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告诉她,回山里,回家等着他们……
她走着,在初春暖暖的太阳底下,晕乎乎,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走着。
辨不清方向。
似乎是这边,又似乎是那边。
她呼着热乎乎的气息,走着。
不能停,停下她就死了。
她不想死。
顾青兰又走了好久,走得脑袋不禁一抽一抽的刺痛,头顶更是热乎乎的,似乎被炙热的东西烤得太久。
她晕乎乎的,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能在她头顶烤,眼睛酸涩着,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
过了好久,她似乎又清醒了,她在走,可往哪儿走,走的对不对她已经分辨不清。
她在发烧,还在太阳底下走了大半天,所以脑袋又疼又热,难受得她连身体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她恍惚想起什么,在自己身上摸摸,衣服干了,被晒干了。
顾青兰走着,地上的路并不平坦,她看着脚下,眼睛干涩辣痛,看得恍惚,走得艰难又努力。
她想活着,她想找到陈云山陈云逐。
走了好久,她迷糊糊抬起头,眯着眼眩晕着,似乎看到太阳已经快落到山那一边去了。
她突然又哭了。
太阳又下山了,她还没找到他们,他们也没来找她。
是不是出事了?
肯定出事了。
如果没出事,怎么会不来找她呢。
他们出事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这么难受,还走干嘛?
顾青兰脑袋里混乱的想着,越走越不想走。
她曾经很想很想活着,在水里,黑暗的水里,冰冷的水里,死死憋着气想活着,还是忍不住呼气被呛水,痛苦的彻底黑暗时。
她就想,下次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她现在突然不想活了,尽管她还能动,还能走,还能呼吸,虽然好难受好难受。
可是,他们不在了啊。
那么喜欢、宠着自己的他们不在了啊。
顾青兰泪水滚烫的落下,软软倒在了地上。
算了。
活了这么久,她也赚够了。
沉重的呼吸着,闭眼又睁眼,闭眼又挣扎着睁眼,恍惚中,她似乎看到前方一队车马徐徐驰来。
她呼吸突然急促,往前伸手:
“救命……贼寇……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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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在反复的挣扎中,还是沉重的闭上了。
她说了吗?前面有贼寇,救救他们……
沈嵘坐在马车中,并不平静。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让他原本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前几天更是咳嗽不止,这两日才好了些。
抱着急骤变瘦的儿子,轻轻拍着他哭闹不止的小背,沈安却仍哭得一双眼都成了泡泡眼,小脸瘦得没有小巴掌大。
小沈安嗅着爹爹身上安宁的药香,脑袋往胸前拱了拱,没找到想要的,委屈的撇嘴继续抽噎着哭泣。
夫人仅剩的侍女之一木槿还在垂着眉眼请罪:
“……小少爷还是不喜,喝了两口解饿就撇开嘴不愿多碰,继续哭闹。是奴婢没有找好奶娘,请少爷责罚。”
她跪下来,两手伏地,额上贴着车上铺得厚厚的华贵绒毯,精致华美的绣纹在她眼里一圈圈晕开,仿佛也迷了她的眼。头垂得更低,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
沈嵘轻蹙着眉,胎儿就落下的病根让他多了抹病态的苍白,却是眉眼温和,君子如玉,没有丝毫久病之人的乖戾阴蛰。
他没有多看木槿一眼,温和的双目焦灼在哭闹不止的沈安身上,轻叹一声: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这一路下来,奶娘也找了不下十个,你也辛苦了,只是往后还要你辛苦多找找。安哥再不吃,身子就要弱了。”
马车突然停下,过了一会儿,有家卫驱马前来回禀:
“少爷,前面晕了一个人,我们正把她移到路边,马上就能继续启……”
男子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又一人打马前来,迟疑着回禀道:
“少爷,是一位娘子,她……她应该是刚生完孩子……”
说到这儿,男子涨红了脸。
沈嵘还奇怪,不过一拦路昏迷的人,怎么要来两个家卫回禀?待听到这儿就明白了,还是怀里这个挑嘴的小子惹出来的。
“把她带上来吧。”
沈嵘说,音色清雅,宛如溪水流转石涧发出的清脆悦耳声,清淡温和,让人不自觉安心沉静下来。
听觉享受,所以,尽管他病根难治,体质羸弱,却成为翰林院讲书里独一个经常被皇上召见的人,简在帝心。
男子迟疑了一下,不敢支吾拖延:
“她形容狼狈……”
“无妨。”
沈嵘轻拍着怀里‘顾影自怜’抽抽噎噎的小家伙,一心想为他找合心意的食物,何况,他素来淡薄、轻外物,除了吃食,并不多在意其他。
家卫再不敢推脱,下去把人带上了马车。
木槿一直侍候在侧,在沈嵘看不到的地方,痴痴地看着他。
她是夫人的陪嫁,原本就是选来给姑爷准备的,在她心里,沈嵘早已经是她的夫君。但夫人没有表态抬她之前,她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只是会不动声色多多出现在沈嵘面前。
她是心仪他的,这不难理解,京城里心倾于他的贵女不在少数,凭身份,凭气质容貌,凭诗书才华,他可是京城三绝之首。
他博览群书,有经天纬地之才,曾得圣上夸赞有‘管仲之风’,无奈……
无奈体弱多病,天妒英才。
但他虽是病弱之身,有病容却无一丝颓丧病气,眉眼温和,雅致洒脱,衣袖流转间,尽是墨香风流。
这样的他,怎不令女子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木槿陪嫁过来,与他相处三年多,从耳闻‘京城三绝’的倾慕,到怜惜他的羸弱,爱慕他眉眼里的温和俊雅、淡泊无欲……她早已深陷,且不自救。
他就是她心中的神,该长身玉立于神坛上,不食人间烟火,俯视众生。
所以,待看到带上车的人脏秽污浊的模样,她双眉瞬间竖起,却在听到沈嵘依旧温和并无嫌弃的声音后压下了怒气:废物!这样的污浊之人也拿来污少爷的眼!
“竟是病得这般重么?请王大夫过来为这位娘子诊治,木槿,你去后面安排一番,挤出一辆马车遣人照顾这位娘子。”
沈嵘说着,避重就轻的只说病没说她明显被粗暴打过的伤势,人既已抬上来,就救吧。仅看一眼,沈嵘就转过身不再看形容狼狈的人,声音虽然没有起伏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