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火急火燎的去禀报了谢老夫人和顾氏。
谢老夫人被打断了诵经, 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不满地皱眉道:“又怎么了?冷着了还是累着了。”
各个都好好的,就她总能生出事来。
顾氏心里也烦躁, 但又不能不管,她站起身, “我去看看,别真是病了。”
谢老夫人压着唇角叹出了口气, “我也去。”
两人赶了过去,苏语凝的情况较之前还要差, 她紧闭着双眼,唇瓣都在发颤,整个人缩成一团,细弱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呜咽着。
谢老夫人惊了惊, 原本还以为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是真的病了。
顾氏忙问,“妧妧怎么了?不是前面还好好的?”
月儿急的语无伦次,“夫人……夫人,你告诉奴婢,是哪里不舒服。”她跪在床侧不停的给她抚着后背,想让她好受一些。
苏语凝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难受, 哑着嗓子哭道:“月儿, 我难受……清清。”
她一遍遍喊着谢蕴清的名字, 月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安抚她道:“少爷却很快就来了, 夫人别急。”
不过一刻的时间谢蕴清就赶了过来,他疾步朝着厢房走去。
此刻也无人注意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谢老夫人见他过来也松了口气, 她们几个怎么说都不顶用,苏语凝满嘴就喊着他的名字。
谢蕴清阴沉着脸走进屋子,看到缩在床上孱弱哭泣的小姑娘心都疼了起来。
月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少爷可算来了,夫人她……”
谢蕴清摆手打断了她,月儿立刻退到了边上。
苏语凝止不住的发着颤,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谢蕴清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到怀里,明明浑身冰凉额头却全是汗,呼吸急促,一边哭一边叫他的名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蕴清吻着她的额头,将她冰冷的掌心搓热,“我在,妧妧……我在这。”
苏语凝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连眸光都是涣散的,她迷迷糊
糊的将自己缩进谢蕴清怀里,呜咽道:“清清……我好难受。”
泪水扑簌扑簌的往下落,她越是抽泣呼吸就越是细弱,“清清……清清……”
谢蕴清被掐住了心,恨得不自己能待她受了,“嘘,妧妧不哭,我在这里,郎中马上就来了,会没事的。”
他看向月儿,沉声道:“怎么回事?”他清早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月儿含着泪,“夫人今日一直都好好的,我去打水给夫人洗漱,回来她便这样了。”
谢老夫人道:“是不是受了凉,还是磕碰着哪了?”
陷入半昏迷的苏语凝又忽然惊觉而醒,呜呜的哭了起来,每一声都让谢蕴清的心更揪紧一分,他不耐的对谢老夫人道:“祖母和母亲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苏语凝这个样子她们又怎么能安心睡觉,干脆去了禅室里等。
外头,夏云拽着郎中拼命地往这处跑来。
郎中背着药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慢、慢点。”
夏云道:“不能慢,您再快些,咱们夫人耽搁不起。”
郎中被夏云一路拉到了屋内。
谢蕴清抱着她坐到了桌边,轻声道:“郎中来了,妧妧不怕。”
苏语凝反应激烈的大哭了起来,“不要吃药,不吃药。”
“不吃药,听话……只是让郎中诊诊。”谢蕴清一边哄她,拖着她的手臂示意郎中诊脉。
郎中替她搭脉,抚着胡须沉吟了一瞬后,道:“请将夫人的另一只手也放过来。”
把完脉郎中紧皱起眉,“看夫人的脉象和症状像是中毒。”
“中毒。”谢蕴清的眸光随之冷了下来,阴沉的吓人。
郎中点头,“夫人今日可有误食什么东西?”
谢蕴清一眼扫过月儿,她立刻跪了下来,“夫人吃的都是寺庙里的斋饭……”她愣了愣,仓惶道:“银杏果!夫人吃了银杏果!”
“那就应该是了。”郎中道:“银杏果本就有毒,处理不得法,或是吃过量了,就有可能导致中毒。”
苏语凝的脸色越
来越白,呼吸弱的几乎听不见,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谢蕴清喝道:“还不快开药!”
