心她的伤势,刚想再出言挽留,忽听外面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咦?陆师姐?你怎么在这?”

三人同时一怔,水月回头笑道:“听声音好像是灵儿来了呢。”

苏茹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这丫头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

田不易哼了一声,苦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让你当初生的不是个儿子!”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茹又羞又恼,本想踢他一脚,但当着师姐的面又不好意思发作,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瞪了他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你?”

田不易滑稽的耸了耸肩,水月微微笑了笑,快步走出了厅堂。

出了院落,果见不远处的凉亭前,一身红衣的田灵儿正跟白衣如雪的陆雪琪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二人一红一白亮眼至极,一个犹如娇艳玫瑰,一个好似纯洁牡丹,风华正茂,倾国倾城,一时瑜亮的她们比起当年的自己和苏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青云门中新一代的“青云双艳!”

“灵儿……”

苏茹的呼喊声响起,田灵儿和陆雪琪不由的擡头往守静堂的方向望去,当看到三人后,田灵儿忙欢喜的跑了过来,撒娇道:“娘,我回来了!”说完又扭头道:“月姨,原来是你来了,我说陆师姐怎么会来我们大竹峰呢!”

水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俏脸,微笑道:“我和你娘许久未见,来找她叙叙旧,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的宝贝灵儿也来了,最近我想你想的厉害,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田灵儿娇笑着扑进水月怀里,脆生生的道:“我就知道月姨对我最好了,不像我娘,一点都不疼我,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月姨,你该不会才是我真正的娘亲吧?”

水月玉面一红,神色尴尬的看了田不易一眼,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事情。

田不易忙转过头去,心里却暗暗发笑,女儿这无心的撒娇之语却是他当年欺负水月的最好招数。

想起那时,灵儿年纪尚小,有一次水月来大竹峰看望苏茹,对自己又是一顿奚落,心里有气无处发作,只好借跟女儿玩耍的机会,故意逗她道:“灵儿,你月姨来了,今晚要跟你娘睡在一起,你呢?去哪睡啊?”

小灵儿年少,忙叫道:“我要和娘一起睡。”

田不易坏笑道:“床那么小,怎么挤得下你们三个?你要和娘一起睡,那你月姨怎么办?”

小灵儿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后,道:“让她跟你睡。”

她一个小孩子家自然不懂得那么多,总觉得爹娘和月姨是自己最亲的人,月姨不能跟娘睡,那也只好去跟爹睡了。

小灵儿自然是童言无忌,田不易却笑开了花,而水月刚开始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到后来气的是大骂其“无耻”,当时就恼羞成怒的回了小竹峰。

可谁能想到,往后的日子只要二人一斗嘴,田不易就会拿小灵儿做挡箭牌,次次都问:“灵儿,你月姨来了,今晚让她跟谁睡?”

小灵儿每次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道:“跟你睡!”

水月气的是咬牙切齿,虽然每次苏茹都会狠狠的教训他们父女一顿,但也只能稍稍平息师姐的怒火而已。

如今光阴飞逝,小灵儿不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而且也跟喜欢的人成了亲,此刻一句撒娇之语,仿佛又触及了水月当年的囧事。

一旁的苏茹看着女儿跟师姐又搂又抱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水月的伤势,当下佯怒道:“灵儿,不许胡说!”

田灵儿做了个鬼脸,离开了水月的怀抱。

田不易故意咳嗽了两声,擡头看着天上云朵也不说话。

田灵儿一阵窃笑,忙上前道:“爹,您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吗?”

田不易道:“托福,托福,有我这宝贝女儿惦记着,暂时还死不了!”

田灵儿知道他说反话,忍不住掩嘴一笑,忙道:“爹,最近我可想你们了!”

