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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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车夫痛呼声,闷声声的。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遮天蔽日。安琳琅正在疑惑出了什么事儿,一道粗犷的男声骤然响起:“车上的人给老子听着,值钱的东西全丢下来1

“老子数三声,三声后不丢下来,后果自负1

安琳琅心中一凛,转头与周攻玉对视一眼,两人的眉头慢慢滴蹙起来。她用嘴型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周攻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遮盖,根本听不清是几个人脚步。他倾身悄悄掀了一边车厢帘子往外看。大雨溅在车窗木上,溅起细小的雨幕。外头一片茫茫,草木在雨水的冲刷下绿意更浓,但除了朦胧的草木什么都看不清。

“磨蹭什么1又一道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刀的刀尖刺进车厢。

安琳琅坐得近,要不是周攻玉拉的及时,差点就被刀尖给刺中。她的心不由下沉。虽然听说过小路不安全,但为图近选择了乡间小路,没想到真的运气如此之背,第一回就叫她给撞上来路打劫的。

“……怎么办?”安琳琅默默握住了周攻玉的钱袋。

周攻玉:“……”

“给他吗?”是的,为防止他们去县城钱袋被扒手扒走,安琳琅把大部分的钱都放在周攻玉的身上。这厮虽说身娇体弱见风倒,但机警方面比安琳琅强太多。兼之间歇性地爆发强悍的武力,钱放他身上更安全。虽说要去县,但第一回去两人身上没带多少钱,统共就二十两。

怀揣着巨款的周攻玉此时倒是十分镇定。他身姿端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握着安琳琅握住他钱袋的手另一只手掀起车窗帘子还在往外看。眼睁睁看着外面手拿大砍刀的土匪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莫急。”

安琳琅被他的镇定安抚祝虽然只是二十两,但这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能不给自然更好,安琳琅默默地收回手,静观其变。

……

然而静观其变的后果就是钱被抢走,她跟周攻玉两人被一根绳子绑了带回土匪老窝。

安琳琅:“……”

两人没有反抗,这群人便也没有动手。毕竟在这一块儿游荡这么久,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皮相这么好看的人。尤其那个男子,一眼看上他们作为男的都觉得晃花了眼。想着自家老大是个断袖,实在不行也可以卖去花楼小倌儿馆。他们上来就一条绳子栓两个,把这一男一女连人带马车拉回老巢。

两人此时坐在武原镇附近某座山头的一个破茅草屋子里。

这屋子先前不知是养过鸡鸭还是养过猪,臭得很。地上的桔梗已经霉变,发出刺鼻的霉味。屋顶不知多久没修缮过,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

安琳琅跟周攻玉两人缩在唯一一个没漏雨的角落,但也只保住上半身,还是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此时头发衣裳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安琳琅难受地扭了扭身体。衣服如影随形,十分难受。她扭半天累一身汗,干脆放弃。倒是一旁的周攻玉静默无声。

半天,安琳琅才想起来周攻玉是个脆瓷瓶:“玉哥儿?玉哥儿?”

周攻玉确实有些不大舒服,半天没说话,其实脸已经有些发白。安琳琅转头看他,神情已经有些不大对。她心里一凛,连忙整个人就贴了上去:“玉哥儿,玉哥儿过来贴着我。”

两人手脚被绑住,但屁股还是能移动的。温香软玉地一贴过来,有些发蒙的周攻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湿润的头发粘着他的脸颊,鸦羽似的眼睫仿佛不堪重负,只能微微半阖。身后的热源紧紧贴上来,隔着单薄的布料感受到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

周攻玉有些头重脚轻,慢慢扭过身子,迎面就是一张微张的红唇。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微微低头看到抵着自己的柔软是什么东西,他脸颊不期然默默浮起三分薄红。默默挪开上半身,他低喃了一声:“琳琅。”

“磨叽什么?贴过来。”

周攻玉挪开视线,耳朵又红了:“我无事,不必担心。”

“无事个屁!你丫的脸色又白又红的,眼看着就要发高热了1安琳琅想到上回去县城,这厮只不过在外头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回来就躺了半个月。林黛玉都没有他这么娇弱,“这时候你跟我较什么真,都说了不用你娶,我自己会嫁人!贴着我1

话音一落,周攻玉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他微微睁开眼睛,眼里流转的星光凌厉:“嫁人?呵~”

身体不适,他音量很低,几乎等同于一声呢喃。

外头不知为何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似乎土匪们发生了争执。有人正要往这边来,声音越来越近。这么一个茬儿,安琳琅的心都提起来。

回神后,她根本没听清他嘀咕了什么:“嗯?什么?”

“没什么,有点冷。”

周攻玉缓缓合上眼睛,鼻腔里的声音已经有些粗重。他湿哒哒的身体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就贴到安琳琅的身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紧密的安琳琅都能感受到他……的形状,方才的忸怩姿态消失不见。

贴太紧了,安琳琅有点尴尬:“玉哥儿?玉哥儿?”

