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绾绾用从葛大夫那里抓来的药给秦沐喂了两日他就已经可以下地了。
那么深的伤口, 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
柳绾绾将金创药和干净的白布放在他手边,“今日还得再换一次药。”
秦沐看着她没有动。
柳绾绾……
之前秦沐卧床,她实在没办法才帮他换的药, 现在他能走能坐的,总不能还让她来吧。
“不是换药吗?”秦沐问她。
柳绾绾在心里骂, 还真是被伺候惯了。
可不管她心里再怎么骂,脸上还是挽着笑, “那你躺下。”
他坐着她蹲着算怎么回事。
秦沐依言躺了下来,柳绾绾揭开布条, 眉心拧了一下,伤口太深愈合的很慢,还是有些渗血,她用半湿的巾子给他擦拭。
秦沐仔细看着她的神色, 柳绾绾正俯身仔细的给他上药, 那腰细的不堪一握。心里一再疑,她这么瘦弱,究竟是怎么将自己背起来的,明明看着一阵风吹来就会倒。
“好了。”柳绾绾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明日我想办法将攒的鸡蛋卖了,给你买些肉回来补身子。”
柳绾绾慢吞吞的起身。
秦沐皱眉, 终于意识到她生活得并不宽裕, 甚至拮据, 他将身上的钱袋递给她。
柳绾绾没有扭捏推脱, 钱袋拿在手里有些分量, 这本就是她该得的。
她每天给秦沐喝白粥,奈何他一点眼色也看不懂,非要她提了才知道。
秦沐看她的手, 不是那些高门贵女该有的芊芊玉手,手指虽然纤细,却很粗糙,是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柳绾绾又给他将屋子收拾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空荡荡的,就是扫个灰,擦个桌子的事。
她抬手拭去额上的汗,“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陈弈追踪着痕迹找到秦沐,神色一惊,“大人,您受伤了。”
秦沐面无表情,眼底的神色冰冷,“他们提前埋伏,恐怕是早和这里的官府有勾结,你派人盯紧了。”
他要一锅端了。
“
属下明白。”陈弈又问道:“您的伤势如何?”
秦沐将视线看向柳绾绾留下的那瓶金创药上,“不打紧,你先按我说得去做。”
陈弈领命,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大人您不走?”
秦沐道:“你以后入夜了再来。”
陈弈默默的将屋子打量了一圈,也不敢多问,应声退了出去。
连绵的雨势一连几日都不停,稀稀落落的,给人一种要一直下个不停的错觉。
柳绾绾起早去了集市,又要回来做饭等忙完已经迟了,她赶紧收拾好,将食篮用防雨的油布包好提着出门。
张氏喊住她,“这么下雨天的,你又要去哪里?”
柳绾绾锁上门,笑着解释道:“我去趟镇子上,还剩些手帕要送到绸缎铺去。”
张氏看她这么拼命,心头一时感慨,“之前我跟你提的事你别不放在心上,咱们做女人的,总是要成家嫁人的,也要有个人照顾你不是?”
柳绾绾知道张氏是好意,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她还要赶着去山上,顾不上与她多说,只道:“还劳张嫂子帮我留心着点。”
张氏听罢笑着道:“那你就放心吧。”
柳绾绾一路上山走到那间茅草屋,她将伞放在一边,拍去身上的雨珠,推门往里走,哪知门却从里边被打开,她一个没站稳朝前跌去。
手臂被稳稳的拖住,柳绾绾眸中略带惊慌和庆幸,好在没有脸着地摔下去。
秦沐睥着她,忽然撤了力,柳绾绾就这么直直的扑在了他身上,耳边是他沉闷的声音,“你压到我伤口了。”
身体相贴,柳绾绾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站直身体,“我、不当心的。”
秦沐看着她没说话。
“你没事吧。”柳绾绾朝他的伤口处看去,隔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
秦沐没回答她,反问道:“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看他沉着脸,恐怕是等急了,柳绾绾解释道:“去了趟集市,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她将饭菜摆出来,“还温着,快吃吧。
”
秦沐没有再问,端起碗安静的吃饭。
“味道如何?”柳绾绾自己连一口都没尝。
“不错。”
他抬眼看向柳绾绾,“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柳绾绾信誓旦旦的点头,下一瞬肚子就传出咕噜一声响。
秦沐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的红了脸,比刚才撞在他身上时还要红。
柳绾绾觉得太丢脸了,别开眼道:“我等等回去吃。”
秦沐默不作声,拿起一个干净的碗,将自己碗里的饭分了一半过去,推到她面前,“我吃不完。”
碗里的米饭很干净,是他没碰到的那半,柳绾绾确实饿的胃腹难受,也不管他是不是客气,“那我吃了?”
