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科斯”死掉之后,「鬼丸百目宗正」滔天妖气也隐没了起来。剑刃上那些诡异的人眼也闭上了,这柄传说中的十二工名剑也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股凶煞之气收敛一尽,剑身雪白,云纹密集,在这风雪中,看得也赏心悦目。 苏伦欣赏了一瞬,便缓缓将剑从尸体上抽了出来。 抽剑而出,剑刃上沾染的血珠因为重力汇聚成了大血珠,又顺着剑刃流淌而下,滴落在了皓白的雪地里,像是点点红梅。再一看,剑刃上没有沾上一滴血,寒光熠熠,肉眼可见锋锐。 手握在剑柄上,苏伦立刻就感受到了那股这剑的邪异之处。。一瞬间,妖气冲散了理智,他眼前满是无尽恐怖画面。他看到了自己心底最邪恶的念头,看到了无尽地狱的恐怖光景。 大杀器在手,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诱惑自己,杀、杀、杀... 苏伦眼中红芒一闪,随即胸口的【蚀日】图腾微微一热,便再度恢复了清明。 妖气攻心对一般人来说,绝对是生死一念之间。哪怕意志再坚定,长时间傍在身边,也迟早会被侵蚀。 可惜,这对苏伦来说问题不大,无论是狂躁负面精神力还是地狱之景,他都不陌生。 达鲁族的圣纹图腾能完美的吞噬那些超出掌控的异常负面精神力,所以这柄妖刀在他手里并不能造成多大威胁。 似乎是因为没能把使用者变成“剑奴”, 苏伦手中的「鬼丸百目宗正」发出了铮铮轻鸣。 苏伦五指猛地一捏,紧紧握住了想要挣脱手的妖刀。 为了卸掉了那股妖气威压, 他朝前挥刀一斩, 一道犀利的剑气就在雪地里斩出了十数米的犁痕。 剑气破空声隐没在了风中, 苏伦双目如雾,呢喃自语:“好强啊...” 那种澎湃的剑意加持, 让他这个诡偶师都一瞬有想改职业的念头了。 着实太强。 念头一闪而没。 苏伦轻笑了一声。 即便握在了手里,他也察觉了那股抗拒,眉头略显无奈地一皱。 苏伦不惧这妖刀的邪性, 可这刀也不认可他这个诡偶师当剑主。 那种“隔行如隔山”的感觉,也让他没真想再去驾驭这刀了。 奇怪的是, 就这念头一起,手里的刀也安静了下来。 果真灵性十足。 苏伦瘪了瘪嘴,自嘲了一句:“呵呵, 果然用不了啊。” 他始终认为, 刀剑本就是杀戮利器, 何谓正邪, 还在人心。 这刀之所以被人称作“妖”,还是使用者妄图使用超越能力掌控范围之外的威能。 不去妄想了, 它也就不作妖了。 苏伦单手一抬, 勾了勾手指,隔空用丝线便将宗祠里那件破旧袈裟也拿了出来。 袈裟缠绕,「鬼丸百目宗正」彻底安静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却瞥到了身后远处的一间房舍,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藏在的房舍里的那个人看着苏伦抽出了「鬼丸百目宗正」, 本以为又会多一个剑下亡魂。 可看了一阵,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苏伦从容地将刀收了起来,还用袈裟包裹了起来。 这举动,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正常人拿到这刀,不是立刻被妖气攻心瞬间疯魔? 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寒芒闪烁:“北海舰队里居然有能驯服「宗正」的高手?难道是奥列格藏的暗手?” 虽然暂时没人能驾驭这刀,可这种十二工名刀也不可能就这般让外人拿走。 她想着,便走了出去。 ...... 苏伦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看着向导松永久秀焦急地跑了过来。 “哎哟...大人,您没事儿吧?” 这家伙看着苏伦要走,踩着略显狼狈的步子跟了上来。 “怎么了?” 苏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明显有问题的家伙回头问了一句。眼底戏谑一闪而没,他又打趣道:“唷, 你还活着?” 永秀面色一僵, 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尴尬道:“小的怕死就躲了起来,这才保了一条性命,让大人见笑了。” 看着苏伦没理会他,带着刀就要往村外走的意思,又连忙阻止道:“大人,这刀是铸剑村的供奉之物,您不能带走。