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哥许久未见自是欢喜, 也未说什么,大哥如今已做了官,自是事物繁多, 哪有多少空暇与我闲聊。”
缪靳捏了捏她的手,侧头垂眸打量她脸上的神色, 未多再问。只思及白日里亭内一幕,便神色不虞道:“本王知你们兄妹感情甚笃, 只言行举止却要注意分寸, 似今日这般, 下不为例。”
纪妤童一时未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何意思,只觉莫名其妙同样不快时, 不经意感觉到手指被人用力一遍一遍一寸一寸的刮磨时,才倏地想起于暖亭中她一时激动抓了大哥手之事。
想明白后,却是更加的不痛快。门她出不得,所有的消息她也听不得,便是与大哥见面他亦防范有加,如今竟是连兄妹间握了下手也如此警告。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简直强的可怕,他这是要将她完完全全的与外界隔离, 所听所看所碰都只许他一人才行!简直, 不可理喻!
可现下她却不欲与他在此事上争辩, 便随意嗯了声, 再次就白日她寻他之事再此询问。
缪靳原以为她会问那祭天或是高人之事, 他也已想好了各种对策,只没想到她会不按常理行事。
“本王白日便已说过, 待你气色红润,身子康健,本王便亲自带你出去。想来你应也听明柏说了新帝祭天的大事, 你且先在府中好生调养,到时,本王便带你一起去,如何?”
语调随意的丢下令她惊愣的消息后,缪靳便好整以暇的拥着她返回卧房。
纪妤童着实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消息给惊蒙了瞬,可随机便迅速冷静下来。他明知今日暖亭之内的事,含英还故意打断,便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知道。
可现下他为何却又这般堂而皇之的挑明,他到底有何用意?
心中有事,不免便有些迟钝,等感到身上一凉,旋即一热,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已身在浴池。身体不由便紧绷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便是连呼吸都忍不住轻之又轻。
却在水纹波动间先一步开口说道:“倒是听大哥提了一句,只是不知这祭天大典是在何日何时何地举行,平民百姓也可参加?”
缪靳轻而易举将她的手困在臂间,将她长而密的乌黑秀发拨到一边,视线落在她耳廓间那枚娇艳欲滴的红痣处气息渐重,暗声低语:“八日后,祭天台,届时全城百姓都会前去参拜,妤儿想去吗?”
纪妤童呼吸顿滞,望着前方袅袅白雾的眼清明克制,只开口时的语调无法抑制的发颤,“要去。”
听到一声低沉暗哑的轻笑后,她深吸口气不去探究那笑声中的深意,执拗的望着那屏风上精雕细绣的鸳鸯团纹,气息不稳道:“我听说,宫里,有一位,可呼风唤雨,的高人--!”
声音莫名消失几息后,方重新响起:“我想见一见,不知王爷,可是,有能力,安排?”
却她说完后男人并没有被她隐隐的激将上勾而一口答应,只力/道加重了些。热气蒸腾间纪妤童好似模糊听到有人说了什么,她迷蒙的眨了眨眼费力侧耳去听,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缪靳仰躺在床上闭目喘/息,身体还在回味方才之极致,再睁开时,幽深的眸子已恢复了清明。
想到她连欢好时都还分心记得的事,那种莫名令他无法掌握的事,和她欲要挣脱的可能便再次袭上心头。
垂眸莫测的看了会身上沉沉睡去的娇颜,身形一动,将人轻放入床榻间掀被盖好,才撩开层层床幔赤/着身子大步而出。
一刻钟后,靳一听命来到臻锦院的药房中。
“王爷。”
“查到了什么。”
他虽未明说,可靳一却瞬间意会他的意思,便将哨部传来的消息恭敬答道:“回王爷,据消息部查探,夫人确是于两年前与钟大人一同下的翠山。此后也确如钟大人所言,一直居在翠山,期间也并无来往过密之人。只夫人的户籍来历全是钟大人当年一手所办,哨部也按照户籍上的信息实地查探,夫人的身份确有其实。但却有当地百姓言,那纪家女儿不通文墨,更不懂医术,便是身高与身形均与夫人完全不同。后属下命人于南州府详查,却得知夫人除了那户籍信息外,却好似突然出现,于此之前,无有任何人见过,遂,属下等便也查无头绪。”
哨部存于世间已有近十年,可以说这天下没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可如今他们全身而动,却是连一女子的身份都查不出来,这于哨部来说,如奇耻大辱,也令他们无颜面对王爷。
且靳一收到消息的时候除了大为震惊外,也很觉奇怪,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位夫人是冒名顶了别人的身份,而她的真实身份,来历,目的,却无人知晓。
不,有一个人。若这世上有谁知道纪夫人的来历,那么必然非钟昌闻大人莫属。
而恰又是他将王爷引入纪夫人住处,也才令王爷与她之间产生纠葛。他为何要向王爷隐瞒纪夫人的身份,王爷与她的相遇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王爷,现下唯有钟大人知道夫人的来历,为您的安危考虑,属下想请钟大人详细探问,请您恩准!”
