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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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牧遥的筑基过程显得格外漫长。

奚淮筑基时尚且懵懂,但有卿泽宗众多天材地宝供着,筑基丹都是最为上乘的,其他的丹药也吃了很多。

筑基时他一个人在洞府内闭关,还有三位元婴期天尊在洞府外为他守关,随时观察他的灵力动荡情况。

加之他本身有着极好的资质,火系单灵根,甚至是可以称之为极品天灵根的变异火种。

筑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池牧遥不是这样。

池牧遥资质平庸,如果不是入了合欢宗修炼合欢宗的特殊心法,怕是很难修炼到筑基期,第一个阶段便已经被困住了。

灵力累积奚淮可以帮忙,但是筑基不能。

池牧遥只能独自一人冲破修为壁,还有战胜心魔。

不过奚淮很快又释然了,池牧遥这种傻乎乎的人能有什么心魔,恐怕真有心魔了,也是他突然配合双修,搞得池牧遥号啕大哭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奚淮松了一口气。

池牧遥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似乎即将冲破那一层壁垒,可偏偏差最后一厘。

他继续朝着那一层壁垒冲过去,却被突然涌来的反噬之力冲得身体翻飞出去。

醒来时,他身体被捆着,手脚都被铁链锁着。

或许是因为他动作间带动了铁链,声音引得不远处的人听到了,问他:“醒了?”

是奚淮的声音,只是语气极冷,带着彻骨的寒。

他迷茫地朝着奚淮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奚淮坐在明暗交接处,后背靠着座椅,长腿微微弯曲,手虚掩着鼻子似乎在嫌弃他的恶臭。

奚淮压低声音问他:“才剁了两根手指,人就撑不住了?”

池牧遥听得浑身战栗。

奚淮不用他回答,独自起身离开,他只能看到奚淮高大的身体,站起来时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再也不知道其他了。

他被铁链锁着,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一直被关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奚淮又来了,朝着他扔了一个人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师姐还是师妹,你自己看看她的脸认一认?”

看到人头的那一瞬间,池牧遥吓得魂飞魄散。

他之前从未见过死人,更别说是这样鲜血淋漓的人头,尤其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他的同门。

他吓得失声尖叫,努力往后躲,铁链却束缚着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头滚到了他的腿边,在他的裤子上洇出一片殷红如玫瑰般的血迹。

“药翁老头已经疯了,你倒是能坚持。”奚淮站在铁笼边把玩着一条链子,他看得出来,那条链子应该是自己同门师姐妹的遗物。

“放了我吧……”池牧遥只能哭着求奚淮。

“那七年你可曾放过我了?”

“我放过了……我最开始没想碰你的,而且没有七年。我……我不是他,我……”

“傻了?”奚淮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

“池牧遥,我不喜欢男人,并且因为你,我现在看到男人就觉得恶心。”奚淮朝他走过来,蹲在了他的身前。

因为奚淮的靠近,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这已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奚淮又道:“不过你们门派的女弟子还挺好用的,只不过每个人只能坚持几个月,她就是刚死的。下一个刚抓来,我慢慢用,不知能坚持几天。”

“你……”池牧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哦,对了,合欢宗的心法可以化解奚淮身上的虺龙焰。

奚淮自己也说了,以后还会来找他,恐怕为的就是这个吧。

吸走虺龙焰,奚淮能够减轻痛苦,可是合欢宗其他女修会因此丧命,不过奚淮不在乎。

看到他恐惧的样子,奚淮得到了满足,笑得格外开心。

奚淮大笑着起身,转身再次离开。

池牧遥颓然地倒在地面上,这种被囚禁的生活甚至不如直接死了,可惜他运转不了心法,无法自断心脉。

传说中的咬舌自尽也是荒唐的说法,死不了,除非碰巧那个位置可以让他血流不止,或者是能让血液进入气管导致窒息,不过难度很高。

被囚禁的日子,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囚禁他的地方来了人,有人破除了奚淮的禁制将他放了出来,救他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聊天:“这里囚禁着一个人,是被大魔头关押的可怜人吧。”

“还活着,不知道人疯没疯。”

想来是名门正派攻进卿泽宗了。

池牧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脏得不成样子。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些人,低声道谢,起身却发现自己连走路都走不好了,旁人也不愿意扶着他,怕是也嫌他恶臭。

他扶着栏杆走出去,好巧不巧地走到了大战的位置。

他看到奚淮站于人群中央。

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清奚淮的样子,身材高大,却不会过分魁梧,只会显得身形极为纤长,比用阵法围困住他的修者都高出许多。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额头有着暗红色的龙角。

奚淮是极好看的,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配上犹如鹰隼般凶戾的眸子。一双眼眸因为发狂而变得赤红,正恶狠狠地扫视众人。

奚淮的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下颚棱角分明线条流畅,唇角微微扬起时带着独有的凌厉。

奚淮身着黑色锦纹的袍子,外罩暗红色薄纱外衫,衣衫在灵力运转时肆意翻飞,发出猎猎声响。

因为发狂,他不分敌我,放肆攻击,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明明是绝妙的阵法,却被奚淮不管不顾地用蛮力破解,一圈修者被震开。