否则会给您带来不幸的。” “哦,是么?” 闻言,苏伦轻笑一声。 他自然知道这剑带走会给一般人带来不幸,妖刀之名也不是白来的。 而且如果没察觉这村子的异样,她还真不见得会拿走人家村子的镇村之宝。 可现在,这刀仅仅是这家伙用来杀人的“工具”罢了。 那些村民,不,是这个村子也有大问题。 苏伦眯眼说道:“如果我一定要拿走呢?” 永秀听到这强硬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为难道:“这...” 不暴露身份,留不下这名刀。 可一但暴露,北海之王那边就有借口直接发难了。 毕竟借刀杀人的计谋,还可以怪在“妖刀”上。 可一旦有人暴露了,就是人为事件了。 问题会闹得无法解决。 一时间,这位向导脸愁眉苦脸像是一朵雏菊,可嘴上却半点没露出破绽,哀求道:“哎哟,大人您可千万别啊。之前船上,还有刚才进村,那些大人没听小的劝告,这才....” 苏伦没兴趣和这家伙继续打哑谜,直接打断了这家伙逼逼赖赖,语气揶揄地问道:“向导先生,你能告诉我,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他知道要拿走这刀,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路上被阴,还不如在这里就弄个明白。 听到这话,永秀眼底闪过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慌乱,还想继续装傻,“啊?这里是铸剑村啊,之前不是给大人讲过...” “呵呵。” 苏伦又冷笑着打断了他。 走了这么一圈,准备也做好了,他停了下来,身上的杀气突然就腾了起来。 他牢牢盯着永秀那张脸,寒芒一闪,沉声道:“我是想说,这铸剑村的人,明明一年前就死了。为什么还会‘活着’?” 这也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甚至比拿到这柄妖刀更重要! 不弄清楚,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会仿佛被蒙上一层屏障,甚至严重到会让他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 听到这话,永秀突然就停了下来,那张刚才那阿谀奉承赔笑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看着苏伦,没再伪装,冷冷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想走?阁下以为你走的了么。你不会以为我一路和你闲聊,是真的没做准备吧...” 苏伦哪里没发现这家伙这是准备要溜了。 可苏伦既然选择道破真相,哪里会给这人逃走的机会? 就是说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屈指一拉,无数根锋锐的丝线就已经将眼前的永秀四周,下一瞬间,就会将他切成无数碎块。 ....... 苏伦进村之前,只怀疑这向导有问题。 进村之后,他知道“妖刀”有问题。 但之前和小池幸一郎对话之后,他才发现,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因为他在艺伎馆见过小池徹平,交谈中也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 所以和小池幸一郎对话,才能快速得到对方的信任。 但就是这对话,出了大问题! 苏伦记得很清楚,小池徹平说她是九年前被卖掉的,现今十六岁;而她小池幸一郎却说卖掉女儿是八年前,她女儿现在十五岁。 中间相差了整整一年,其它的信息却完全吻合! 这么重要的事情,两人根本不可能记错。 而且因为之前根本不认识,两人都没有欺骗苏伦的动机和意义。 所以,之前当苏伦听到这话“矛盾”的时候,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儿。 如果排除双方某一方说谎这个假设,那么,这时间差问题就很大了。 最后,苏伦将所有线索连起来,得出了最合理的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铸剑村”的人,在一年前就死了! 可怪就怪在,这些人用他目前的任何认知方法来判断,都应该是“活人”。 