迟疑又轻轻上扬的声音,还有脸颊上的红晕,比她平日里故作沉稳的模样可爱许多。
秦沐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眼底带着笑,“吃吧。”
吃完饭,柳绾绾照例给他换药,她低头将白布缠好,手臂从秦沐的腰后穿过。
柳绾绾的脸离他的腹部不过几寸的距离,秦沐的眸光沉了又沉。
将白布绕好打结,柳绾绾跟没事人一样的坐直身体,“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什么时候可以走?她每天一趟趟的上山实在是有些累了。
秦沐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柳绾绾忍不住道:“这么多天了,你家中的人必然很担心你。”
秦沐看向她,她是担心自己要走了?
“我暂时不会离开。”
起码要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到时再告诉她会带她一起走。
他让陈弈查过,她是孤女,至少跟着自己无需再受苦讨生活,算是他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还不走啊……柳绾绾不免遗憾,“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我送你。”
柳绾绾惊诧的看着他。
秦沐道:“下雨天山路不好走。”
“不用。”柳绾绾撑开伞道:“你自己还受着伤,赶紧好好休息。”
秦沐自顾走到了她的伞下,“走
吧。”
伞下不过方寸的地方,两人就被圈在了这过分暧昧的距离里。
柳绾绾高举开伞,退开一步,“就一把伞,一会儿你怎么回来,难不成我再送你一回,快别添乱了。”
秦沐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转身回了屋。
难道是她话说得重了?柳绾绾抿了抿唇,“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那我让你送?”
等不到回音,柳绾绾撇撇嘴转身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沐的伤势稳定下来,柳绾绾从一开始的一日来两次,变成了一日一次。
秦沐从白天一直等到过了晌午才看到柳绾绾的身影自小径上慢慢走来。
“你又去集市了?”
柳绾绾还没发现他的不悦,点头道:“之前绣的帕子都卖完了,这不,给你加了烧鸡。”
“我给你的银子不够?”
她就是将眼睛绣瞎了,又能赚几个钱。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生活难过,柴米油盐。”她抬了抬下颌,“还有你身上的衣裳,那样不要钱。”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对着秦沐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还能和他开个玩笑。
秦沐皱眉,“你要多少我给你。”
柳绾绾不客气地点头,“那我回去算算。”
“财迷。”秦沐笑骂了一句。
好在他有些家底,不然恐怕供不起她。秦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把她看得如此重了。
吃过饭,柳绾绾踢了踢他的脚,“去洗碗。”
她忙了一个上午,实在是有些累了,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却不想秦沐真的端着碗走到屋外,从井里打了水开始洗。
柳绾绾跟出去站在他前面介有其事的点头评价,“还挺像模像样。”
秦沐忽然停了下来,“你看这个。”
“怎么了?”柳绾绾好奇地凑过去。
秦沐慢悠悠的染了一手的草木灰擦到她脸上。
“秦沐!”柳绾绾气急。
秦沐笑道:“乖乖坐到一边。”
两个月过得飞快,这里的事情已经
解决了,他不可能再久留下去,秦沐旁敲侧击,“我还有半月就要离开了。”
他等着柳绾绾让自己带她走,可迟迟不见她开口。
柳绾绾沉默的收了碗筷,“你伤都好了吗?”
秦沐看出她的不舍,笑道:“好了。”
第二日一直等到快傍晚山也没看到柳绾绾出现。
他在屋内踱步一圈,推门下山。
秦沐熟门熟路的寻到她的家,他沉着脸捏住门上上锁头,不在家。
日落西山,柳绾绾才和张氏同行回来。
一直到走到屋外,张氏还拉着她絮叨:“我那侄儿你也见了,好与不好,你也给我个数。”
张齐是张氏的侄儿,家就住在邻村,生得五官端正,年纪也与柳绾绾相仿,是个秀才,家中还有一个妹子。
张氏见她不开口,又道:“虽然我那侄儿家也不什么不是富裕人家,但胜在知根知底,若是他来年在乡试中能有所表现,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你说呢。”
柳绾绾连忙解释,“张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自己就是个穷苦孤女,嫌人家什么。
“那就是了,你可得答应我考虑考虑。”
柳绾绾不知为何想到了秦沐,她赶紧驱散了思绪,点头应下。
张氏这才放了她回去,柳绾绾低头开门,眼角余光好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侧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柳绾绾继续开门回了屋。
秦沐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冷的像结了一层冰。
眼下天已经半暗,柳绾绾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去山上了,她昨天留了吃食,大不了他自己熬个粥总也是会的。
直到翌日清早,柳绾绾又才提着东西上山。
推开门就看到秦沐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柳绾绾心里一紧,连忙放下东西奔至床边去看他,“秦沐,秦沐你怎么了?”
