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思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会打仗的人不是没有,但能替代元翔的却暂时找不到。国家面前,孰轻孰重,李仲思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也许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悲哀。
李仲思心里想着这些事,烦闷不已,只觉得自己对不起鱼儿,连给他痛痛快快报仇都做不到,冷不防几声尖利的哭叫声传来,惊得他手里的茶杯都抖了一抖。
原来是元老太太和元夫人得到下人的通报,匆匆赶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元季修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后背,元夫人就捂着胸口歪在了地上,元老太太推开下人们扶着她的手,颤颤巍巍冲到元翔跟前,一边阻止他继续打元季修,一边哭道:“你这是干什么?修儿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打他?若是修儿被你打出个什么好歹来,我也不活了!”
说罢自己歪到元季修身边,一副要打元季修先打她的样子。
“娘!您让开!这孽障……这孽障做的事,你们可知道!”
在元老太太心里,元季修可是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哪里能做出什么事来,而小孩子顽皮不是正常的吗,你元翔小时候还不是一样这么过来的,怎么对待自己儿子时就要苛待他?
“他能做什么?他还小,就是贪玩一点,过两年也就好了,你这是要将他打死啊!呜呜呜……”
此时元夫人也缓过气来,哭着说:“老爷,你有什么气朝我身上撒吧,不要打修儿,他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元翔被她们哭得头疼,他心里清楚,元季修能浑成今天这样,这两个女人“功不可没”,再不好好给他掰过来,怕是要废掉了。当下将鞭子往地上一砸,冷了脸说:“你们再这样宠着他惯着他,下次就不是被我打这么简单,怕是要去菜市口捡他的人头了。他今天能仗着我将军府的威名在外胡作非为,明天就敢杀人越货草菅人命,你们是不是每次都能保下他?”
在军中,元翔是刚直严肃的,但在家里却是笑呵呵的好脾气,若非实在暴怒,断不会像今天这样冲她俩发火,一下子唬得两个女人噤了声,歪在一处抹眼泪,好一会儿元夫人才抽抽搭搭的问:“修儿是做了什么,让将军这么生气?”
元翔看一眼李仲思,挥退了下人,隐晦道:“他用那下三滥的手段,去欺负了小王爷。”
两位夫人显然没有理解到欺负的含义,只当小孩子间的玩闹,现在大人找上门了,而且也并未听说过李仲思娶妻生子的消息,只当他在外有私生子。元老太太作势要给李仲思跪下,道:“王爷,请你看到老身的面子上,饶了修儿一命吧!”说罢就要跪下去,李仲思当然不肯受着,忙站起来避开。
眼看着元夫人也要哭着来求他了,李仲思无意再纠缠,冷冷道:“还请元大将军管教好自己儿子,今日还好是我,只让他吃了一顿鞭子,他日若是欺负到别人头上,被人一刀捅了,可就没这么好收场了。”
元翔红着一张老脸应了,客客气气将李仲思送了出去,之后忙又唤来下人,抬元季修去屋里,请了大夫来医治伤处。
饶是后来元翔手上减了几分力气,元季修依然伤的不轻,血渍被清洗干净后,看见那布满整个后背的狰狞伤口,元老太太和元夫人又是一顿哭,连连怪元翔下手太狠。元翔有苦难言,气得连声叹气,跑去院子里耍了一套枪法才稍稍消减了一些心里的郁气。
第三十二章
被点了穴之后的鱼儿睡得很安稳,但几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了,鱼儿开始不断做梦。
黑色的梦境,压抑,沉闷,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在一直奔跑,在寻找,在找什么呢?爹爹?还是那个曾经温柔的元季修?
但是他们都找不回来了,鱼儿在浓稠的迷雾里晕头转向,没有光亮,没有路,没有方向,鱼儿大声哭泣,拼命挣扎,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才猛然惊醒,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是李仲思和苏锦两人,鱼儿睁开眼时,李仲思正心疼的抓过鱼儿的手,责怪苏锦:“你掐他做什么!”
苏锦对上鱼儿尚不是很清醒的眼睛,忙道歉:“掐疼你了吧?你刚被梦靥住了,怎么都叫不醒,只好掐了你一下。”
身上的衣物都换过了,身体也很清爽,不知道是谁给他清理过了,鱼儿意识到酒楼的事情可能已经被知晓了,心内一阵绝望,又倒回床上,闭着眼睛不去看守在一边的两人。
“鱼儿,你已经睡了很久,我让人熬了甜粥,起来吃一点吧?”李仲思温言劝鱼儿,但是并未得到任何反应,他还要再说,却被苏锦拉了拉,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见两人关上门出去了,鱼儿才睁开眼睛,愣愣看着床顶精美的雕花,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还活着干什么。
自己是个男人,虽说瘦弱了点,但终究还是个男人啊,竟然被人在酒楼这种地方奸污,那些污言秽语、噩梦一样的经历,鱼儿几乎不敢再去回想。他作为人的自尊已经被粉碎殆尽,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怀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荒谬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我爱的人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不可理喻?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眼光,救错了人,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这样绝望的人生,不要也罢了……
“你拉我出来干什么?鱼儿还没吃东西呢!”
李仲思被苏锦拉到外面说话,他急着想叫鱼儿吃些东西,怕他饿坏了,苏锦却叹口气,劝道:“你让他自己待会儿吧,发生这种事情,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弯是正常的,你别逼得太紧了。”
“可是……”李仲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想通了,知道苏锦说的是对的,转而去吩咐下人,将粥温着,以便随时拿给鱼儿。
只是一直到晚上,温着的粥换了好几次,也没能给鱼儿吃一点,他依旧拒绝开口,拒绝吃东西、吃药,死了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李仲思和苏锦说破了嘴皮,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仲思急的嘴里长了一嘴燎泡,不断催促苏锦想办法,然而就算苏锦医术高明,遇上鱼儿这样不配合的病人,也束手无策。
夜已经深了,一整天时间,李仲思只在将军府喝了一盏茶,再也没进一滴水,一粒米。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鱼儿床前,也不管鱼儿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鱼儿,都是爹没用,十几年前弄丢了你和你爹爹,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找到你,又没保护好你,你要怪就怪爹吧……”说着,李仲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鱼儿小小年纪,已经受了太多磨难,他作为父亲,真是心疼的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可以好好护着陆润和,亲自看着鱼儿长大,给他最好的一切,不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你不吃饭,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