田不易没好气的道:“想我们你还不早点回来?哼!齐昊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一提起齐昊,田灵儿顿时面色一沉,低声道:“他……他还有事,就没有陪我过来。”

田不易哼了一声很是不快,苏茹接口道:“灵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已嫁为人妻,衣衫发饰不能再做少女打扮,应该像我这样,做妇人的妆饰才对。”

田灵儿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可是齐昊师兄喜欢我这样啊!哎呀,娘,你不要每次都提这事好不好?反正龙首峰上又没人跟我计较。”

她说的倒也不差,龙首峰上弟子众多,但大多都是齐昊的师弟,每次见了这位美若天仙、又天真烂漫的小师嫂,魂都快丢了一半,谁还会在意她是少女妆,还是少妇妆呢?

苏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此时远处的陆雪琪也慢慢走到了近前,水月擡头不见了文敏,心里不由有些气恼,冷声道:“琪儿,你师姐呢?”

陆雪琪心里一颤,暗呼糟糕,喏喏的道:“师姐她……她……”

水月哼了一声,不悦的道:“去把她找回来。”

陆雪琪忙点了下头,小声道:“是。”

说完转身往外便走,只听身后田灵儿问道:“文敏师姐也来了吗?月姨,你上次干嘛不答应敏儿师姐和我大师兄的亲事?害得我大师兄肝肠寸断的,差点想不开!”

水月道:“你个小丫头,又懂什么?”

田灵儿笑道:“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我成过亲,你呢?呵呵。”

水月羞怒道:“你……小丫头,信不信我打你?”

说着作势欲打,田灵儿忙笑着跑开躲到田不易身后,苏茹斥道:“灵儿,不许胡闹!”

田灵儿娇笑连连,片刻后忽然往前一指,道:“哎,那不是敏儿师姐吗?”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见不远处文敏和宋大仁手拉着手,正缓缓的从后山而来。

陆雪琪低着头往前走了没多远,听到田灵儿的喊声后也是一怔,当看到师姐和她的心上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后,心里不由替她暗暗叫苦:“哎呀,这下糟了!”当下快走几步想去上前提醒文敏,但终归是枉费心机,师父水月的声音却已远远飘来。

“敏儿!”

这一句平平无奇的呼喊好似晴天霹雳,把正在谈笑风生的文敏给吓的如遭电击顿时花容失色,忙一把甩开宋大仁的手,闻声望去,只见师父正站在守静堂前冷冷的看着自己。

“惨了!”文敏暗呼一声,顿时手足无措,看着走到自己近前的陆雪琪,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出卖我?”

陆雪琪楞了一下,急道:“才没有!师父突然出来了,让我去找你!”

文敏小嘴一噘,低声道:“怎么会这么倒霉,被抓了个正着!”

听她说的可怜,陆雪琪忍俊不禁,轻轻笑道:“这可不能怪我!”

文敏哼了一声,道:“我要是被师父责罚,你也别想置身事外,到了晚上你可得好好的服侍我。”

陆雪琪见她又不正经,也小声道:“放心吧师姐,到时我会帮你敷药的!”

文敏娇嗔的白了她一眼,道:“你真够义气!”

二人耳语间,水月微带怒意呼喊声又已响起:“敏儿,还不快点过来!”

文敏忙悄悄的整理了下衣裙,低着头走了过去,道:“师父,您找我?”

水月哼了一声,也不理她,一旁的田灵儿笑道:“敏儿师姐,最近可好?”

文敏这时才发现田灵儿也在,笑着点了点头,道:“灵儿师妹什么时候来的?几日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田灵儿呵呵直笑,看到宋大仁和陆雪琪也走了过来,忍不住坏笑道:“大师兄,你刚才把敏儿师姐带哪去了?看把我水月阿姨给着急的,快点从实招来。”

宋大仁老脸一红,神情尴尬的道:“我……我就是带她去后山转了转……呃对,转了转……”

田灵儿做出个了解的神态,双手环胸,故意把声音拉的好长,道:“喔……原来只是转了转呀?唉,没意思!”

宋大人干笑两声,道:“嘿嘿,师妹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田灵儿道:“我?就是在你转的时候来的啊!呵呵。”说完跑到陆雪琪身边,拉住她的手臂,道:“陆师姐,要不我们两个也去转一转吧?”

