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情绪在空气中蔓延,沈郁一时忘记动作,维持着半贴在商君凛身上的姿势。
商君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没在第一时间推开他。
最终还是沈郁先回过神来,慌忙退开。
“小心。”
雪天路滑,沈郁又退的太急,差点滑倒。
商君凛眼疾手快将人扶祝
沈郁情绪起伏太大,缓和了一会,见男人的手臂牢固支撑着他,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眸。
半晌,男人依然没有松开他的迹象,沈郁小心觑他一眼,试探:“陛下?”
“嗯?”
商君凛表情沉稳,眼神清明,显然状态很正常。沈郁暗笑自己多想,一个意外的触碰罢了,商君凛怎会因此失态?
“进去吧。”
“好。”
沈郁被商君凛送回屋,两人待了没一会,商君凛就离开了。
沈郁没将刚刚发生的意外放在身上,却不知商君凛此刻心里掀起了多少波澜。
商君凛一路回到御书房,除了孟公公,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平时处理起来轻轻松松的公务这一刻怎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下颌处的轻柔触感。
冰凉、柔软。
情不自禁伸手触上被沈郁碰到的地方,商君凛眼底微不可见闪过一丝茫然。
为什么……
孟公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打扰陷入沉思的帝王。
沈郁午间小憩醒来,冷不丁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吓了一跳。
“陛下怎么不让人唤我一声?”沈郁拥着被子坐起来。
“朕见你睡得熟,便没叫你。”商君凛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突然来玉璋宫,还在沈郁床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男人面色如常,沈郁没有多想,起身穿衣:“陛下过来多久了?”
商君凛面不改色说谎:“刚来没多久。”
明明来了半个多时辰,正在为沈郁整理外衫的慕汐闻言意外地看了一眼商君凛,触到对方目光立刻收回视线。
嗯……陛下说是多久就是多久吧,反正等人的不是她家公子,皇帝怎么想的她才懒得管。
收拾好自己,沈郁随商君凛来到外间,慕汐为两人倒好热茶,退了出去。
商君凛看着沈郁不说话,沈郁无赖开口:“陛下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沈郁作息时间很规律,他从不会在生活方面为难自己,进宫后也一起都按以前的习惯来。皇宫里就商君凛一个主子,商君凛对此没意见,其他人更不敢有什么意见了。要沈郁说,住皇宫的日子可比住镇北侯府舒服多了。
商君凛知道他的作息习惯,一般都不会在他休息的时间过来,哦,对,大多数他午睡的时候,商君凛还在忙公务,今天怎么……
“宫宴时间快到了,你若有哪里有疑问的,可以找朕说,你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不熟练很正常。”
“陛下是在担心我吗?”沈郁心头微暖。
“若没有……”
“陛下问的真巧,我还真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沈郁说了些不应当他这个不生活在皇宫里的人知道的点,“还请陛下解惑。”
商君凛心情颇好的一一解答,沈郁笑着答谢,商君凛猝不及防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
“陛下,今年应当不是藩王归京的日子,陛下为何要将他们叫回来?”沈郁想了这个问题几天,都没想出原因,前世回京的只有越王一人,还是他自己找了由头回来的。
“贵君入宫,自当要与皇室众人见上一见。”
沈郁愣了,他想到了商君凛可能有的任何一种计划,唯独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啧,朕与皇室的关系算不上好,贵君也不必多在意他们,认一认脸便是。”提起这些本该是亲人长辈的人,商君凛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尊重。
商君凛与皇室关系不好沈郁知道一点,还是前世从越王那听来的。商君凛是皇后唯一嫡子,本该被立为太子,顺风顺水长大,继承皇位,奈何先皇脑子不清醒,非要废了嫡子给宠妃生的儿子让路,结果嘛……
商君凛将先皇和宠妃生的儿子一锅端了,以血腥手段上位,皇室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前世的越王便是抓住这点,笼络其他皇室,给商君凛找了不少麻烦,可惜商君凛太强,他们前期的各种动作都如隔靴搔痒,唯有后期真正给商君凛造成了困扰。
有哪些皇室呢?