狼狈的修者们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被定住了。

池牧遥也未能幸免。

接着,他看到奚淮走向他,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奚淮掐着脖子举起来,奚淮的手掌很热,还在冒着虺龙焰,灼烧他的皮肤,掐着他脖子的手尤其用力,让他难以呼吸。

奚淮本就身材高大,比池牧遥高出许多,被奚淮举起来后,他很难双脚着地,只能徒劳地挣扎。

这时有人在远处射了一箭,箭从奚淮的后背刺穿到他的胸前。

还在挣扎的池牧遥被喷溅了一身的血,一瞬间睁圆了眸子,眼睁睁看着奚淮嘴角溢出血来,松开他回身朝射箭的地方看过去。

池牧遥狼狈地落地,注意到疯魔中的奚淮不分方向,甚至找不到是谁攻击的他,只能肆意放火。

但是池牧遥听到了,下一箭又来了。

池牧遥几乎是瞬间起身,挡在了奚淮的身前。

周围的修者看到这一幕万分不解,有人愤恨地质问:“你在做什么?他不是一直在折磨你吗?”

“如果我……做了……”池牧遥回答时,还在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看到有一根箭穿过了他的胸口,血流如注,“那我……罪有应得,该死的是我。”

如果他真的折磨了奚淮七年,那么他罪有应得,害得奚淮发狂的人的确是他。

奚淮原本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错不在奚淮。

是他们不该遇到。

是他们不该经历那些。

他躺在地面上,看到奚淮的眼眸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却也没有走过来,只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奚淮,没来由地笑了,笑得胸腔很疼。

他第一次看清奚淮的样貌,他们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对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奚淮……

——我的戏份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们就该像你说的,桥归桥,路归路。

——我竭尽可能不伤害你,不会给你的心里留下被折磨的痛苦,我不想做你的心魔。

——可以后的路你该怎么走我没办法控制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池牧遥的筑基并不顺利,从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便可以看出来。

在石床上的奚淮被吓了一跳,急急地想要起来,可惜身体被束缚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注意到池牧遥还在继续打坐,不敢打扰,只能继续等待,可是他紧张得身上血管都在清晰地暴起。

又过了两个时辰池牧遥才收功,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样?”奚淮赶紧问道。

“嗯,算是筑基了吧,不过还没渡劫。”

“在此处无法渡劫,待你离开洞穴后就会引来雷劫了。不过你不用怕,等你打开禁制,我可以为你护法。”

池牧遥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从自己的储物链子里取出桃清酿,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接着酣畅地呵出一口气。

这举动引得奚淮笑,催促他:“你赶紧解开禁制,我可以运功帮你稳定修为。”

池牧遥没有听他的,拿着桃清酿走到了奚淮身边。

池牧遥突然安静下来,奚淮似乎意识到了池牧遥的态度不对。

池牧遥突然俯下身,用自己的唇瓣覆住了奚淮的唇。

奚淮吃了一惊,很快意识到池牧遥是要往他的嘴里渡酒,硬是抵住了诱惑扭过头去,绝不张嘴。

池牧遥只能自己将酒吞了,接着说道:“定。”

一个字后,奚淮的身体瞬间被定住,不能移动不能言语。

这是合欢宗的功法,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炉鼎,让其定住。

这种控制方法只能控制住对方一刻钟的时间,超时就会失效,不过这也够了。

这种方法是为了制伏炉鼎,很多时候是用于被炉鼎发现了自己的合欢宗身份后,以便能顺利逃跑。

池牧遥站在黑暗中看着奚淮解释道:“本来不想用这种方法的,毕竟有点像在对宠物发号施令,不过我真的没办法了。

“奚淮,我亲你了,所以我离开以后你能不能不生气?

“我资质这么差,留在你身边也是浪费天材地宝,而且你发狂的时候我都没办法保护我自己,反而给你添麻烦。你可以留着这些宝贝给你卿泽宗有资质的修者,这样名门正派攻打你们的时候,你们还能有一战之力。

“而且带我回去,你肯定要与旁人解释。做了合欢宗弟子的炉鼎绝非体面的事情,我离开后不对旁人说,你也不提起,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哦,当然,你要让药翁老者也能跟着闭嘴。

“我不想帮你吸虺龙焰了,要不你和你父亲想想办法,解除灵契吧……不然我们好像固定的炮|友似的,我不喜欢。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些冲动,那是因为我在这三年成了你的寄托,你走出去后这种冲动就会散了,看到好看的小姑娘会觉得还是她们更美好。你本来就是一个小色坯,年纪也小,不确定得很,错误地把这种感情当喜欢了,何必和我这个老头子纠缠呢。

“好了,我要走了。”

池牧遥看不真切,不知道奚淮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圈发红,眼神里全是崩溃。

不知情的池牧遥掰开奚淮的嘴把酒喂进去,让奚淮醉酒后陷入了沉睡。

他看着奚淮的模样呼出了一口气,接着转身破开了禁制。

束缚着奚淮的镣铐瞬间松开,洞穴内也出现了一个小的传送法阵,显然是出去的路。

药翁老者的话真的没有半句虚假。

池牧遥转过身,俯下身盯着奚淮看了许久,他真实的模样和自己筑基期心魔中的模样一般无二。

只是酣睡时面容多了些许柔和,甚至还有些可爱。

“祝你追到女二。”池牧遥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