陆雪琪一阵无语。

水月不想听她们几个后辈胡闹,冷冷的说道:“好了!敏儿,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走吧。”说着向田不易和苏茹点了下头,便要转身离开。

田灵儿上前拦住,神情委屈的道:“哎哎,月姨,我刚来你怎么就要走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水月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笑道:“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顿了一下,没好气的道:“是有的人不听话,让我心里不畅快罢了!”

文敏暗做鬼脸,上前娇声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水月哼了一声,道:“死丫头,回去在教训你!琪儿,还不快走?”

陆雪琪知道自己恐怕也犯了包庇之罪,闻言忙应了一声,接着对田不易和苏茹施礼道:“两位师叔,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苏茹点了点头,田不易道:“大仁,还不快送送你水月师叔。”

不等宋大仁回话,水月便没好气的道:“不必了,就这么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苏茹走过去劝道:“师姐,你老是跟弟子们怄气做什么?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她一语双关,不但替宋大人缓解了尴尬,又提醒了水月养伤要紧。

水月与她姐妹多年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当下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轻移玉步,缓缓的往外走去。

陆雪琪赶忙跟上,一旁的文敏回头道:“师叔,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茹点了下头,道:“回去好好照顾你师父。”

文敏“嗯”了一声,又对着田灵儿和宋大仁摆了摆手,道:“灵儿师妹,再见。”顿了一下后,又道:“再见!”只是这第二声再见却是对宋大仁说的,她不敢直呼其名,怕被师父听到,只是含情脉脉的摇了摇手,依依不舍的随着水月的身影渐渐远去。

宋大仁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心上人相逢不到半日便又要分别,这种滋味真是有说不出的难受。

一旁的田灵儿突然一阵娇笑,拍了他一下,道:“大师兄,可以啊!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居然能让文敏师姐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你,呵呵。”

宋大仁强笑道:“这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田灵儿“哦”了一声,疑惑的看了看老爹。

田不易捋着胡须嘿嘿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苏茹白了他一眼,骂道:“没正经!灵儿,我们走,让他们爷俩偷着乐吧!”说完拉起女儿,转身向守静堂内走去。

大竹峰上,一时间又变得冷清起来,但无形之中一场祸事也随着水月的来访慢慢埋下了根芽!

苏茹以及田灵儿,这对美艳的母女已被厄运笼罩,等待降临的却是无尽的悲愤与羞辱。

……

小竹峰,静竹轩。

刚刚返回的水月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匆匆的把自己关进了屋内,不明所以的文敏还以为师父大发慈悲,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她,又怎知恩师受伤一事,与陆雪琪在门外恭侯了许久后,眼看已到中午,忍不住喊道:“师父,午饭的时间到了,要不我把膳食给您送进来吧?”

静竹轩内无人应答,文敏面色一沉,叹道:“唉!师父还在生我的气,竟然都不理我了!”

陆雪琪却心如明镜,昨晚水月受伤非轻,今天又来回奔走,料想肯定是伤势复发、支撑不住了!

但她又不敢把真相告诉文敏,否则她问起来,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下强忍着心里的冲动,轻声呼喊道:“师父,弟子在外面请罪,还请您老人家责罚!”

文敏一怔,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忙轻轻碰了她一下,埋怨道:“喂,你疯了?叫什么老人家?再说了,蒙混过关还来不及,居然还要找打?”

陆雪琪不理她,神情有些担心,又有点着急,真怕水月在里面会因为伤重而出事,内心矛盾重重的她既担心师父的安危,又害怕暴露自己的秘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竟着急的险些落下眼泪。

文敏见她奇怪,不禁有点怀疑,而就在此时水月慵懒的声音也终于响起:

“敏儿、琪儿,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可再犯。”

陆雪琪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回了原处,文敏也是暗喜,道:“是!弟子自当谨记教诲!”顿了一下,又道“师父,您饿了吧?我去准备点吃的给您送来。”

水月懒懒的道:“不必了!我有点累,要休息一会。敏儿,这几天我要闭关数日,小竹峰上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大竹峰的田师叔有吩咐,无论何事,你与其她弟子也不能违背,知道了吗?”

