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冉方,那短短的一眼包含了无限的深意。
但也只有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
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带着一些赞赏,若是扶苏能够有冉方的这份手段和心性,他就不担心这大秦的天下了。
“好,也好。”
“扶苏那里你要多督促一些,他性子太仁慈了一些,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嬴政对扶苏的评价,冉方虽然心中是认可的,可嘴里的话却不能那么说。
他不由得宽慰道:“陛下多虑了,扶苏公子有一颗仁慈之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扶苏公子十分关心黔首,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幸事吗?”
“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的,扶苏公子虽然优柔寡断,可他也善于钻研,喜欢探测事情的真相,这也是一个优点。”
果然,听了冉方的话,嬴政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他对扶苏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至于真的有很大的意见,只是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好而已。
“但愿真能如你所说。”
“对于胡亥之事,我想你心中也有想法的吧?”
这突然转化的话题,冉方的思绪竟然有片刻的短路。
没想到嬴政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当初已经推出去了,他便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了。
“陛下做事自然有道理,臣不敢妄言。”
看冉方不说真话,嬴政也没有计较,只是脚步停下看着园子里的花草,颇有深意地说:“这花平时看着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可清晨的露珠挂在上面,倒是颇有一番韵味。”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冉方,仿佛刚才感叹的人不是他一样。
“身为帝王,寡人平时事务太多,是以他们的学习寡人从不过问。”
“却没有想到,他们一个个竟然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经过赈灾一事,寡人才发现胡亥是如此没有担当!”
接下来的话,冉方接了过来:“所以,陛下是想让胡亥公子学习,日后不要再做出那些糊涂的事情?”
“其实也不能全怪胡亥公子,陛下如此繁忙还能想到给他找个老师,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不过,当初胡亥公子受奸人所害,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也能理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尤其是在嬴政这种人面前,说话更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提起赵高,嬴政眉头微微蹙起,要不是赵高,胡亥也不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是,寡人倒是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所以这次他想要好好学习,寡人便给他找了一个老师。”
“这几日再见到他,果真是谦卑了不少啊。”
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吗?
冉方瞬间有些猜不透嬴政的想法,一个帝王会有如此的幼稚的心思吗?
“恭喜陛下。”
“日后胡亥公子会变得更好,陛下不必担忧。”
嬴政微微点头,随后又开口道:“确实如此,寡人欣慰了不少。”
“好了,若无事你便回去吧。”
这就完了?
帝王的心思如此难猜吗?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冉方不由得回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仔细斟酌着嬴政刚才的话,总感觉还是有其他深意的。
尤其是对于胡亥的事情,难道嬴政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一个纨绔子弟,突然决定从良,此事怎么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看来,胡亥身后还有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回去便好好调查一番。”
坐上马车,他朝着车夫招呼道:“回府!”
“喏。”
此时的张良正站在门口,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回到指挥使府的时候,竟然会被拦在门外。
这种感觉真的很挫败!
可他又没有办法,也只能是听从侍卫的话,在门口等着冉方回来。
在等了一炷香之后,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他就知道是冉方回来了。
立刻打起了精神,在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恭敬地说道:“大人!”
听到张良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冉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自从张良离开指挥使府之后,倒是不常见到他了,今日既然亲自来了,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在门口站着?”
张良看了一眼侍卫,无奈地低下了头,他都已经离开了总不能还说侍卫的坏话吧?
“属下本来想进去,突然听到大人的马车声,便在这里等着了。”
看他说得如此心虚,冉方也没有戳破。
“好吧。”
“有事进去说,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喏。”
跟在冉方的身后入了府邸,张良才感觉这里的变化好大。
虽然院子里的摆设没有太大的变化,可给他的感觉却已经变得很大了,尤其是站在那里的侍卫,比之前他在的时候要严格几倍。
走到书房院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府邸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来?
“坐吧。”
到了房间,冉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张良坐下。
坐下后,张良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谢大人。”
“这次过来,属下发现缪玉堂私底下和那几个人联系很密切,而且这几日他们更是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而且,就是在大人带人入咸阳之后。”
“属下不知道大人想要做什么,可他们既然关注到此人,属下猜想是不是他们认识此人?”
他最担心的是,若是冉方一时不察,被人欺骗了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不提防啊。
冉方心头一动,看来这几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府中的事情。
“此事我知道了,你时刻关注着他们就行。”
“至于韩信的事情,我心中自然有数,他不会与那几个人联合起来的。”
“我倒是想要问你,扶苏府上近日发生了何事?”
如今的张良已然是朝中之人,对于朝中的事务自然是熟悉的,而且他跟在冉方身边许久,更是十分关注一些细小的事情,以便随时接受冉方的“考验”。
现在冉方骤然问起,他立刻骄傲地回道:“知晓一些。”
“听闻还是为了儒门的事情,虽然有大人的劝解,扶苏公子对儒门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可在对朝中事务的看法中,还是喜欢用儒门的那一套。”
“陛下对他行事很是不满,尤其是扶苏公子身边的那些儒门更是有意见。”
“扶苏公子又很倔强,所以为了此事二人有不少的矛盾。”
冉方倒是能理解,毕竟一直以来扶苏都是以儒门的思想教育自己,身边又都是儒门的人,自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当初在咸阳狱的时候,他对扶苏的思想有一定的板正,但和每日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来说,还是不能相比的。
“原来如此。”
“陛下让我去找扶苏,怕就是因为此事吧?”
“可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此事,怕是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