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手腕(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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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可都要看你自己的了。——渡边秀央

那天夜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噩梦袭击了我。

我这人几乎不做梦,自从更雅子抱抱睡之后睡眠质量更是好得要命。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中至今来说小麻烦不断,大路却一直顺畅的我,却在一个荒诞的梦境里体验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我清楚地记得梦里的场景,我梦见我跟雅子在我从前的小学里转悠,到了一间教室里休憩的时候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雅子休克了,而她两只手腕上动脉都被利器划破,红色的液体散落了一地。

我当时就吓醒了,当然也吵醒了雅子。我的喉咙里,甚至还清晰地残留着哽咽和窒息的憋闷之感。

我紧紧地搂着雅子,叫她不要离开我,当然,换回来的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安慰。

这虽则是个梦境,而且中国习惯都认为梦是反的,但是那种以假乱真的惶恐直接导致了我接下来的一天精神恍惚。

战战兢兢地送完雅子上班之后回到新家,曼曼还关着门大睡。由于电脑在她那儿,我便轻轻扭开门把手推了进去。

一进屋我的视线便被她吸引了过去。真不知道她以前在英伦念书的时候是怎么个睡相,只见一床丝被让她给揉成了一团,一条白皙如雪的大腿从旁探了出来骑在被沿上,腮帮子死死地压住枕头,搞得小嘴唇都嘟了出来。肩膀上,依稀可见昨天下午被绳索勒出来的淡淡淤迹。

好一床春色撩人,怎奈我还身陷于那个荒谬的梦境里无法抽离,自然没有心情往哪方面去想。轻轻地坐在床边上推开电脑,打开邮箱,发现建次发了一封信过来,上面是北京旅游时拍摄的相片归类后,我和雅子照片打包后上载的一个网盘地址。最后附带一句话:这两天空的话,出来喝酒哟!

“这小子倒闲得很呐……”我轻轻念了一句,随手点开了论坛,一看站内的信箱,已经积压了五十多封信件了。我为了模特面试特地开启了三天邮箱的收件功能,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堆口水信件的准备了,粗粗一看,果然大部分都是些无聊的讯息,甚至还有个自称“月夜姬”的男人给发来了一篇不知所云的长篇大论。

挑挑拣拣了快半个小时,总算还拿到了几个自愿一试的圈内女士的联络方式。打开SKYPE把资料给雅子发过去之后,曼曼也揉搓着眼睛醒转了过来。

“你……谁让你进来的啊?”曼曼陡然看到我坐在她床上,一把攥过背角捂住胸口往床的另一头缩了过去,“今天你……可别动我啊,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心,我也没力气动你!”这句话把我气乐了,大小姐平时不运动,老搞那些非主流的玩意,体力当然差的可以,“你去洗洗吧,我给你准备早点去。”

“……还会做饭,每天不上班的人,真是个家庭妇男。”曼曼怯怯地望了我一眼,轻轻嘟囔道。

“你说什么?!”

“没……我没说什么啊!”

我不知道曼曼是否在读书的时候也总是宅在宿舍里,貌似她对窝在卧室上网也挺安之若素的。在扶桑求学两年的我自然被是逼出了一手厨艺的,想到晚上要跟伯父去吃饭,那是万万不能带上这个小蹄子的,所以下午我特地出去侦查到了一个菜市场,采购了一些材料来,在去接雅子之前先给她糊弄了一顿晚饭。

看我在厨房里忙活的她,就好像在看一个火星人一样,略带倦意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出国出了四年诶亲爱的,不会烧菜?每天都吃那些汉堡沙拉?”

“要你管。”

我现在算是深切体会到她是个吃死也不胖的主子了:和黄油奶酪打交道打了四年,居然还那么瘦!

对付完她之后,接下来就是去接雅子赴约了。我由于知道今天自己精神状态不佳,开车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在雅子的指引下来到了三轩茶屋附近的一家饭店门口。

这次伯父并没有搞什么大排场,选择的是一家别具京都风味的传统饭馆。饭馆外装修着低低的木檐,暮霭低垂,你甚至可以透过磨砂玻璃的大落地窗,依稀辨别出那些格子包间里欢快进餐的人的轮廓,以及那些垂手而立的穿着粉色樱花和服的侍应生们。一切的一切,仿佛带人进入了五百年前的幕府统辖之下的时空。

“请问先生有预定么?”依旧是东洋风的迎客微笑。

“有。渡边。”

“好,先生这边请。”

进入格子包间,首先引入眼帘的还是伯父那颗油光蹭亮的脑袋。

“伯父,您别来无恙。”我抢在雅子前头行礼说。

“喔,你们来了啊。坐吧坐吧。”我注意到伯父的长眼睛里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而在仍未上菜的矮桌上,摆放着几份东京日报。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和雅子在伯父左右手两旁跟上次一般坐定之后,对望了一眼,雅子轻轻地咬着下嘴唇,似乎不明白自己老爸怎么一下子捧出那么多报纸来。

“小金,这几张报纸的头版,你先都稍微看一下吧。”伯父鹰眉一轩,直截了当地把报纸推到了我的面前。

恭敬不如从命,我朝伯父点了点头,按照报纸的日期开始浏览了起来。

第一张是十一月十七日的,报纸的头版右下角刊登着这样一个标题:《老牌艺人之突然袭击:明智老师是否重新复出?》文章里简要报道了上个月在横滨的慈济表演,后面竟还跟有对伯父进行的简短采访,在采访的最后伯父略带提了一下,他曾经关注过明智老师弟子的表演。

第二张则是紧随其后的十八号报纸,头版上刊登了一篇评论员文章,标题是《扶桑古技艺究竟走向何方》。文章中大致介绍了目前扶桑的几项传统艺术,能剧,人偶净琉璃,最后较短的篇幅里则指出了绳艺目前的尴尬现状。

第三张是二十三号的报纸,时隔一周,纸面媒体再度将一个富有争议的话题拎出水面:《色情抑或艺术?在女体上走钢丝的人》。文中提到了先前在横滨的慈济表演,而我的名字也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了报纸上。报纸甚至作出了一项路人调查,有百分之七十六的接受调查的年轻人承认他们是在某些成人片中第一次了解到这项技艺的。

第四张是二十五号的报纸,也就是这张报纸上,出现了情趣店老板娘所提及的我的黑白油墨照片:《千岛彼端的男子,文屋康秀之传承》,文中主要的内容当然是介绍我了。

我的目光刚移到这篇文章的下方,耳畔便响起了伯父略带威严,又略带调侃的声音:“呵呵,接下来的事情,可都要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