文敏哪敢不听,忙道:“是,师父!弟子明白了。”

水月“嗯”了一声,道:“好了,你们退下吧,这几日的膳食让小诗送来就好。”

文敏和陆雪琪不敢有违,在门外施了一礼,道了声“弟子告退”便缓缓的离开了水月的居所。

二人越行越远,渐渐脱离了静竹轩的范围,幽幽的小道上宁静异常,文敏疾走两步,挡住了陆雪琪的去路,双手叉腰,蛮横的说道:“师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雪琪心中一颤,忙强装镇定,笑道:“师姐,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我有什么事好瞒你呢!”

文敏哼了一声,道:“那可要问你自己,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说完围着陆雪琪转了几圈,眼神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陆雪琪被她唬得心头鹿撞,嗔道:“那又怎样?我还不能有点秘密吗?”

文敏道:“秘密?什么秘密?说来给我听听。”

陆雪琪眼神左右飘忽,表情有点薄怒,微嗔道:“我不想说。”移步从文敏身旁穿过,玉步款款的往前便走。

文敏一笑,戏谑道:“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喂,等等我!站住!喂!”她在后面连叫几声,陆雪琪终是不理,仍是自顾的前行。

文敏有气,忙跑过去挡在她身前想把她推住,可没想到一时心急,双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把按在了陆雪琪高挺的酥胸上。

“啊!做什么?”陆雪琪又羞又恼,忙用单手护住胸口。

文敏也是一楞,快速把手缩了回来背到身后,神色略微尴尬的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接着又埋怨道:“谁让你不等我。”

陆雪琪刚才被她触及了心事,此时又被袭胸,不由的有了点怒火,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去理她,头也不回的恨恨而去。

文敏“嘿”了一声,嗔道:“臭丫头,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吗?还生气了?你小时候梦游找娘亲,还在我酥胸上咬了一口呢!”

陆雪琪闻言不但走的更快,而且还用手捂住了耳朵。

见她如此,文敏更觉得好笑,双手伸到眼前左右看了看,故意大声道:“唉,小丫头翅膀了,越来越不听话!不过呀,这手感还真是不错!呵呵。”

陆雪琪忍无可忍,恼羞成怒的转过身来,娇嗔道:“师姐……”

文敏一收笑容,故意寒着脸道:“干嘛?”

陆雪琪本还想说什么,但话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当下狠狠的一甩衣袖,无限幽怨的站在那里独生闷气。

文敏强忍着笑,上前搂住她,道:“臭丫头,你不是不理我吗?又叫我做什么?”

陆雪琪不答,一双美目却早已是眼泪汪汪。

文敏起初还未察觉,仍自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可当后来看到之后,不由吓了一跳,忙道:“怎……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问,陆雪琪更觉得难受,转过身用力抱住文敏,眼泪一发不可收拾,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文敏年长,从小看着她长大,早就知她性子要强,此时此刻心里也是一痛,忙道:“师妹,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我是逗你的!”

陆雪琪哽咽道:“没事师姐,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

文敏紧紧的搂着她,道:“傻丫头,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呢!”说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道:“师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雪琪心里无限委屈,闻言再也压抑不住深藏的情绪,哭哭啼啼的道:“嗯。”

文敏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她推起,按着她的双肩,道:“是谁?告诉我,我现在去宰了他。”

陆雪琪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说。”

文敏哼了一声,怒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他!”说完咬牙切齿,真想找个出气筒狠狠的揍一顿。

陆雪琪不知道她怀疑的是谁,只是一味哭个不停,过了片刻,文敏又道:“他怎么欺负你了?碰过你了?”

陆雪琪点了点头。

文敏有些恼怒,道:“亲你了吗?”

