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咬耳朵(1 / 1)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沈沅也没想到, 自己嫁到国公府后头一次奉茶,便逢上了这等剑拔弩张的局面。

一时间,花厅内的女眷们都屏住了呼吸。

厅内的气氛也安静到诡异。

仿若一根针落在地上, 都能清晰听闻。

沈沅在前世时,也听伯府的下人提起过陆家老太太的身世, 大祈还未建朝时, 陆老太太的母家可是京北这一片的顶级豪门望族, 当年陆鸿昂的父亲娶她入门时,还是高攀。

故而陆老太太的身上自是带了些刚直的傲气, 而陆之昀母亲乔氏的母族, 也是声明显赫的军功世家。

乔氏的父亲是大祈的镇国将军,品阶则为正一品,而且镇国将军并非是个普通的官名, 而是可以世袭的爵位。

陆之昀的表兄乔浦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还同时任着大祈的中军都尉。

乔氏既是军家女出身, 性情肯定是要比寻常的世家女要刚韧耿直些的, 进了内宅后也不懂变通,很少会采取怀柔之策。

儿媳的性格刚强耿直, 婆母也是个厉害角色, 这两个人住在一个宅子里,难免就会起些冲突。

陆鸿昂的第一任妻子的性情却柔婉温顺, 是个典型的内宅妇人, 再加上她曾陪伴着陆鸿昂度过了陆家最艰难的时日,老太太对她的第一个儿媳还是很喜欢的。

这对不同儿媳的态度, 自是也连带着影响了她们的儿子。

沈沅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在一个子嗣众多的大家庭中,有话语权的长辈是不可能将宠爱均摊到每一个孩子的身上的, 总是会对不同的子孙有些差别对待的。

而陆之昀,就是不太受她待见的那个子孙。

他纵然在官场上是个很强势的权臣,皇帝都怕他,还要要看他的脸色。

可在家中,讲究以孝为先。

陆老太太虽是个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者,可她若想骂上陆之昀几句,当着这一大家子人的面,陆之昀纵是身为陆家家主,按照礼法,也是不能还嘴的。

思及此,沈沅的心中也同陆之昀有了些共情,她瞧着

男人似是要将手从圈椅的扶手上放下来。

便及时地绕过高几,力道极轻地将纤软白皙的手,放在了他青筋贲出,且指骨分明的掌背上。

二人的肌肤甫一相触,陆之昀蹙着的锋眉明显松动了几分,亦转首看向了正关切望着他的沈沅。

沈沅冲男人摇了摇首,想以此作为安抚,让他的情绪平复一些。

——“老五家的,这事你怎么看?”

陆老太太的话打断了沈沅和陆之昀的对视,她即刻便将手收了回去,可陆之昀的视线却仍落在她的身上。

沈沅便在男人一刻不离的注视下,对着老太太恭敬道:“回祖母,孙媳觉得,祖母和三嫂说得都有道理。我毕竟才刚刚入门,对国公府的内务还不熟悉,如果一下子就将中馈之权都交到孙媳的手中,也很难会使公府的下人信服。”

沈沅讲话的音腔柔柔,语气婉转动听,听着便让人如沐春风。

陆之昀的性情过于强势,而他的妻子却放低了姿态,语气还这般温柔。

陆老太太见此,眉间也稍稍柔和了些。

寇氏却蹙起了眉毛,她总觉得这刚入门的新妇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果然,在陆老太太微微颔首后,寇氏便听沈沅接着道:“不过孙媳也想着,这公府的诸务必然庞杂琐碎,嫂嫂一个人管,没个人帮着总归也会劳累。不如祖母便让孙媳先帮三嫂分担一些,也好让三嫂指点指点我这个没经验的,到时等孙媳上手了,三嫂也就能享享清闲无事的福气了。”

沈沅提到了“享享清福”这四个字后,陆之昀面上的冷峻渐褪,凉薄的眼眸中,甚至还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寇氏听完这话,面色果然不大好看。

陆老太太仍略带审视地看着沈沅,却将强硬的姿态放低了些,也平息了怒气,淡声回道:“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她这番话可谓是先抑后扬,以退为进。

先放低姿态打破僵局,给了她和寇氏的面子。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也没忘着自己的目的,表面上是以请教的谦

卑态度来让寇氏教她,但其实还是想慢慢地通过这种法子,把这中馈管家之权夺回来。

且这话的最后一句,也周全了陆之昀的面子。

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她的夫君才是家主,这中馈之权还是属于她的,等她对府务熟稔了,你寇氏还得再将权利让出来。

陆老太太也不想让场面变得再难堪下去,既然对方都已经放软了姿态,那她也总要给这个刚入门的新妇一些面子,便道:“也好,你先跟着你三嫂学学,等什么时候上手了,再说后话。老五,你媳妇都这么说了,你怎么看?”