郎中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道:“快去准备洗米水,让她喝下去将胃里的东西催出来。”
“我去!”夏云立刻跑去出厨房弄来了洗米水。
谢蕴清端起碗压在她唇边,苏语凝惊惧地紧闭着唇摇头,小手无力的推碗。
谢蕴清狠下心捏着她的脸,灌一半撒一半的喂了下去,苏语凝闭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蕴清薄唇紧抿,“要喝多少。”
郎中看着也于心不忍,又不得不道:“越多越好。”
谢蕴清让月儿端着一盆洗米水站在边上,自己则将苏语凝乱蹬的两条腿夹在膝间,一手从背后搂向前,掐住她的脸,用碗盛着洗米水一碗一碗的往她嘴里灌。
苏语凝委屈地又哭又喊,“讨厌清清……不要吃药……清清欺负我……”
谢蕴清狠着心肠不停手,直到郎中说可以了,两人身上早已经是狼狈不堪。
夏云也煮好药端了过来,郎中道:“我带的药材不多,这贴先喝下了,剩下的就请这位小弟跟我上药铺去抓。”
谢蕴清道:“直接将药送出谢府。”
刚才的灌药已经耗净了苏语凝最后一点力气,苦涩的药汁被送到口中,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咽了下去。
喝了药苏语凝才彻底昏睡过去,谢蕴清替她擦干净身子换上衣裳,对月儿道:“跟我出来。”
月儿心头一跳,不敢迟疑跟了出去。
谢蕴清看向她,“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沉凉的语气让月儿脸色煞白,“奴婢知道银杏果不能多吃,只敢让小姐吃了十粒,而且也都是烤熟了的,按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
谢蕴清折起眉心,“哪里来的银杏果?”
月儿混乱的思绪倏然明朗,“是……二夫人烤的!”
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苏菀烟那么却一直没有来看,难道真的是她要害夫人?她们可是血亲啊!
谢蕴清直接让汪殳去将人请了出来。
他以为是顾氏
,没想到竟然是苏菀烟。
消息传到了禅室,谢老夫人惊的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打翻,“老大他是昏了头了,怎么还怀疑道自己弟妹头上去了。”她让顾氏扶着她起身,“快,随我去看看。”
顾氏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春茵扶着苏菀烟去了接引殿,她脸容有些憔悴身子也无力的靠在春茵身上。
看到谢蕴清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苏菀烟道:“不知大哥叫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谢蕴清神色淡淡,“弟妹身体不舒服?”
苏菀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没什么精神道:“入夜就觉得不适,还吐了两回,之后便一直睡到了现在。”
谢蕴清呵了一声,“是吃了银杏果的原因吧。”
“银杏果?”苏菀烟颦起眉心,“我是吃了一些,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谢蕴清看着她不语。
月儿一脸的恨色,“二夫人可知道我家夫人因为吃了你的东西受了多大的罪!”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屋外,顾氏斥责的声音响起。
苏菀烟起身道:“祖母,母亲。”
顾氏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让她坐下。转头问谢蕴清,“妧妧怎么样了?郎中诊了是因为吃银杏果中毒的?”
“妧妧中毒了……”苏菀烟愣了一下,急忙站起来,“她现在怎么样了?可要紧?”
谢蕴清曲指扣着桌面,“她吃了你的东西中毒,你就不想说什么?”
苏菀烟内疚不已,“我不知道会这样,银杏果我们以前也常吃,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蕴清。”谢老夫人不满的喝斥了他,“菀烟自己也遭了罪,你怎么能责怪她。”
谢蕴清捻了捻指尖,她遭的罪如何能与妧妧相比。
他的神色越发淡漠,“照你这么说,问题就出在这果子上了,哪里来的?”
苏菀烟道:“是问过这里的知客师父从后厨拿的。”
谢蕴清看向汪殳,“去请师父过来。”
谢老夫人一拍桌子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许是没煮熟,你媳
妇又恰巧多吃了一些,症状才严重的,你想查出什么来?难道是有人故意害她不成?”
顾氏也劝他,“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谢蕴清不为所动,“汪殳。”
“你是主意大了,你父亲不在这就没人管得了你了!”谢老夫人动了怒。
苏菀烟还在为苏语凝的事自责,她低声对谢老夫人道:“大哥也是担心妧妧,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祖母就别阻拦了。”
汪殳很快就请了知客师父过来。
谢蕴清道:“特意请师父过来,是有一事想问。”
知客师父双手合十道:“谢施主请讲。”
苏菀烟先一步开口道:“师父可还记得今早我问你庙中可有能吃得银杏果,你说就在厨房,让我自取。”
“确有此事。”知客师父点头道:“苏施主的中毒一事贫僧也已经知晓,特意去厨房查看了,恐怕此事还要怨贫僧。”
谢老夫人诧异的看向他,“师父这话是何意?”
