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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

空荡荡的囚室内,玉雪照独自蜷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

外间,两名狱卒正忙得热火朝天,一口半人高的大锅被吊起,注入一桶桶清水。

旁边一口较小的锅子里,大把大把的香料撒进去,刺里啪啦炒得香味四溢。

嚯嚯嚯……磨刀声响起。

很快,其中一名狱卒说道:“大料已经炒好,水也快烧开了,马上就能下肉。”

另一名狱卒道:“我的刀也快磨好了,这就去割肉。”

玉雪照认真的听着,狭长的狐眼,微微眯起。

囚室外,狭长的甬道内,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很快,一名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狱卒出现在门口,他从腰间摘下一大串钥匙,开始挑选。

没多久,牢门打开,狱卒扬起一把雪亮的长刀,狞笑着走了进来。

玉雪照静静看着他,待他走到近前时,才忽然抓起地上的一把灰尘,朝他眼睛上扬去!

狱卒下意识的抬手护住头脸。

趁此机会,玉雪照身形电射而出!

她是妖兽化形,天然比人族敏捷,而且敏捷得多!哪怕此刻修为被封,速度却丝毫不慢。

瞬间,便已然冲出囚室!

拿刀的狱卒立刻喊道:“拦住她!”

他的同伴刚刚将炒好的大料倒入煮开的水中,闻言站起身,尚未来得及反应,玉雪照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将大锅踢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开水顿时翻倒在那名狱卒身上,将其烫得皮开肉绽,连连惨呼。

没有丝毫迟疑,玉雪照一把顺走其挂在腰间的钥匙串,加快速度,冲到牢狱的大门口。

这座大门,此刻紧闭着,严丝合缝,犹如铁汁浇铸。

玉雪照一推,发现其已然被锁住,她急忙飞快找着对应的钥匙。

“站住!”

“死狐狸,老子改变主意了,不只要你两条腿,老子要将你整个涮了!”

“该死的狐狸,杀了她!取她心尖下酒!”

“等会抓到之后,先打断她四条腿……”

身后的甬道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狱卒的喝骂,他们追上来了!

然而一把把钥匙插入锁孔,却根本都对不上,玉雪照心中焦急万分,终于!在两名狱卒快要追到门口的时候,她找到了对应的钥匙,门开了。

仅仅只打开一条缝隙,玉雪照就闪身逃了出去。

外面甲士林立,全是守卫。

见到有囚犯逃跑,立时执刀拿枪,追了上去。

“抓住她!”

“别让她逃了!”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越狱,等会抓到之后,一定要将她皮剥了,挂到旗杆上示众,以儆效尤!”

“我要吃她的肉!”

“杀了她!用她的血酿酒!”

呼喝声中,一支支箭矢从后方不断射来,偶尔风声呼啸,一杆标枪破空而至,几乎擦着玉雪照的颊侧“砰”的一声深深钉入地面。

玉雪照心中惊惧,入目都是陌生的街巷城池,她无暇思索,只能尽量朝远处奔跑。

修为封禁之后,体力有限,越跑越累,身后的喊杀声却如影随形,甚至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会追上她,尔后将她抽筋扒皮、开膛破腹、枭首示众……

玉雪照不敢回头,不敢停下,忽然间,她看到前面有一条大河,河水滔滔,一望无涯,两岸蒹葭连绵,无数水鸟翔集其间。

顾不得多想,玉雪照连忙加快速度,一头钻进芦苇丛中,接着这些茂密植被的掩护,涉水进深处,尔后跃入水中,一口气潜至水底。

下一刻,狱卒与守卫追到岸边,纷纷停下脚步,左右顾盼。

“那囚犯呢?去哪了?”

“她肯定就在附近,逃不了!咱们分头搜!”

“好!我们去那边,你们去相反方向,今天一定要将她抓回去下锅。”

很快他们有了安排,迅速散去。

眼见狱卒与守卫都沿河搜索,没有下水的意思,玉雪照暗松口气,却是不敢浮出水面。

她在水底略微辨认方向,迅速朝着远处潜游过去,她要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玉雪照游着游着,原本宽阔的河底,却变得越来越狭窄,甚至连她游动的姿势,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坚持片刻之后,她有点憋不住气了,这河水的温度,也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热。

估摸着自己已经游出狱卒追踪的范围,玉雪照忍不住浮出水面,想要缓口气。

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口红艳艳的大锅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料气味,呛得她几乎打了个喷嚏。

而锅里的水,已经快要烧开。

大锅之畔,两名狱卒正狞笑着望着她。

这里,还是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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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

露车辘轳,车中,嵇长浮披头散发,戴三械,加壶手,背后插着明梏,明梏上蝇头大小的字迹,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他的罪行。

露车由一队士卒押送,在沿街黎庶的指指点点下,摇摇晃晃的驶向菜市场。

队伍最前方的士卒,手里拎着一片铜锣,每走几步,便大力敲打,高声宣告道:“今有犯人‘浮’,触犯国法,罪该万死!奉庄淑公主殿下命,将其验明正身,押送法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今有犯人‘浮’……”

随着他的呼喝,越来越多的黎庶被惊动、吸引,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上长街围观。

“这就是犯人‘浮’?”

“听说他杀了很多很多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官府终于抓住他了?这真是太好了!”

“依我说,就斩首,是不是太优待他了?这种恶人,怎么也该凌迟才是……”

“凌迟太老套了,早就看腻味了,我倒是听说一种新的刑罚,将这恶人的腿,放在两块厚木板之间,用绳子紧紧束上,然后在绳子之间,用锤子打下楔子。每打入一枚楔子,恶人的胫骨就会被粉碎。稍微有点经验的行刑手,至少要打下十二根楔子……等到时候将木板拆了,骨头碎片就跟装在一条松松垮垮的袋子里一样……”

“这太慢了,我也知道一种刑罚,用长刺从恶人谷道刺入,一直从他嘴里穿出。这种情况,恶人不会立刻死去,能活一整天呢。将他扔在烂泥地里爬,咱们正好将孩子放在旁边看着,也省的给他们另外找乐子。”

“还是慢,不如用锯刑吧。将恶人倒吊起来,然后锯成两半……”

嵇长浮面无表情的听着,目光微微闪烁,观察周围的环境。

忽然一把快烂了的菜叶劈面砸了过来,扔了他满头满脸,扔菜叶的黎庶神色自若,一面继续从挎着的菜篮里拿出半个腐烂的土豆,继续砸向露车,一面跟身旁的街坊说着话:“我正想回去喂猪,倒是碰见这事儿了……这恶人为非作歹,恶行累累,也有今日,该!”

“你那猪还没出栏?今早路过樊记猪肉铺,看到里头人不在,还以为是去你家收猪了。”

“没呢,他早上收的是老宋家的猪,我家的,说好了过两天再给……”

露车很快抵达菜市口,两名狱卒上前,打开囚车,动作粗暴的将嵇长浮拉出来。

就在此刻,附近几家售卖吃食的铺子,纷纷走出一人,拎着食盒,奔上前来,放到了嵇长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