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不敢直面天颜倒也正常, 但是君臣许多年,有些忌讳并没有那么必要,圣上见他直直地盯着桌上的橙子, 心中略有不悦,借着调整坐姿的时候将瓷盘挪得离他远了一些。
“宜则, 让内侍省给曾大学士府上的车马赐一份果品。”圣上开口道:“再叫人送些细盐过去。”
“臣……谢陛下圣恩。”
曾弘毅本来只是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现在就更尴尬了。
就算许多贡果专供天子, 但是他也没有觊觎的心思, 更何况分橙的很可能就是那位娘子。
圣上通身衣冠济楚,面色如常,连呼吸也没作乱,并不像是有过什么的样子,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起疑的缘故,车内仿佛有一种女子留存的香气, 似兰似麝, 像是在无言诉说着什么宫廷艳闻一般。
“臣觉得官家未免太勤俭了一些, ”他不知道是怎样才能说出来这些违心的话, 往常口若悬河,如今反而磕磕绊绊, “已经是初夏,官家的车内也不见用冰。”
要说每个驿馆里都有冰窖那不太实际, 而且这时节也还没到酷暑, 圣上也没有觉得车内没有冰盆有什么不妥, 只是他觉察敏锐,也知或许是旁的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便没有多问。
江宜则这个时候开口也不大适宜,但若是不开口恐怕以后也要在陛下这里落了不是。
“是奴婢思虑不周, 忘记叫内侍省的供奉备冰了。”他趁着递手帕给皇帝的时候,趁机挡在了曾弘毅的身前,无意间将旁边的铜镜稍微侧过来,也令圣上一解疑惑。
铜镜清亮如水,圣上不动声色地随手拭去那一抹朱痕,“曾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来奏知吗?”
现下这副情景,曾弘毅也说不下去什么了,便答了一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回去拟个折子,呈上来给朕看罢。”圣上执起来一本已经批过的折子重新翻看:“外边暑热,无事还是不要出来为好,仔细晕头。”
曾弘毅应是,他正要出去,犹豫了片刻又折返回来,期期艾艾道:“臣车中有些应急的回春丹,最是补……温补益气,官家若是不嫌弃,臣回去叫人奉上。”
同为男子,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后宫佳丽何止三千之数,身处这锦绣红粉堆,天子也是正常的男人,不说贪恋女色,就算是为着子嗣,皇帝也不得不留恋内廷,毕竟河间郡王还是宗室子,只要官家有子,他便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了。
只不过臣子们碍于与天子同行,有御驾在前,没有人敢肆意妄为,不像是圣上敢在车中临幸嫔妃。
“曾卿车中应急的药竟是这味药吗?”圣上本想将这件事轻轻放过,但被他这样一说反而面上带了些关怀之意:“朕等下叫太医院使为卿家瞧一瞧,不要误了身子,留下什么亏空才好。”
臣子进这种药给皇帝,若是找准了时机当然能博取欢心,但如果猜测与事实不大符合,那便是求近反疏。
太后同皇帝说这种话,圣上身为人子当然也就一笑了之,但是臣子这般那便不成了。
“叫随行太医多给你配些温养的药,”圣上本是要他先下去的,但是如今反而不着急:“少用些人参鹿茸,省得虚不受补,反而教你受罪。”
曾弘毅本来是被日头晒得面上有些红热,但是下车之后脸便全白了。
曾夫人正坐在车中和一名妾室说笑,那个妾室正切着圣上遣人送来的夏橙,撒了盐递到夫人唇边,用帕子替夫人擦拭多余流下的果汁,见自家老爷袖子里鼓鼓囊囊像是藏了好些东西,怒气冲冲地走回来。
她侧身给他腾了地方,才见他满脸怨念地将一包药丢在了座位上,一口果子也没吃便又出去了。
……
云滢听说这事之后起先还又羞又怕,但是后来又笑得厉害,她这个“罪魁祸首”瞥了一眼圣上:“官家怎么这样坏,如今在路上也没个地方给他们煎药,就算是行宫里面,恐怕曾家也是不会煎药的。”
圣上与她说这些的时候正是车驾在驿站停歇稍作修整用膳,他见云滢丝毫不知道悔改,便夹了一箸她不爱吃的鱼肉过去,“朕被人笑话,难道你就有脸?”
云滢摇摇头,她想了想便把不该说的话又咽回去了,“官家知道吗,韩国夫人最近也给我进药了的。”
圣上不以为意,韩国夫人因为她才能跟着一道来行宫,那当然也对她感激万分,他含笑问道:“为这一张药方,你这个醋坛子才肯叫文贵人一同来的罢?”