话落后,流淌着药香的房间里许久未有言语。缪靳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个手掌大小一面黑,一面白,但摸起来都极为光滑的物件。
这个东西他反复查看了数遍,没有开关,也没有机关,除了侧面有两个一长一短的凸/起物,便再没有任何可以摁触的地方。便是连那次他亲眼见到这个东西发光的地方也再没有亮起过。
他如转匕首般将其在指尖盘旋,幽深的眸子莫测的扫过桌上排列的东西,怀表,口红,纸巾,湿巾,这些东西市面上每一样都有,却每一样,便是皇宫御用之物,都不曾有这几样精细。
“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一提起那件事,靳一便不禁后背发麻。
不用严刑拷打,不需威逼利诱,更不曾下药控制,仅靠言语便能令人言听计从迷惑人心,这样的手段在此前听来,他定会以为只是妖言惑众,天方夜谭。
死士,忠仆虽也可做到,可那却是要经过多年培养,残酷训练才能得成。而非此只需一时半刻!
可那天,他亲眼所见,那纪夫人,不曾与那郭三接触分毫,就那般不喜不怒,不急不躁的与他说话,便令他言无不尽,亦令他如坠地狱。
这一个月来,哨部分兵两路,一路查明纪夫人来历,一路遍寻打听天下有类此能力之人。可除了那些妖言惑众能够迷惑百姓一时的善言者,和远南从不与外界接触的苗疆以蛊虫控制一族,却寻不到一个能够似纪夫人那般能够让人从身到心无有抵抗,而言听计从之人。
且那郭三及至伏法前刻,却都对自己为何幡然醒悟全然不知,更是连那纪夫人其人都忘得个一干二净,这样仿若擦掉了他那天晚上记忆的手段,实在令人心惊。
“回王爷,属下等无能,未能查有所获。”
啪!
若是此刻纪妤童在这里,看到自己视若珍宝连开机都舍不得的手机被如此毫不怜惜的拍在桌子上,怕是要心疼万分以及气得要头冒青筋。
缪靳虽不知这东西的珍贵之处,但他亦知这些东西她是极为宝贝的,遂又假作无事拿起来看了看,见那如镜子般黑漆漆的琉璃面上竟有几条珠网状的裂纹时,整个人倏地便僵住了。
深邃的鹰眸亦有些愣怔与不易察觉的心虚之色,又动作轻轻的放下来,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找个细致的工匠,将此物修补如初。切记,不可弄伤分毫。”
靳一忙双手接过托在手中,垂头应是。却想了想终是逾越道:“王爷,夫人如今身份不明,且还拥有超常之能,在您身边实有不妥。属下斗胆,请--”
“放肆!”
靳一话还未说完便被厉声呵斥,同时也感觉到一道极锋利的目光沉沉压来,当即便脊背生寒不敢再说直直跪了下来。
“属下逾越,请王爷降罪!”
缪靳目光冰冷的睨着他,冷声道:“自去领罚,绝无下次!”
便是她再有不妥,如今也已然是他怀中之人。便是她真的是仙,是精,也照样要困于他的卧榻之上!
靳一心里一松,忙叩首遵令:“谢王爷,属下领罚。”
“继续查,另此事不可再传于他人之口,若有走露风声者,杀无赦。”
“是!”
床上的女子睡颜娇美,粉嫩欲滴,只眉间轻颦令人恨不得为她倾尽所有以令她舒展娥眉。
缪靳知道她为何于睡梦中仍是不得展颜,却只是眸光淡淡抬手抚平她眉间玉肤,转而将一条打磨光滑的黑金绿髓足链缓慢而坚定的扣在她精致细嫩的脚踝处。
本就白嫩的肌肤在这一条颜色深黑的足链映衬下,更显诱惑。缪靳眸光翻涌缓缓低下头,如烙印般在纤细的脚踝处落下一吻。
旋即将人紧紧扣搂在怀中,如恶魔低语般的诱惑嗓音一遍一遍在她粉嫩的耳边回响:“妤儿,你逃不掉的。”
沉睡中的纪妤童好似若有感应,极轻的蜷缩了下身体,又无知无觉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