“绾绾。”秦沐睁开眼,“我伤口裂了。”
“都那么久了,怎么好好的又会裂了?”柳绾绾神色凝重,连他对自己改了称呼都没注意。
伸手解他衣服的动作熟练、突然
。秦沐自己都愣住了。
早已经结痂的地方果然又绷裂开了,柳绾绾拧紧眉心,斥责道:“怎么弄成了这样。”
秦沐抿住苍白的嘴唇,“你昨天没来。”
他以为她起码夜里会来,也没有,他枯等一夜,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难熬。
“我有事。”柳绾绾打来水给他擦洗包扎。
“我是伤患,你扔我一个人在这里。”
柳绾绾哪想到一日不来他就能把自己给弄成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讹上我了还是怎么着,我怎么就该服侍你了?”
听着她疏离的话语,秦沐神色微冷,“我给你银子了。”
柳绾绾哑口无言。
手上的动作加重了几分,“我是你救命恩人!”
“我知道。”秦沐道:“我之前说欠你一个恩情,你想好没有,要我怎么报答?”
柳绾绾头也不抬道:“我是个俗人,你给银子就行,正好我攒嫁妆。”
她话说得很冲,柳绾绾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
秦沐冷笑,果然。
他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也对自己有意,所以如此贴心的照料,这两个月来虽称不上朝夕相处,却也是日日相见,同吃在一起,这难道不是情谊。
秦沐如何能想到她打的竟是从他这里拿了银子再转头去嫁给别人的打算。
“没问题。”秦沐停了一瞬,“可是……”
柳绾绾抬头盯着他,“可是什么?”
“我的身子都被你看过了,还不止一次,这账怎么算?”
柳绾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扔下手里的巾子一蹦三尺远,“你、你放得什么屁!”
粗鲁的字眼让秦沐眉心紧皱。
柳绾绾义正辞言,“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可我分。”秦沐就这么坦着衣襟,腹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你能不能先给我包扎好,我们再说。”
血珠子顺着流到了裤头内,柳绾绾惶然移开视线,“你都讹上我了,我们还说什么。”她再包一次,不就更说不清了。
“我是在报恩。”
“你报的哪门子恩。”柳绾绾想在他头上敲几下,“你这是恩将仇报。”
“你不是要银子攒嫁妆吗?嫁妆聘礼,我一同出了。”
秦沐脱口而出之后并没有后悔,他既然喜欢她,娶回去也不是不可,只是要费些功夫。
柳绾绾冷静下来,一步步走近他,抬手探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秦沐抿紧唇角,脸色几经变幻。拉下她的手,将她扯向自己,“柳绾绾,我喜欢你,这么明白你还看不出来?”
柳绾绾措不及防的和他四目相对,秦沐紧盯着她不容她有半分闪躲。
“看出来了……”
“和我在一起最划算不是吗?”秦沐知道她是个财迷,无利不早起,他算是想明白了,恐怕当初救自己也是为了钱。
听他说喜欢自己,柳绾绾无法克制的心跳加快了起来,她无措的抽手,“……你让我想想。”
秦沐气得直想笑,捏着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上去。
柳绾绾僵直后背,秦沐还在碾着她的唇,唇瓣被他含在唇齿间,啃咬厮磨。
他的目光太具倾略性,柳绾绾惊慌失措的闭上眼,直到伏在秦沐肩上,她还在止不住颤抖。
秦沐慢悠悠道:“你没有推开我。”
“那是因为你受伤了。”柳绾绾按他的伤口,血染到她的掌心。
秦沐闷哼后笑道:“下手还是这么狠。”
“我还不知道你家住何方。”柳绾绾从没问过他的私事,在她眼里他们的这场萍水相逢终究是要散的。
“我第一次见你,他们是在追杀你?”