陆之昀抑着眉间淡淡的阴鸷,食指也轻轻地点了点扶手上的横木,低声回道:“可以暂时按着祖母说的做。”

话说到一半,他又眸光深沉地看向了寇氏:“但是三嫂要明白,这中馈之权,你是早晚都要交出来的。”

“你……”

老太太一听这话,明显是又被气到了,她适才还在饮茶,却被这话噎得呛了口水。

厅内的女眷面色皆是一惊。

寇氏赶忙捻着帕子走到了主位,边为老太太敲着背,边透着她的咳嗽声对陆之昀责怪道:“季卿,你先少说几句吧。”

沈沅听到“季卿”二字,眉间不禁微动。

心中也涌起了某种怪异的感觉。

寇氏竟然唤了陆之昀的表字。

身为嫂嫂,也是可以唤小叔子的表字的。

可沈沅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掺杂着一些令她说不明的东西,这让她很不舒服。

毕竟她身为妻子,也只敢管陆之昀叫官人,是不敢直接称呼他的表字的。

回院子的路上,暑日有些打头。

清澈的活水从假山丛上潺潺流过,还伴着稍显聒噪的蝉鸣之音。

沈沅同陆之昀并肩行在路上,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肌肤细腻的手背亦不时地被男人的宽袖拂过,上面的触感有些痒痒的。

陆之昀从花厅走出来后,面色仍有些发沉,气场也很凌厉。

沈沅甚至觉得,原本有只红蜻蜓是想冲她飞过来的,但许是连蜻蜓都觉得陆之

昀令人生畏,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便又飞走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首。

亦伸出了白皙如瓷的手,缓而慢地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沈沅的掌心微凉且触感柔腻。

陆之昀被她握住了拇指后,便停住了步子,转首看向了她。

沈沅的面色其实不算太好看,却强自对着陆之昀展露了温柔的笑意,安慰他道:“官人,您莫着急,妾身会帮您想法子,将这管家之权夺回来的。”

她说话时,浓长的羽睫亦在白皙的眼睑处落了影子。

就像蝴蝶在翕动着双翅一样。

在她讲完这话后,陆之昀竟是沉默了半晌。

沈沅倒是没觉得他生气了,或是走神了。

男人那双深邃的凤目仍在定定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什么审视的意味。

许是因为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陆之昀便微垂着鸦睫,也挡住了凤目中的不明情绪,低声回道:“嗯,家主之妻不理阖府诸务,却让寡嫂执掌中馈,过于不成体统。她早晚都要让出来,你也不必多费心神。”

他既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沈沅便猜,陆之昀应该还是要采取些强硬的手段的。

不过管家毕竟同官场的那一套不太一样,若是失了和气,家宅不宁,反倒会产生祸起萧墙的坏结果。

如果她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是不会让公务繁忙的陆之昀再为家宅上的事分神的。

沈沅这般想着,却觉得眼前竟是虚闪了一些白光,头也蓦地晕沉了许多。

她险些晕了过去,也赶忙伸手扶住了额侧。

幸而陆之昀及时扶住了她,并关切问道:“怎么了?”

沈沅摇了摇首,软声回道:“妾身应该是中了些暑热,回去休息休息便好,官人不必惦念。”

一侧的假山后。

寇氏和杜婆子躲在了里面,透着缝隙正好瞧见了如下的这幕——

沈氏女好像是中了些暑热,面色不大好看。

而陆之昀则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丝毫也不顾及沈氏错愕的神情,和其他在场的下人,便将人抱着往院子处走。

寇氏瞧见这幕,便对杜婆子幽幽地道:“这丫头还真有本事,一入京城便盯上了最有权势的男人,为此不惜想尽了法子,同陆谌退了婚。这转瞬的功夫,就立即嫁给了他的五叔。”

杜婆子宽慰寇氏道:“不过是自诩有些美色罢了,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落魄世家女,使出这些手段想要高嫁,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话音刚落,杜婆子却见,寇氏竟是眸色深深地瞪了她一眼。

杜婆子被自己主子盯得,头皮有些发麻。

随即便突地意识到,她竟是蠢到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想当年,寇氏的经历其实也同沈氏的如出一辙。

原本寇院判是想让寇氏嫁给陆之昀的,可是那时寇氏觉得,陆之昀虽是嫡子,却不是公府的世子,她若嫁给了陆之昀,进府还要看上面人的脸色,做不了说得最算的主母。

故而这寇氏便使出了些手段,转嫁给了陆之昀的三兄陆之晖。

杜婆子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是世事难料,寇氏费劲了心机嫁给了国公世子,却没想到陆之晖竟会早死。