那些位份低的嫔妃除了得脸的主位嫔妃会和皇后央求,基本都是来不了的,要不是云滢来求他,随驾名单上不会有她的。
“谁说的,还有珍珠和衣料的,”云滢吃着这些路上的饭菜其实什么都是没滋没味,她现下没什么胃口,只叫人盛了平常一半的饭:“是药三分毒,官家与我都是身体康健,我都不许您吃生子丹,那我干嘛要吃助孕药呢?”
皇帝面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周氏又不是你的娘家,她送你珍珠和衣料做什么?”
后妃与自己的母族私下授受他也就权当不知,但是韩国夫人送她东西,必然是因为她有所图谋的了。
云滢略觉察到一些圣上的不悦,她坐得近了一些,眼中笑意盈盈:“是因为她觉得陛下喜欢我,所以说要借我的手将这些送给官家,让我穿给官家看。”
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错,圣上坐拥天下,对于金银珠宝自然不会太在意,内库里的东西他清楚多少就够了,但是这些耳珰珠翠却能叫他的小姑娘开心,看起来也更赏心悦目,让男子挪不开眼。
“这是什么胡话?”圣上笑着责备了一句:“她同你日日在一处,竟不知你素日也很少用珍珠做妆的?”
“官家平常给我的那么大,我怎么好拿来往脸上贴?”云滢知道圣上如今并没有计较,便索性全说了的:“而且那做衣裳的衣料是蜀地那边的,我想在宫中很少见过这样的衣料,要是等制成衣服穿上,官家眼里别人便不会有旁人了。”
韩国夫人送东西给她,难免会被有心人知道,与其叫别人说给圣上,还不如她自己先说为好,她乖乖地把鱼肉吃了,“圣人举办便宴,我穿这个去一定好看。”
“朕眼里有没有你,原也不是看这一件衣裳。”圣上微微笑了一下,他送的东西也多,但也很少有能叫她这么喜欢的东西,“你要是真的喜欢,朕传旨到蜀地,让他们每年给宫中进十匹来。”
能叫她看上的蜀锦想必制作起来也是寸布寸金,工序繁琐,就算是韩国夫人送一匹也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了,云滢口中尚有他夹来的菜,不便同圣上说话,只用疑惑的眼神瞧着他。
“只供太后与你,自然不用太多。”圣上见云滢这般不解,轻声一笑:“旁处还有更好的丝绸,你总不能因为这一种好看,就不去再要别的了。”
这一点锦缎皇帝还是不会看得太重,但也正因为他富有四海,才不会愿意叫她受旁人的馈赠与心意,这些东西只要他说一声,便能十倍百倍地送到宫中。
她喜欢一件东西,原是因为喜欢那东西的独特,若是旁的嫔妃也能得到,那还有什么意思,而且一旦宫中这种布料多起来,对于产地的百姓也是一种负担。
“我不是嫌少……”云滢低下头去,她是没想到圣上会这样轻而易举地满足她,“官家不怕人议论吗?”
“他们原本议论的也不少,以后阿滢不收就好了。”圣上看她像是害怕,便停箸来安抚她:“韩国夫人还同你说什么了,你便是说了朕也不会生气的。”
云滢摇摇头:“夫人没同我说更多的,但是我原本是想请官家把我家人调回京城的。”
“从前要追恩的时候非得同朕闹别扭,现在反悔,阿滢觉得朕会同意吗?”圣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通了?”
“他们在外地待着,我不放心。”韩国夫人同她说完之后,云滢便有这种想法了:“外面人觉得宫里有个娘子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总来奉承他们,我总觉得这不妥当,还不如把人放在汴京城。”
周婕妤的兄长仗着妹子生了公主便敢这样嚣张,她虽没有子嗣,可是外面已经把她吹成了可令兄弟姊妹裂土封侯的程度,家中的人得了这些好处肯定还不会罢休,索性把他们放在汴京城里,省得山高皇帝远,做出些连累她的事情来。
圣上现下喜欢她,而她做的所有事情也必得叫皇帝清楚知道,两人之间才不会生出些猜疑忌惮,皇帝也不会觉得她心眼太多。
男女之间的情分本就难以拿捏,更何况他还是天子,
“天子脚下,有官家看着,我不信他们敢做什么事的。”云滢将头依偎在圣上的肩上,弄得他也没办法用膳:“您说好不好嘛?”