秦沐慢慢地摸她的头发,“放心,我不是坏人。”
柳绾绾到了皇都才知道护军少尉是怎么样的风光,他将她置在了一处大宅子里。
起先他说与家人商议之后就会接她入府,后来他说让她安心,每日都会来看她,后来他两日来一回,三日来一回。
她就这么被他养在府上,仿佛见不得人一样。
“秦沐。”
这日清早,秦沐起身更衣的时候,柳绾绾拉住了他
,眼里早已没有来时的光彩,“你让我回渔村吧。”
秦沐回身抱住她,轻吻过她的唇角:“不要胡思乱想。”
“今日我会早些回来。”
没有用,柳绾绾早就知道没有用的。
他不再是那个在山上的破败茅草屋里等着他送饭送药的秦沐。
如今反而是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而她没得选择。
柳绾绾懂事的朝他温柔浅笑,依偎进他的怀里:“那你早些回来。”
厅内,她听到秦沐暴怒的声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让夫人出府!”
陈弈跪在地上,连连告罪。
柳绾绾走了进去,“是我非要出去的。”
“绾绾。”秦沐看着她,面色紧张。
“我算哪门子夫人?”柳绾绾啊不吵不闹,笑看着他。
冷淡不驯的态度让秦沐不悦,他冷声对陈弈道:“你先下去。”
屋内一下就只剩下两人,秦沐正色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娶陆氏是不得已,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
“秦大人多虑了。”
一声秦大人让秦沐直接变了脸。
“我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跟你闹。”柳绾绾站着说话有些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她忽然笑了笑,自己从前可是可以背着他爬山的,竟然也被养成了弱不经风的模样。
秦沐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柳绾绾道:“既然秦大人就要成亲了,再将我藏在这里也说不过去,你放我走吧。”
秦沐陡然撑着扶手起身,快步走到柳绾绾面前,将她拉了起来,“你想都不要想!”
柳绾绾安静听着,像是疲倦至极。
秦沐一下就慌了,他把她抱入怀中,手臂用力收紧,“陆氏入府之后我就会纳你进府,有我护着,没人敢欺负你。”
“我们会和在渔村时一样。”
“一样吗,怎么会一样?”柳绾绾用尽全力推开他,“若我早知道是这样的光景,当初就不会跟你回来!”
“你凭什么困着我,我是
人,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柳绾绾眼圈通红,声音破碎到嘶哑。
“绾绾。”秦沐去牵她的手,被柳绾绾用力挥开。
“你欠我恩情,不用你还了。”柳绾绾死死盯着他,“让我走!”
秦沐心头如刀子在搅,声音发了狠,“你能去哪里?回那个渔村?你以为你还能像从前那样抛头露面讨生活赚钱?”
柳绾绾低头看自己的手,心里一阵阵的酸楚,秦沐说得没错,就连这双手都被他养的看不出一丝曾经沧桑的痕迹。
“不劳秦大人操心。”柳绾绾攥紧了手心,直到皮肉都被抓痛,“你没有权利困着我。”
一声声的秦大人让秦沐怒不可遏,不再与她纠缠,直接了当道:“你看我有没有。”
他越过她往外走去,“你安心住着。”
“秦大人费劲心思纳一个贪图你钱财的女子入府,还真是深情啊。”
柳绾绾有意激怒他。
“当初即便不是你,换做别人我也一样会跟他走。”
秦沐转身看着她,语气粗粝骇人,“你再说一遍。”
守在屋外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柳绾绾死死得咬着唇,倔强的看着他。
秦沐拿出银票拍在高几上,“你走试试,我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摔门而出,“谁也不许拦着!”
柳绾绾再也忍不住落泪,用手掩面,哭得泣不成声。
哭累了,她拿起桌上的银票就这么往外走。
陈弈紧跟上去,“夫人。”
柳绾绾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厉声道:“没听到秦沐讲得不准拦我!”
陈弈怎么敢真把人放了,大人摆明是怒极了才会这样的话。
柳绾绾去哪儿他就一步不落的跟着。
秦沐在城外策马狂奔,发泄着滔天的怒气,直到入夜才又回到别院。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脚踢翻了凳子,她还真敢走!
“夫人呢!”
下人低垂着头颤声道:“夫人走了,陈侍卫跟着。”
秦沐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让她受些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