而曾经被她看不太上的陆之昀,不仅承袭了爵位,还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杜婆子其实也很好奇,寇氏她到底会不会对当年的抉择感到了后悔。

沈沅会院子后缓了会儿,又喝了一碗酸梅汤,身上这阵难受的劲儿才稍稍好转了些。

她也不知为何,竟是突地嗜起了酸来,本想着再多喝一碗酸梅汤,但一想起自己的身子在出嫁前便一直都不太舒服,多喝凉的反倒会对身子无益,便忍住了。

陆之昀没耽搁公事,他下午还是去了趟皇宫,要去检查小皇帝的课业。

想起寇氏的那声季卿,沈沅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竟还起了些淡淡的涩意,适才刚压下去的那股子呕意又开始往上涌。

于是便唤了惠竹过来,想着她毕竟在公府做事多年,对于这寇氏,也自是要比她更了解一些。

这不打听还好。

一打听,沈沅的心中便渐渐有了数。

原来寇氏还同陆之昀有过这么一层关系。

她险些就嫁给了陆之昀。

若寇氏按部就班地嫁给了陆之昀,那她现在便是名正言顺的主母。

可是先前儿陆之晖在世时,她却然也是国公夫人,公府的主母来着。

有这么两层关系在,她一进府就要从她的手中夺中馈之权,寇氏心中肯定会不舒服。

沈沅其实是能理解寇氏的心情的。

但是国家尚有改朝换代,易主之说。

更遑论是一个镇国公府。

沈沅清楚,陆之昀既是身为当朝的首辅,身上要担的责任太多太多。

这些后宅间的琐事,自是不能让他再去掺合,或是因此而分神。

陆之昀既然是陆家的家主,而她沈沅又是他的妻子,那么她就一定要将这个权利从寇氏的手中夺回来。

不管寇氏情不情愿。

她早早认清自己已经不再是国公府主母的事实,人也能快意许多,也免得再生出那些家宅不宁的祸事来。

大内禁庭。

陆之昀既是帝师,按制便是不臣之师。

放眼整个大祈,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小皇帝的面前不用下跪问安。

而每每在授业之前,小皇帝还要依循古制,对着自己的舅父皆师长恭敬地作揖施礼。

泰和大殿内,炉烟浥浥

陆之昀端坐在华贵的大漆百宝嵌书案后,男人乌纱帽下的眉眼深邃矜然,衣着的绯袍公服挺拓峻整。

只单单缄默地坐在那处,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小皇帝在近侍太监徐祥的注视下,拿着自己刚刚誊抄完的《通鉴节要》,走到了陆之昀的身旁。

“先生,朕已经按您的要求,将这《通鉴节要》的第五卷抄完了。”

小皇帝的年纪不到十岁,说话的语气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陆之昀嗯了一声,便伸手接过了小皇帝誊抄的书文,他边垂眸扫视着小皇帝的字迹,边听小皇帝怯声问道:“先生,朕适才见大理寺的人好像来了一趟中级殿,不知英亲王

的案子审到今日…有无眉目?”

话落。

小皇帝却见,陆之昀的面上虽无任何变化,却是微微地抖了抖手中的洒金纸。

他听着那哗啦啦的噪音,亦屏住了呼吸。

陆之昀将洒金纸放在书案后,方才蹙眉问道:“这事,是陛下自己想问的吗?”

小皇帝被陆之昀这样问了后,自是怔住了。

陆之昀亦于这时觑目看向了不远处的徐祥,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

徐祥今年十五岁,是小皇帝平素最宠信的太监,自幼便很是聪明伶俐,且他的行事风格也他岁数比他要年长的太监们稳重不少。

饶是徐祥自诩是个见过世面的,还是被陆之昀深邃幽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小皇帝自是也瞧见了陆之昀看徐祥的不善目光,忙为自己的近侍太监辩解道:“先生…是朕自己想问您的,不干…不干小祥子的事。”

陆之昀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皇帝一眼,只拨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没再言语。

陆之昀从泰和殿出来后,已是晨钟暮鼓的黄昏之时。

瑞龙盘旋在汉白玉所砌的华表玉柱上,而以龙为食的犼兽则矗立在华表的上方,眼神鸷猛地眺望着远方。

耀目的夕光笼罩着禁城内大大小小的重檐庑殿,亦将陆之昀落在地上的高大影子斜斜地拉长。

陆之昀出了午门后,便见到了恰从西制敕房出来的高鹤洲。

陆之昀成婚的这两日,许多朝务便都落在了高鹤洲的身上,他也是许久都没这么忙碌过了,适才他还在那敕房盯着那些中书舍人制敕揭帖来着。

高鹤洲见到陆之昀后,颇为惊讶,还呦了一声。

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只单单地说了一个字,都是那口纯正的京片子味儿。

陆之昀面容威冷,并没有搭高鹤洲的腔。

高鹤洲只得与他并肩行着,继续调侃道:“你这新郎官儿不好好在家休沐陪新妇,跑皇宫来做什么?”