但实际上,他们在最合理的逻辑中,应该是死了的! 不,确切的说是,这铸剑村的村民好像被定格在了一年前。 就像是...电影胶片一样! 他们在某个特定条件中栩栩如生。 苏伦也怀疑过自己在不经意间陷入了某些特殊的诅咒空间。 可即便是仔细观察了村子里的一切,全知之瞳也没看出任何异常。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这诅咒空间大的他超出了视界范围。 要么这“铸剑村”就是以一种他暂时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着的。 所以,他才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 苏伦动手突然发难,早就布置好的丝线控场瞬间凝聚出实体,那“松永久秀”根本避无可避,锋利的丝线瞬间切入了家伙的身体里。 苏伦没打算一来就下杀手,本想着控制之后再看情况,可没想这丝线刚一触及,永秀的身体就像是划破的气球,突然就泄了气,变成了一副皮囊掉了下来。 果然,原本的向导已经被替换掉了。 苏伦也暗叹这家伙隐藏的天衣无缝,让人半点没瞧出异常。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烟雾弹炸起,一个黑影就从丝线牢笼中逃脱了出去。 “忍法·虚闪影杀之术?果然是忍者啊...不过,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逃了啊!” 苏伦双目一凛,手中黑伞一打开,立刻就感知到了远处泥土里有异常波动,还在朝着村外飞速逃离。 “遁地术?” 苏伦双目微微一眯。 他第一次和忍者交手,看着这手段也很觉得很惊奇。 虽然炼金术里也有类似的土系术式,可原理却完全是不同。 初次面对,也无迹可寻。 山隐国的忍术自成一脉,外界虽多有传说着忍术的种种玄妙,但几乎没人见过真正人数修炼高深的忍者。毕竟是神明信徒,某些忍术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苏伦想到的这村子的情况, 难道是某种忍术? 他脑中思绪飞转,手里的行动可半点不慢。 苏伦早就耳闻忍者擅长利用环境隐藏自己,可对于有灵魂感知来说,几乎没有作用。 就是那“永秀”遁地逃走的第一时间,苏伦抬手就是一颗炮弹轰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土地翻裂,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这家伙一身标准的忍者服,蒙着脸之露出了冰冷的双目。 之前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她用人皮伪装成了永秀,连灵魂之火感都变得奇怪。现在恢复了原貌,估摸着也就四阶的样子。这也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她身上的衣服上还有焦糊的痕迹,刚才那一炮显然也没完全避开。 苏伦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就是逼出她的瞬间,五指一扯,数十条丝线再次紧绷拉了过来。 那忍者抽出了后背的短刀,挡住了几条丝线,下一瞬,身体突然就溃散成了一团黑雾,赫然是再次使用了忍术。 “【虚闪】的间隙1.5秒左右,这样的程度,你可是逃不掉的...” 苏伦对忍术不够了解,这都是在试探。 几个回合的交手,他也判断出了对方的一些底细。 忍术是很棘手,可真要摸清了,同样可以找到应对之法。 苏伦闪现避开了迅雷般飞来的两柄手里剑,紧接着空间瞬移百米,朝着空气就是一拳轰出。 他很清楚,目标隐匿在了空气中。 那忍者还没来得及逃离,就感受到了一脚重重地踢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也立刻意识到隐藏没什么意义,对方又锁定她位置的方法,忍术印一结,在身体躬成大虾的时候,又爆成了一团烟雾。 苏伦感受着脚下一空,又踢到了一件衣服上。 目光再一看远处那婀娜的身段,心中微微意外:“唷...居然是个女忍者。” 忍术里的替身术,每一次使用好像要蜕皮? ...... 苏伦眼里毫无任何感情波动,再次追了上去。 那女忍其实手段和反应都不差,真要硬碰,也不会这么狼狈。 但只要留下硬碰,苏伦就能找机会杀掉她! 可惜,这家伙直觉惊人,一心只逃,苏伦短时间内也拿她没办法。 