陆雪琪又点了点头。

文敏暗骂一声,又问:“那你……有没有……有没有被他……被他……”她虽然做事有些邪性,但终归对这男女之事难以启齿,当下一跺足道:“哎呀,就是……你有没有跟他睡过?”

陆雪琪玉面一红,想起那日在河阳客栈中被曾书书百般辱弄,又岂是睡过这么简单,但这羞人之事又怎么能说出口,忙摇头道:“没有。”

文敏长舒口气,道:“那还好!”说着擦了擦陆雪琪眼角的泪痕,又道:“对他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你对他一片痴情,可他呢?他一心想着的却是复活那个魔教妖女,可曾把你放在过心上?”

陆雪琪不语,暗思:“原来师姐以为是鬼厉欺负了我!是了,她这样想也不无道理,我与鬼厉的关系本就不清不楚、若即若离,我一心苦盼他回头,而他却一心想着碧瑶,难怪师姐会觉得我受了委屈。”想到此处,忍不住道:“师姐,其实……其实……”

文敏没好气的道:“其实什么?哼,我告诉你,大竹峰的弟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那个宋大仁,千方百计的讨好我,还不是为了占我便宜?还有那个杜老六,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雪琪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也不敢再说出真相,眼神飘忽的闪了闪,便想岔开话题,小声道:“杜……杜老六,那又是谁啊?”

文敏道:“就是那个杜必书!哼,油嘴滑舌的,看了就让人生烦。”

陆雪琪一阵沉默,自然记得今天有个叫赌必输的家伙对自己献过殷勤,当下侧过脸道:“他怎么招惹你了?”

文敏看她情绪已经平复,也想再逗她开心,故意气呼呼的道:“哼,那个混蛋,真是可恶至极!我本与宋师兄在后山闲聊,可没过多久,那个家伙就悄悄的出现了,不但在一旁吹着口哨乱起哄,还一口一个大嫂的对着我叫个不停,真是气死我了!”

陆雪琪转悲为喜,忍不住掩嘴一笑,道:“那后来呢?”

文敏见她露出笑容,自己心里也是甜丝丝的,说道:“后来?哼!我气不过,就恼怒的对宋大仁说:你以后若是还想再见我,就赶快让他给我闭嘴。”

陆雪琪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忙道:“那宋师兄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听你的话?”

文敏得意的道:“他敢不听?再说了,他一心想占我便宜,此时被他这个师弟坏了好事,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我话刚说完,他便冲了过去,按住那个杜老六,就是一多暴揍。”说着,粉拳虚空打了几下,表情更是可爱的不得了。

陆雪琪又好笑又不信,道:“他们师兄弟亲如骨肉,难道真的会拳脚相向吗?”

文敏故意逗她道:“那是当然了!打的老惨了!可我仍觉得不解气,也跑过去踢了杜老六几脚,可那个家伙居然说舒服,真是气死我了!”

陆雪琪忍不住笑出声来,可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昨晚不也是如此吗?

那个浑蛋曾书书刚开始也是被自己打的狼狈不堪,可后来逮住了机会,居然用自己的脚来摩擦他那个东西,到最后不但弄的自己雪白的罗袜上淫秽至极,一双白锦靴还落到了他手里,想想都觉得郁闷。

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断变换,文敏看着她的由悲转喜,又由喜转悲,忍不住问道:“师妹,你想什么呢?脸色怪怪的。”

陆雪琪玉面一红,忙伸手捂住脸道:“没、没什么。”

文敏哼了一声,虽然不信,但也不再去问,道:“好了,折腾了这半日,肚子都饿了!走吧,去弄点东西吃。”说完拉起陆雪琪的手,哼着小曲莲步轻轻的向前便走。

陆雪琪可没这么洒脱,刚才的谈话又让她想起了曾书书,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信心动摇,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都没能杀得了他,如今又有把柄落在他手中,自己的仇还报的了吗?

阵阵愁绪涌上心头,一时间让她百感交集,今晚,恐怕又将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