“原本厨房是有一篮已经泡水去过毒的银杏果,贫僧这才让这位女施主去取的,不料晌午的时候寺里的饭头师父又将一篮刚去了皮还没有来得及泡水去毒的银杏果放在了厨房,结合中毒一事,想来施主是拿错了。”
苏菀烟仔细回想,“好像是有两篮……我是从地上那篮里拿的。”
知客师父点头:“那就是了,此事错在贫僧,实在是万分抱歉。”
苏菀烟攥紧了手绢,自责道:“是我没有多问一句,拿错了一篮才害的妧妧中毒,大哥,都是我的错。”
谢老夫人看着他,“你可听见了,菀烟她也不是有心的,何况她自己也吃了。”
谢蕴清垂着眼睫,未置可否,脸上的神色依然淡漠。
苏菀烟咬了下唇,“我想去看看妧妧。”
“既然弟妹身子也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谢蕴清站起身,“庙中不方便照顾,我这就带妧妧回府。
他走出接引殿,谢老夫人连声叹气摇头,“没规矩,越来越没规矩了!”
从前谢蕴清是多谦恭有礼
,待人接物就没有能挑出错处来的,再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氏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谢蕴清的腿上,从刚才他来到庙里,就走得特别稳……
马车上,苏语凝极不安稳的被谢蕴清抱在怀里,眉心还是皱起的,眼眶凹陷了下去,脸上的血色也没有恢复。
呼吸声弱的让人心疼,整个人羸弱的一点没有了往日生气勃勃的样子。
谢蕴清落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压下,细细的摩挲。
苏语凝动了动,细声底语着什么。
谢蕴清附耳至她唇边,“妧妧说什么?”
苏语凝迷迷糊糊中又哑了嗓子,小声啜泣道:“讨厌清清……欺负我……”
连睡梦中都那么委屈,谢蕴清不舍得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嗯,是我不好……等妧妧病好了,让你欺负回来。”
他眸中的寒凉又深了几分,不管苏菀烟是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既然与她有关,那就不可能让她安稳了去。
想起谢蕴清目光犀利的样子,春茵心有余悸的关紧了门,对苏菀烟道:“夫人,你没事吧。”
苏菀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自然没事。”
她吃一共就吃了一粒,就是为了好脱身的。
她也不想和苏语凝过不去,可是谢予安不肯让她好过,对她百般羞辱,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苏语凝,她只是稍微让她吃点苦头罢了。
“行了。”苏菀烟看向一旁倒茶的春茵,“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是。”春茵合上门退了出去。
苏菀烟吹熄了灯躺到床上,却又如何也睡不着,苏语凝打小就怕病怕痛,她是不是太过了……
苏菀烟紧咬住唇瓣,复又松开,“要怪就怪谢予安罢,他如果不这么对我,我也不会如此。”
她翻过身,赫然看见面前立着一道黑影,苏菀烟大惊,双眸陡然睁大!从头皮发麻到手心都是麻的!
来不及呼救,那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敢叫出声,我就撕了你的衣裳。”
汪殳蒙着面,用粗哑的声音警告她。
苏菀烟恐
惧万分,浑身都在颤抖,她连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汪殳掏出一把东西往她嘴里塞了进去,语气阴鸷狠戾,“咽!”
苦味从口中蔓延开来,苏菀烟拼命的往外吐,是生的银杏果!是谢蕴清派来的人!
汪殳捂住她的嘴,在她的喉咙上按了一下,逼着她全部咽了下去。
“放心,死不了,多灌些洗米水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国少女”30瓶,“无所谓”5瓶,“和清清抢妧妧”10瓶,“飞奔的油菜”1瓶,“桔子酱”50瓶,“笑影记得来娶我”2瓶。
惧万分,浑身都在颤抖,她连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汪殳掏出一把东西往她嘴里塞了进去,语气阴鸷狠戾,“咽!”
苦味从口中蔓延开来,苏菀烟拼命的往外吐,是生的银杏果!是谢蕴清派来的人!
汪殳捂住她的嘴,在她的喉咙上按了一下,逼着她全部咽了下去。
“放心,死不了,多灌些洗米水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国少女”30瓶,“无所谓”5瓶,“和清清抢妧妧”10瓶,“飞奔的油菜”1瓶,“桔子酱”50瓶,“笑影记得来娶我”2瓶。
惧万分,浑身都在颤抖,她连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汪殳掏出一把东西往她嘴里塞了进去,语气阴鸷狠戾,“咽!”
苦味从口中蔓延开来,苏菀烟拼命的往外吐,是生的银杏果!是谢蕴清派来的人!
汪殳捂住她的嘴,在她的喉咙上按了一下,逼着她全部咽了下去。
“放心,死不了,多灌些洗米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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