但她的直觉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当苏伦准备用人皮伞和黑镰的时候,她突然拿出了一个的古朴的陶罐。盖子一开,一缕缕黑纱就铺天盖地袭了过来。 “妖怪【入内雀】?原来‘永秀’的皮囊是这么来的。” 苏伦鉴定出了这东西,没敢大意。 这“黑沙”也是山隐国著名的百鬼之一。 这是一种体型比人体毛孔还小的寄身妖鸟,它们会成群结队地钻入人类身体里,然后把皮肤下的所有组织都啃食干净。被寄生的人甚至不会察觉自己已经死掉,甚至还能正常行动...非常诡异。 几乎同时,苏伦神圣腾腾冒出蓝色冷焰,只转眼间就凝聚成了一个身披甲胄的巨灵将虚影来。 就是这层火焰外溢,形成了一层数米厚的隔绝屏障,那些靠近的黑沙妖鸟被一烧而尽,半点靠近不得。 看到这一幕,那个女认真眼中露出了疑惑又震惊的神色,急喝一声:“【無侍】秘法,你是鲁英的人?” 这一瞬,她是真的不解了,本以为是奥列格的人,可看着这手段...如此熟练度的【無侍】秘法,身份绝对不简单! 但如果是鲁英的人,那他又为什么会潜伏在海盗团里? 而且,暗灵力驱动的【無侍】冷焰和鲁英皇室那些人使用的略微有些不同,苏伦身上的“火之無侍”神将虚影看上去有种阴冷邪恶的感觉。 她看着仿佛认出了什么,彻底没了任何要交手的意思了,又道:“等等,我们可以谈谈!” “哼!” 苏伦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见识了忍术的诡异之后,他可不敢收手。 他并不觉得给了对方机会后,还有把握能一定占据主动权。 要谈,也是擒下来再谈! 就这时候,苏伦手中早有准备的棋盘光束一照。 可就是这一次,棋盘第一次落空了。 苏伦发现四周光景一变,眼前那个人影突然一软,像是融化了的沥青化成了一团黑影。只有留下了一套衣物,自然是之前那女忍者身上贴身穿的。 棋盘空间没控住人,而是控住了那女忍者的影子。 “【影女】?” 苏伦看着那溜走的黑影,发现这又是一种妖怪。 有灵魂波动,有衣服,有妖气掩盖,完全分不出真假。 苏伦立刻解开了空间,回到了雪地里,再一看,哪里还有那女忍者的影子? 他目露深思,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收了起来。 ....... 人跑了,苏伦脸上略微有些难色。 那女忍者擅长各种忍法遁术,想杀掉还真不容易。 不过,纠结也一瞬而逝。 虽然没得到“真相”,但好在妖刀是落在了手里,已经是收获不少了。 刚才追出来已经很远了,苏伦想想,寻了村子的方向快速奔了回去。 可当他再次回到山坳里的时候,却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不久前还在“铸剑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雪地里,曾经的那些房舍都只剩下了一些焦黑的木桩。还留下了一地尸体。 苏伦矗立在雪地中,看着眼前光景,脸上露出了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左眼流光熠熠,频频转动,却半点没看出任何异常。 他自然判断出了,这些烧焦痕迹了,至少一年半载了。 这才是真正的“铸剑村”。 可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他之前看到的的铸剑村呢? 那些“活生生的人”呢? 如果不是「鬼丸百目宗正」在手里,尸体也真实可触,他还真觉得今晚的经历是一场梦。 苏伦在村子里逛了一圈,收割了一下战利品,没有发现能给他解惑的线索之后,便快速离开了山坳。 这铸剑村处处流露着诡异,即便寒风大雪,他也没想在这里过夜。 那个女忍者极有可能会去而复返,一个人打不过,她还能叫人的。 ...... 苏伦一边在山里前行,一边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 现在第九舰队这先锋团差不多算团灭了,苏伦原本的潜伏计划自然也行不通了。 想想,他拨通了赌瘾少婦的通讯。 “千条姐,我现在遇到了一些情况...” 他把之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不多时,通讯器那边就传来了回应,“正好,之前刺杀‘符文老头’的计划出了一点意外,我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