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汇聚的雨云没过几天便彻底倾泻了雨云中聚集的非正常析出的水分,洒光了今年份的洪水。太阳再次在雨云的蒙蔽后照常升起,把生命的力量源泉洒向了大地。
暴雨过后,这里的历史终于翻篇了。不过就这么翻书式地形容历史并不合适,毕竟历史每时每刻都在被创造。即使是一大群完全一样的复制人组成的国度,其历史也多半不可预测,更何况这种地方。
不一样是好事,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作用力的地方那必然有反作用力。这很正常。
就拿石矶来说。她这种石头成精,她的特质说好听点是充满可能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没有灵魂。倒也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其并不天生拥有灵魂。
灵魂是什么?灵魂是个古老的故事。一般来说,人们更倾向于把记忆相关一连串意识层面的东西当做灵魂来追逐。这里说的也是这个。她的意识整个一套都是从各种各样的生物那里复制过来的,功能方面确实一样。不过说起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别人的意识与生俱来,倍感珍惜,她不一样。她对于这种她可以随便摆弄的所谓灵魂没有兴趣。
她对于灵魂没有兴趣,自然她也觉得她的分身身上的记忆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在把那老妖狐心智里的一部分拿来当教材带给小妖狐之后,她并没有把一切再摆回原处。
也就是说,她的这个分身此时拥有至少三个所谓灵魂,意识层面是究极缝合怪,而且此时她自己还没有彻底适应自己的新记忆和认知。
这分身化为一个妖狐前进几步后再次茫然停下,不知自己到底要去往何处,抬头望望四周,腾空往树上一跳,将身一转,又变成了人类样式,坐在了树杈之上,再次陷入沉默。
她刚刚坐下,就突然有一个妖狐猛地向这里冲过来,停在这里迷茫地左顾右盼,在她的注视之下环视好几周之后终于抬起头来。
她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人类,但那妖狐却一点没有怕她的意思:
“上面的大哥,不知刚刚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妖狐从这里路过之后又离开?”
那小妖狐好像并认不出她化形的男女。
那分身此时虽然已经停止了思考,但总体还在出神,多少有些文不对题地回道:
“活的没有,孤魂野鬼倒是有一个。而且看着还不认路。”
那妖狐一怔,看不出脸色有没有发白,听罢直接转头就走,向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说路过一个孤魂野鬼,对于刚刚好像看见自己重伤卧床的家人的人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问路的妖狐直接拔腿就往家里跑,一下冲进了自己家人养伤的地方,进洞就直接大喊一声姐,全家的妖狐都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他喊完正欲冲进去,却看到他姐也抬起头来看向他这边。
“怎么了……”
人生中的大起大落。
那妖狐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支吾道:
“啊,这个,没什么,就是刚才好像在外面看到和你好像的……”
这要说自己以为她死了,还真不太好出口。本来现在的局势就不好,有点过于不吉利了。
家里的大一些的妖狐叹了口气,看向了正在那里养伤的那个。
“你还是跟他们坦白吧,有什么说什么,总比这样好啊。现在叛变的几乎是个种族都来找我们麻烦,这样下去也遭不住啊。我们这是哪都去不了啊。这不是,都开始钓鱼了。要不是你弟机灵,怕不是咱们现在都被抓起来审判了。”
那躺在床上的姐姐面色艰难,半天回不了一句话,憋了好一会才说。
“我也联系不上她啊,说不定她也是受害者呢?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是她背叛了?”
“那怎么办?事情正好撞到一起去了,运气不好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那老母亲摇摇头,“被这种麻烦推到走投无路的多了,说白了就是替罪羊。替完罪,一切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这种事情多了。但孩儿啊,你真的确定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要是我们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我们只能选择最糟糕的路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姐姐面色阴沉:“这还需要理由吗?要是她一开始就能很简单地解决一切,那她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那老母亲看自己这个重伤不服的女儿,摇头叹气。
“确实如此。但是他们不需要真相。你和那个不知下落的那位认识最早,她领导过一场如此声势浩大的反叛,她一消失,一切就会落到你这里。他们不需要你活着。这才是重点。只要你不再是过去的你,那就都没有意义。真的联系不上就算了吧。”
那姐姐低头不语,全家都在这山洞里陷入寂静。
刚进来那弟弟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门口无处可去。那全家的指挥老母亲抬头看向门口的弟弟。
“找猎物什么的先不用了吧。你在外面接触过那些找我们的人,就尽早出去把路在探一探吧。这样的话我们是走投无路的,只能从长计议了。”
“妈……如果找到那个人,我们是有机会反击的吗?”
那弟弟与他满眼悲哀的老母亲对视,眼睛里明显写着不甘。
他周围的家人们大都继续沉默着,但很显然,在场的没有人愿意逃亡。
“不,如果找到那个人,我们是有机会解释的。解释给曾经的追随者们听。但这也只是一线生机,很可能只是可以死得体面一点。算了吧。”
那老母亲的计划很明显已经改变了。她已经在最后的拼搏与活下去之间做出了选择。
这跑回来的妖狐弟弟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实际上全家没有人想接受这样的事实。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过驱使着他的并不是过去的生活。谁会愿意安然地蒙受冤屈呢?
他还年轻,他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