圣上原本便不会吝啬这些封赏,而且外戚确实还是留在京中更好一些,省得嫔妃在宫中勤俭,反而亲族在外面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拖累内廷,周婕妤兄长的事情他不愿意计较是看在她父亲的功劳上,其实反而与她本人与公主没什么关系。
公主自然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但她的母亲和家族若是有了错处,皇帝就算是再为她换一个母亲也没人说什么。
他等云滢连着唤了他几声,方才笑着斟酌同意,“朕省得了,快些用膳罢。”
车驾行进虽然不快,但是四月十五的傍晚也到了汝州行宫,汝州知府已经让人将宫殿附近重新打扫清理,而行宫里得了接驾的旨意,也早就张罗了起来。
圣上独居明光堂,而皇后则住在凝清殿,太后太妃选了会君山附近的殿宇结伴而住,这地方依山傍水,除却夏日里容易招来蚊虫,需要长时间在屋内熏染艾草,几乎称得上是最清净的所在。
嫔妃的居所由内侍省提前安排过的,内侍省也晓事,知道云充仪得宠,所以特地在云滢住的蓬莱殿附近没有安排嫔妃,而且宫殿内有一方先帝为当年还是嫔妃的太后修葺过的露天温泉池,因此也不需要云滢像旁人一般去到温泉群池、或者让人将温泉水挑回来才能享受。
国朝的宫殿一向不崇尚宏大,更讲究精致小巧,这与前朝是不同的,宫殿的取址依山傍水,而且地处高处,可以尽揽湖光山色的灵动奥妙,这与精致不凡的亭台楼阁相对,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本来圣上是应该举行夜宴,而后到皇后殿中安寝,但是车马劳顿,圣上也不愿意在刚到的时候便排累人的大宴,便延后了三日,皇后也借口劳累,反而请圣上回明光堂歇息,甚至还吩咐云滢去服侍。
初一十五原本是皇后的好日子,云滢也没想过皇后还有会推拒的那一日,但是圣上却没有半点迟疑,允准了皇后的提议,弄得她也不好说话,先后向太后太妃请安之后,也就进了明光堂。
云滢半倚在榻上看话本,经过那次圣上发现她是学着话本里面嫔妃割手臂后,这话本书册上的内容筛选近乎严苛,稍微过分一点的情节都没有了,反而叫她觉得无趣,随手翻看了两页就丢在一边。
圣上的宫殿无疑是比她的蓬莱殿还要大上许多的,明光堂的殿内本身就有一方引水入殿的明光池,几乎可以容纳二三十人在里面,皇帝虽然难得从禁苑中出来,但对这些新奇的享乐之处不是特别在意,夜间又有汴梁送来的新折子,只是云滢喜欢,便叫她自己随意去玩。
但是云滢却不是很有兴致,知道他们这么做应了一声,也就算是知道了,自己一个坐在书房旁边的榻上,圣上翻阅奏折,她便要倚在那里看书,只是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琵琶曲的谱子。
“娘子,池子里的水已经放好了,您不想下去游一游吗?”
岫玉最近因为向皇帝私自奏报的事情被云滢冷落了一些,虽然充仪娘子说过不计较,但也瞧得出因为这事动了换人的心思,她现下须得百般哄着,一心向着云滢,省得娘子将来把她贬回去。
明光池分为一大一小,一方一圆,大池子中除了引入的温泉水,更多的还有一些牛乳、香橙花还有玖瑰,小池子是一汪清泉,方便洗净身上残存的牛乳和香味。
这些东西不大讨圣上的注意,都是内侍们为了讨云娘子高兴而弄出来的东西。
云滢摇摇头,轻声同岫玉说道:“听说皇后娘娘从行宫外接了一个姑娘进来?”
岫玉应了一声是,“宫中人对此讳莫如深,但是娘子不必有什么担忧,皇后身边的养女并没有一个比得上娘子的,官家又最为喜爱您,娘子安心就是。”
“从前皇后娘娘但凡将一个姑娘养得好些,都会趁着圣上驾临的时候奉上,”云滢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怎么这一回反倒是悄无声息,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眉头微蹙,“去告诉韩国夫人,叫她替我查一查,查不出来就算了。”
岫玉称是,但是还没等她退出去,云滢又叫住了她:“你去将我的琵琶抱进浴间,然后叫兰秋进来。”
云滢稀奇古怪的点子多得很,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偏偏圣上又宽纵得很,岫玉便也不再劝说,喏喏而退。
圣上到了行宫,倒也不像平日里常穿些青色、玄色或者朱红的常服,而是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色寝衣,即便是坐在桌案前,也比平常多了几分风流闲适的意味。
“官家,您今日怎么还有这么多折子没看完?”云滢握紧了自己衣服的领口,她换上的衣物也比平常宽松,俯低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妥。
她不太注意皇帝批阅的内容,但是也知道圣上大概是要批复完了的。
姑娘原本就是柔软的,云滢便像是天边最轻柔的那一朵云,哪怕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的背上,圣上最初感受到的也不是那种重量,而是无限的绵软和内里蕴含的青春意味。
他今夜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只是习惯了十五不召幸嫔妃,便预备将折子都批完才同她安寝。
然而她却是不依不饶,全然依附在他的背上,扰乱了他的心神。
说不清是那絮絮低喃动人,还是那已经被他抚握过多次的盈盈山峦勾得他眉心处蹙起,有了一道细痕。
但云滢似乎觉得这样还有些不够,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覆在他眼上,不许他看:“官家,猜猜我是谁?”