沈郁从记忆里翻找出几个名字,正好借宫宴先会一会他们。
要藩王归京的圣旨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各藩王封地,现存的藩王并不多,多是先皇那一辈的,至于和商君凛同辈的,大部分被他端了,剩下的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有一丝冒头。
收到帝京来的圣旨,商君凛的兄弟们第一反应是害怕,皇帝终于要对他们下手了吗?得知只是回去参加宫宴,纷纷松了口气。
不敢有丝毫耽误,接旨后他们立刻吩咐下去,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踏上回京之路。
唯有越王,被皇帝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是想找借口来一趟京城不假,可不是在他人还在京城的时候,宣旨的人已经在去他封地的路上了。
越王毫无办法,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匆忙回封地,他秘密离开封地的事绝不能被皇帝知道!
一路跑死了好几匹快马,日夜不休,终于在皇帝的人进封地之前赶了回去,顾不上休息,处理好离开的痕迹,宣旨的人就到了。
接完旨,宣旨的公公见越王脸色不太好,关切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劳烦公公关心,本王无事。”
越王身后的人给宣旨公公递了个荷包,宣旨公公不动声色掂了掂重量,表情越发和气,笑眯眯道:“越王殿下好好保重身体,咱家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京城来的人离开后,越王腿一软,差点摔倒,身后人连忙扶了他一把:“殿下。”
越王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在下属焦急的声音中失去了意识。
越王府顿时乱做一团。
消息在第一时间被传到混在宣旨队伍中的隐龙卫耳朵里,随后被加急加密送到商君凛手里。
越王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皇帝旨意下的急,以至他必须立刻启程去京城。
心腹担心时间赶不及,没等越王醒,就把人搬上了回京城的马车。越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醒来,听完心腹的话,气得心口疼。
心腹低着头,准备承受越王的怒火。越王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此番狼狈姿态被人看了去,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气过头的越王无力摆摆手:“本王知道了。”
他是真的没脾气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偏偏还不能对任何人说,京城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想都头大。
沈清然这段时间也过的很糟心,摔断了腿不说,还被镇北侯关了禁闭,没法去找喜欢的人,那人前两天还差人给他传消息,这两天也没音信了。
最令沈清然无法忍受的,是有人不断在他耳边念叨沈郁进宫后有多得宠,陛下又为他做了什么,每每想到这些差一点就能成为自己的,沈清然就嫉妒的发疯。
“二公子昨日又打了几个下人,侯府里的下人越来越不乐意去他那伺候了。”慕汐将从外面摘来的梅花插到花瓶里,开口道。
慕汐一直觉得二公子很假,每日跟丫鬟小厮们说什么人人平等,也没见他少让人伺候,偏偏那些见识短的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越发爱往他身边凑。
“哦?”沈郁挑眉,“他不是一向看不惯随意打骂下人那一套吗?”
“装的吧,”慕汐撇撇嘴,不屑,“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奴婢以前就打听过,在他院里伺候的待遇远不如公子身边的人,也不知那些下人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觉得他比公子好。”
商君凛在一旁批折子,闻言抬起头来:“目光短浅,有眼无珠,要朕说,镇北侯家的庶子,远远及不上你家公子。”
慕汐狠狠点头,对商君凛的恐惧都消退了不少。商君凛最近不知怎的喜欢把折子带到玉璋宫来批,慕汐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惊一乍了。
“陛下忙完了?”沈郁抱着手炉踱过去,商君凛霸占了他原本用来看书的地方,那儿被布置的十分舒适,沈郁可以在上面窝一下午。
见沈郁过来,商君凛给他让了个位置,半真半假抱怨:“贵君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心里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沈郁不客气坐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陛下在我心里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贵君看看这个。”商君凛递给他一道折子。
沈郁接过来,默默看了,又默默还回去,盯着商君凛不说话。
——是一封劝皇帝纳妃的折子。
“贵君意下如何?”商君凛面上表情不变,“同样的折子,朕这里还有很多。”
“陛下,”沈郁突然揪住男人衣领,将人拉过来,声音莫名带着凉气,“陛下信不信,进来几个人,我就能让宫里多几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