陆之昀淡声回道:“陛下的课业不容耽搁。”

高鹤洲与陆之昀

交好多年,自是知道他说的话,通常都有着另一个含义。

故而高鹤洲振了振官服的广袖,语气也严正了些,道:“陛下还是想为英亲王求情吗?”

从扬州回来后,英亲王便被下了狱,大理寺的官员也一早便写好了卷宗,亦将他近年所犯的罪行桩桩件件地列举在上。

小皇帝对于自己的亲叔父还是存着恻隐之心,再加上他的太监徐祥也是英亲王的朋党,对英亲王自是各种维护。

原本英亲王也是有军功在身的,若真的从轻罚之,那么陆之昀和高鹤洲这几年的苦心经营都得前功尽弃。

陆之昀面色淡淡地回道:“按大祈的律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高鹤洲啧了一声,又道:“可陛下的年岁尚幼,最是容易被这些宦官阉臣蛊惑,前阵子你我二人为陛下挑的那几个伴读他又都不喜欢,还是只跟徐祥那小子亲近……”

话落,陆之昀顿住了步子,亦转首看向了高鹤洲。

他见高鹤洲的眉宇也锁了几分,便道:“既是只喜欢跟阉人接触,那你便再给他找个阉人来,让你手下调教的那些人,总该派上些用场了。”

高鹤洲嗯了一声,道:“有个十二岁的小子不错,生得也俊俏,跟陛下的年岁也相仿,陛下应该会喜欢他的。”

陆之昀的想法高鹤洲立即便领会到了。

年岁同小皇帝相仿的那些伴读都是官家子弟,入夜之前都是要回自己的府宅住的,他们不会像太监一样,日日都陪伴在皇帝的身边。

小皇帝跟伴读们相处后,也还是会跟徐祥亲近。

所以陆之昀的意思便是,这皇帝身旁宠信的太监,要是他们的人。

高鹤洲的心中有了人选后,便又将话题绕到了陆之昀的新妇上,继续调侃道:“我说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跟你家那位扬州府来的第一美人也得抓些紧了,怎么着在你四十岁前,膝下也得有个一子一女吧?”

听到高鹤洲提起了沈沅和子女,陆之昀望着前方的眸光终于不再那么锐利。

他和沈沅的孩子。

陆之昀默而不语,可一想到沈沅和孩子这两个字眼,心底也渐渐地浮起了从未有过的动容。

“沈氏的年纪还小,这事不急。”

高鹤洲听罢,回道:“也是,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也不是想有就马上能有的。”

话完家常后,两个权臣便在潼潼的夕光下,各自乘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离开了皇宫的大门。

入夜后。

沈沅将廖哥儿唤到了院子里,让他一起陪着她和陆之昀用了晚饭。

等陆之昀去了歧松馆办公后,廖哥儿还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小手,拽着沈沅的袖子软声问道:“五婶,这回你还会走吗?”

沈沅垂眸看着廖哥儿乌溜溜的圆眼睛,心也蓦地软作了一团,先前她要去扬州时,是同廖哥儿撒了谎的。

她说她是要去扬州探亲,可是心中的打算却是,一旦到了扬州,就再也不会回到京城了。

廖哥儿父母早亡,同她一样,也是个心性敏感的孩子。

他虽是后知后觉,但应该也是觉出了,她其实是想离开的事实。

廖哥儿也是个自小就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沈沅心中有些愧疚,便微微俯身,摸了摸廖哥儿的小脑袋,温声回道:“傻廖哥儿,我都已经嫁给你五叔了,你说我还能上哪儿去?”

廖哥儿乌眸蓦地便亮了几分,噙着小奶音又问道:“真的吗?”

沈沅耐心地又道:“我不会骗你的。”

说罢,又命碧梧给他往红木食盒里装了好些点心,让伺候他的婆婆带了回去。

等廖哥儿走后,沈沅芙蓉面上的倦态便再掩不住。

她微垂着眉眼,神情恹恹,模样也比平素更柔弱无依了些。

其实她觉着自己今日也没做什么事,但是身子就像是不听她使唤了似的,就连吃了顿晚饭,都觉得累。

沈沅想着在陆之昀回来前,她还得提起精神同男人叙些话,便对碧梧叮嘱道:“我先去床上歇一会儿,你帮我在长廊那儿守一守,等见着公爷要回来了,便赶紧将我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