“你看的这些都是朕批复完的,这一本写完朕就不必再看了。”圣上对于她这些伎俩虽然头疼,但也喜欢得很,“阿滢,别闹了。”
云滢得到了他这样的回答才算满意,接着又生出许多疑惑,“那官家明日还上朝吗?”
圣上知道她对这些制度还没弄清楚,但或许有些坏心思,哪怕眼睛还是被人蒙着的,还是好脾气地向她解释:“这满朝官员随行的尚不足一半,这里又没有垂拱殿,朕去何处上朝?”
随行的重臣恐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他在行宫里的时候没必要再讲究这些,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人到明光堂书房见驾也就算了。
行宫的规矩要比宫中松散许多,就像是他现在,即便同嫔妃有了些什么,其实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云滢割破手臂之后,他便隔了好些时日才同她有上一次,后来出发前又有许多事情,召她到车驾也不能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因此圣上也能猜到她是有些想了的。
“你先去里面浴间自己玩一会儿,朕晚些过去。”圣上将她覆在眼上的手取下,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你要是想要些什么糕点酒饮就直接同宫人们说,或者让宜和宜春给你通头,朕都随你。”
云滢却有些迟疑,低声同他说道:“叫那么多人在里面服侍,我怎么好自己玩?”
她面色纯净,又生得一双盈盈眉眼,但是她用这种天真的语气和他讲话时,圣上心潮突然翻涌得厉害,他定定地将她看了又看,才发现她竟然连菱袜也没有穿,白生生的足踩在厚重艳丽的波斯毯上,被女子宽大的寝衣遮掩,反而有些怀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帘幕低垂,明烛高照,光影浮动之间透露着无形的缱绻迷离,明华堂内点着雪中春信,袅袅清香醉人,莫名叫人想起“软玉灯边拥”的艳丽旖旎。
汝州有许多秀丽的景致,只是圣上难得巡幸,恐怕山里也会有白狐成了精怪,化成人形,走到他面前手足无措地勾引,企图吸食帝王的精气。
圣上坐在椅上,哪怕心中有些想法,但还是泰然自若地看向她,喉结滚了几滚。
这是天子的寝殿,云滢也是他所钟意的女子,他想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云滢之前其实对这事的热情并不如男子,只是因为清楚他有几分意动,才肯答应下来。
他也想看看,云滢能大胆到哪一步。
云滢说出那话的时候,本来便是含着羞怯的,圣上竟然没有半点反应,这简直叫她有些无地自容,她紧咬着下唇,几乎有些赌气地想要自己过去,但后来却发现,她根本没来过这地方,没有内侍或者宫人引导,她怎么知道明光堂那处汤泉在哪里?
圣上起身,伸臂想要把她拉过来,但是这人还没等人哄,自己便又回来了,伸手揽住他的颈项,圣上瞧她仍是气鼓鼓的,不免轻笑了一声,将人拦腰抱起,往浴间走去。
汤泉热气氤氲,四周淡黄色的帷幔垂下,掩映住了宏大的浴室。
在这种地方,连那座宽阔的万里山河图屏风都显得有些不够看。
云滢被圣上取笑,便不想轻易遂了他的意,察觉到周围的空气湿润,扭头望见四周帷幔,立刻不依地要下来。
女子那一点挣扎的力气尚且不如砧板上的活鱼,起码活鱼还能挨着实物借力,而她却被人横在了半空,没有借力之处。
但是圣上也舍不得像是屠夫一般控制着她,便依顺了她的意思,将人放下来。
云滢的发钗已经落了,她披发赤足,过河拆桥般先入了帷幔,还将金钩也挂上了。
宫人已经退下去了,隔着一层似有似无的丝质帷幔,她便觉得像是把人拦在了铜墙铁壁外面一般,一双含笑地眼睛瞧着他,手却在身前的系带处随意拨弄。
有帷幔阻挡,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长裙委地,美人只剩了一层薄薄地外衫遮掩,她玉面生霞,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去解开外面罩衣的带子,却听见金钩开合的声音,吓得她花容失色。
“阿滢,你怎么……你怎么敢!”
圣上见到失去这层阻断之后她这般羞怯,虽然心中如潮翻涌,但也不好太吓到了她。
“官家不喜欢我这样吗?”
云滢笑着伸出玉臂勾了圣上颈项,主动覆上他的唇齿,她的肌肤白腻柔软,落在他的寝衣上,丝毫不输给绸缎因烛光而散发的光华。
但是她只是稍微主动了一会儿,就被什么东西提醒到,羞得挣开了他的禁锢。
她不是没想过圣上会喜欢,但是却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就……有了意思,那她岂不是要吃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3 23:59:06~2021-08-24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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