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东从河边回到家的时候, 家里的碗筷已经摆好了。他洗了手过来坐下来吃饭,一家人全都看着他,然后林母陈春华先开口问:“阿香找你做什么呀?”
林建东拿起筷子吃饭, 忽略桌子上一家人的目光,回答道:“没什么。”
林父清清嗓子,“阿兰闹的这出可不是小事, 最后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我可提醒你,你可别去乱掺合他家的事情, 宁金生和胡秀莲那两口子不是好惹的,你娘本来就和胡秀莲不对付, 等会惹一身骚, 再闹得咱们家也没好日子过。现在这事除了许书记,可没人敢乱插手管。”
林建东“嗯”一声, “我有分寸。”
陈春华看着他,“你有什么分寸啊?你现在可不是生产队队长了, 不该管的事就不要管那么多。你没瞧出来姓宁的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 离得远一点不会有错的。”
现在这件事闹成这样, 整个大队谁敢出头乱掺合?不过都是凑一起看个热闹, 或者在旁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劝一劝好,没人会愿意真做得罪人的事情的。
林建东不想跟他们扯这些, 只又说:“放心吧,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
陈春华又跟一句:“也别给你自己惹麻烦。”
林建东轻轻吸一口气抬起头, 看着陈春华认真道:“姆妈,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怕惹麻烦连搭把手都不愿意,这样活着真的有意思嘛?宁兰闹的这个事情, 不止坑了宁叔和秀莲婶子,也可能会连累到阿香的。宁叔和秀莲婶子是自己活该,可阿香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她长到这么大,在宁家吃过的苦还不够多嘛?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她命不好,摊上了宁金生和胡秀莲这样的父母?摊上了宁兰这样的妹妹?”
林建东微拧着眉说完这些话,陈春华敛住脸上的神色,屏屏气没再说话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又看了看林父,看他们都敛目售神不说话了,片刻她便又松口说:“算了算了,真惹上了这麻烦咱也不怕,再怎么说我也有四个儿子给我撑腰,能怕她一个胡秀莲不成?”
听到陈春华这话,林建东松开了微皱的眉头,给陈春华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又语气格外奉承地说了她一句:“我就知道,在大是大非上面,我娘是最明事理最心地善良的。”
陈春华直接嗔他一眼,“别给你娘戴这高帽子,你娘就是一个乡下妇女!”
林建东笑出来,这就没再说什么了。
林父和哥嫂几个刚才也被林建东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陈春华转变态度松口以后,他们没再多说什么,不然显得他们很小家子气,一点事就被吓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其实林建东一直是他们家做事最靠谱的人,能扛大事,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当然,除了不想结婚这件事。
家里人一向对林建东做事放心,在被他三言两语说服以后,他们也没多问林建东他到底要去干什么,因为林建东明显是不想说,而他不想说的事就不会说。
四弟林建平睡前倒是好奇问了林建东一句:“阿香姐找你做什么啊?”
林建东也没理他,只让他赶紧睡觉。
林建东自己没有睡,洗漱完在屋里点灯看了一会书,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出门。他在乌黑的夜色中来到河边,果然看到宁香船上的灯还亮着。
附近别的住家船上的灯火都暗了,各家全都睡了,船只隐在暗色里。林建东到码头上低声叫了两声宁香,在宁香从船屋里出来后上船,然后和她一起轻着动作,把船撑离码头。
夜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船桨划过水面的细碎水声。
船只走出甜水大队的地界以后,宁香跟林建东说:“别的我就不说了,说多了显得有一些矫情。等开学到学校,请你出去吃大餐好不好,想吃什么随你挑。”
林建东当然听得出她在想些什么,只笑着道:“好啊,那我要吃很贵的那一种。”
看他这么说,宁香心里就轻松多了,也笑着说:“好的呀,那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找别人了,还是要麻烦你帮我把船再撑回来,到时候我再请你吃一次最贵的。”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放松下来闲扯一些和吃的相关的,撑着船越走越远。在走到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走到了一处小渔村附近,看着风景不错,便把船停在一排住家船的不远处。
眼见着天色亮起来了,宁香和林建东站在船头甲板上,一起看向湖水接天的尽头,一轮火红的日头刚刚冒出一个尖,在湖面上晕染开一道道红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短小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