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林胡乱的套上件衣服下楼，脚上踩了双球鞋，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怕是只有这几个人能看得下去。

石江怀站在附近的台阶上，手上拎了好几个塑料袋，见她过来迎上去，却不肯让她提重的东西。

“请你去吃饭。”石江怀隔三差五的就爱请段嘉林去吃饭，说是她太瘦了，可郑敏却觉得嘉林的身材刚刚好，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不了，下午还有节课。”下午有课不头疼，下午有陶占秋的课才让她绞尽脑汁去应对，今天得早点去，坐在后排，角落里。

“计量经济学？我们是同一个大教室上课。”

陶占秋的计量经济学，段嘉林他们班一共有三节，两节小班课，一节大班课，这次是嘉林第二次面对身为老师的陶占秋，她心里还是慌得很。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他已经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宿管阿姨那，拉着段嘉林就往学校对面的一家川菜馆去。

石江怀有段嘉林的课表，她今天早上没课，以段嘉林的喜欢，肯定是除了水，什么都没吃，于是特意算好搜了带她去吃饭，学校门口那家川菜馆味道正，生意好，平时也有很多学生老师订了包厢在那边吃饭。

“诶，温楠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你到底怎么想的。”段嘉林一坐下就扯上这个话题，几乎每次跟他单独出来她都要提一遍。

“没怎么想。”他淡淡的回答，两人坐在大堂靠近门的地方，服务员来来去去传菜吆喝，其实也不太适合说话。

等菜上来的时候段佳林只挑了几筷子，石江怀夹了块肉很大的排骨放进她碗里，她低头扒饭的时候，额角的头发将要掉下来，他习惯性的一伸手，帮她把头发拢上去，段嘉林对他这样的动作感觉莫名的尴尬，刚想抬头说什么，就见着包厢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她们辅导员王小妹，她后面是几个任课老师，旁边正是她一直不敢再学校面对的陶占秋。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白色的套头连帽卫衣，下面是咖啡色的裤子，看起来更像学生。

王小妹一出包厢就看到段嘉林了，陶占秋顺着目光看过去，段嘉林正和一个男生坐在靠边的位置，他将一切尽收眼底，包括男生给她夹菜，给她拢头发这样亲密的动作，眉头不自觉间深锁，嘴唇抿着，若有所思。

倒是段嘉林一时愣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招呼，这一群老师肯定是要从门旁边过去的。

王小妹先喊了她，她站起来笑了笑，毕恭毕敬的跟这群老师说了声老师好，其中陶占秋离他最近，他目光锁着她的动作，段嘉林被看的心虚，小心翼翼的又喊了声：“陶老师。”

陶占秋没有回应，只是目光越过段嘉林，跳到坐在她对面的石江怀身上，眼神不言而喻。

石江怀也跟着说了声老师好，陶占秋冷漠得别过头，对两位学生打招呼熟若无睹，径直出门，段嘉林别过头看他映在玻璃门上的背影，更加没了胃口。

她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是陌生的号码，短信上写着，你有东西落在我在。

段嘉林歪头想了老半天，硬是没想出来这人是谁，石江怀说可能是诈骗信息，她才放下手机，贝齿不停的咬着筷子。

陶占秋的课是下午三点，她吃完饭回宿舍睡午觉的时候，连带着她们宿舍，隔壁两个宿舍，跟发了疯似的炸开锅，温楠住在靠门的这边，见她开门进来，冷漠的看了一眼就爬上床，软绵绵正躺着跟张显视频，只有郑敏旁边围着孙尔，两个女人跟疯了一样的不停尖叫，准确的说，尖叫声来自孙尔，郑敏顶多是凑个热闹。

“怎么了？”她问。

“上次那帖子下面，你是不是回复说陶占秋是GAY。”

郑敏举着手机跟她对峙，她小号太好人的，稍微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专门用来求资源的。

“嗯。”她咕嘟咕嘟的喝水，仰着头，眼睛还睨着那两个女人。

“你看看，你看看。”段嘉林接过郑敏递过来的手机，是赫然一张偷拍的图片。

看照片里的环境应该是在酒吧，偷拍的人似乎离得比较远，所以图片有些模糊，照片里陶占秋露出半张侧脸，也是仅仅凭着这半张侧脸，段嘉林心里清楚，是他没错。

他肩膀上搭了一只胳膊，由于光线条件的限制，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脸，但是背影看是个男生无疑，怪就怪在这偷拍的人特别会掌握角度了技巧，就这么几张模糊的偷拍图，都能拍出暧昧的效果，果然腐女占据半边天下的贴吧，立马就炸开了锅，于是这个高楼从如何发展师生恋，变成了陶占秋到底是攻还是受。

段嘉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拍拍胸口压压惊，以经验之谈，老实说，陶占秋那么霸道的一人，在床上肯定是攻。

********************

陶占秋闷着不说话的时候，多半是正生气，坐在沙发上，家里的猫Crazy眼看着自己的铲屎官一脸严肃，就懒洋洋的躲在一边晒太阳。

他揉着太阳穴，从在川菜馆见到段嘉林跟个男生坐在一起吃饭开始，他的太阳穴的地方就突突地跳个不停。

南利强打来电话，嘴里骂骂咧咧：“操，要是我揪出造谣的人，非剁了他不可。”

陶占秋抿着嘴唇，不说话，南利强微信给他发了个帖子和几张照片，他眯着眼睛看，却不发表什么意见。

“说你是GAY，你能忍？”南利强是一钢铁般的直男。

“还扯上我。”强子还在电话那头啐人家全家，他听着烦，把手机扔在一边，任他撒气。

陶占秋一把搂起在一旁安静睡大觉的猫，走到阳台上，一抬头，白色的衬衣旁边正晾着一件白色蕾丝的女士内裤，他踮起脚取下来，塞进自己刚穿上的风衣口袋里。

下午三天的课，他很期待再见到段嘉林，不是在床上的段嘉林，是假装不认识他，坐在教室里羞红脸的段嘉林。

他在段嘉林书上留了号码，这两天没有任何的电话或者消息，出了有班上几个女生颇有勇气的添加他的微信，他想等到的人，没有来，包括办公室，也没有见到他半点影子。

陶占秋在王小妹发过来的人员信息登记表上找到段嘉林的电话，中午碰见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走出川菜馆，给她传了条短信。

石沉大海，仿佛那天跟他在穿上赤条条纠缠的，是个空荡荡，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