“嗯?”周攻玉鼻音应声。

两人缩在角落,周攻玉的脑袋自然而然地垂在安琳琅的肩上。因为场地的原因,两人的姿势有点尴尬。周攻玉仿佛一只交颈的白天鹅,修长白皙的脖颈就这般□□地露在安琳琅眼皮子底下。湿透的衣裳里能看到凹进去的锁骨和吐出来的喉结,仿佛她只要低头就能咬祝

安琳琅默默移开视线,竖着耳朵听外面:“……没什么,你睡会儿。”

“嗯。”脸面对着安琳琅脖颈的周攻玉眼睫微微颤了颤,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两人互相给予热源,贴在一处取暖。

没一会儿,外面的争执声小了。脚步声混合着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琳琅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就看门啪地一声被从外面骤然推开。她下意识看向怀中人,周攻玉显然已经被惊醒。他微微动了动脑袋,冷冽地凝视着逆光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几人被他锐利的视线刺得心口一顿。顿了顿,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周攻玉把人拽出来。

骤然失去温暖,周攻玉身体微颤。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1安琳琅一急,张口就喊。

“干什么?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两个人亲密的姿态引得进来的人一阵冷嗤,他们将两人堵在墙角。其中一个壮汉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住周攻玉的胳膊就将人给拎起来。周攻玉看着清瘦,其实身量很高。骨架在,分量不轻。那人拎了一下差点连人带自己摔下来。

赶紧松手才站稳身子,脸色不好看的手一挥。他的身后立即出来一个瘦小的男人。那男人嘻嘻一笑,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小刀,上来一刀割断绑在两人之间的绳子。

刚才差点出丑的男人一声冷哼:“这个,洗干净送去大当家的屋子1

屋外顿时一阵哄笑。安琳琅心猛地一沉,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手脚绑了绳子,她根本起不来身。这群土匪看她这么激动,忍不住一阵哄笑:“你这么急做什么?”

可惜他们山寨的大当家不爱红妆爱钻那后门,白瞎了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带走1

说着,几个人上来架着周攻玉就往外走。

周攻玉本就身体不适,此时脸颊已经驼红。不用说安琳琅也知道他要发烧了。心里一急,连忙就要起来。但刚一动就被那粗壮的汉子按住,那边耷拉着脑袋的周攻玉骤然抬起头。锐利的眼睛如刀刃一般刺向握着安琳琅脸和手腕的男人,那眼神恨不得斩断他的手。

“哟~看起来还挺凶?”这群土匪盘踞在这片山头已经有几几个月了。是刚从前线战场上逃掉的逃兵,回不去家乡就占了一座无主之山,在这一片劫落单的商队。

不得不说,打劫可比辛苦讨生活舒服得多。那把刀下去,抢就完了。尤其武原镇这一块商队很多,大多数都富得流油。这条小路上易守难攻,抢劫起来更方便。短短三个月,他们这群人个个腰包鼓鼓,窑子都不知道逛过多少趟。日子是美滋滋。

捏着安琳琅的这个壮汉,是这个山寨的二把手,也是这里头武力第二的人。除了上头那个死断袖,他还没被谁这般瞪过。于是放下安琳琅,他走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周攻玉的脸上。

眼看着这小白脸白嫩的脸颊迅速鼓起一个巴掌印,嘴角破开,留了血。这壮汉见状还来劲了,就没见过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还别说,这男人凄惨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怪不得老大喜欢折腾:“敢瞪你爷爷我?你再瞪一眼试试。”

周攻玉的脑子其实已经昏沉了。湿润的衣裳贴在身上被凉风一吹,他身体也渐渐热起来。他顶着红肿的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光头。那眼神,凉得仿佛数九寒冬的雪,不带一丝热气儿的。周攻玉没说话,目光一一扫光在场的人,仿佛要将他们的面容全部记在心中。

安琳琅想说话,却被人一把按住了嘴。

那男人没得到周攻玉的回答,以为他是怕了。虽然看这小白脸不顺眼,但毕竟是要送给老大的。动手打得太过,老大不高兴,他们可是要倒霉的。于是冷哼一声放过了他,那人翻过身捏了捏安琳琅的脸颊,淫邪一笑道:“小娘们你别急,虽然大当家不喜欢女人,但我们几个还是很喜欢你的。你先在这老实的等着,等爷安排了大当家的事儿再来找你。”

说完,哈哈大笑。把安琳琅往墙角一扔,拉着周攻玉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安琳琅挣扎了半天根本就逃不脱,这么一会儿已经滚了满身是泥水。她心急如焚,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只剩下一片忙忙的雨声。她心急如焚,心中一直在懊恼。早知道小路有土匪,他们就不图近。可是如今懊恼也无用,周攻玉人都被拖走了。

安琳琅双腿不停地蹬,绳子越绑越紧,勒得她感觉手脚都要断了。

……

时辰如漏沙,一点一点过去。

不知何时天边又是一道惊雷,惊醒了陷入昏沉的安琳琅,雨声更大。抬眼看了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下来,安琳琅都感觉双手双脚失去知觉。外面突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听那动静,似乎土匪举办了什么活动。那群人在外面推杯换盏喝酒划拳。

安琳琅动了动身体,忽然耳边的草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动静跟什么小动物似的。安琳琅以为是大老鼠或者山里的小动物,耷拉着脑袋就没理会。她鼻子已经囊住了,脑袋也昏沉不清晰。但还在努力地想办法。

她想的入迷,腿忽然被一只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安琳琅一惊,回过神来。

抬起眼眸,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墨兰的眼睛。

四目相接,一个惊悚一个无辜。

安琳琅:“!!!!1

墨兰眼睛:“嘻嘻嘻嘻嘻。”

“我了个大去!你怎么来了?”安琳琅是真的惊悚,这小崽子怎么跟过来了?

“我坐在你的马车上面埃”小家伙半点没有危险的认知,眨巴着大眼睛无辜道,“没想到下大雨了,我都淋湿了。”

安琳琅更惊悚了,“你一直趴在马车上面?你特么是怎么上去的1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爬上去的。”

安琳琅静默无语,小家户不知从哪儿抹除一把全是宝石的小刀。蹲在安琳琅身边就哼哧哼哧地割起来。他人小,手指还没有安琳琅小拇指长。握着绳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老粗的绳子给割断。

获得自由的那一刻,安琳琅神情都是懵的。

“你不去就那个男人吗?”小家伙提醒道,“我看到他们把他送到哪间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