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一个只能看到幻觉的神智，想要其能够正常运转，你需要制造足够准确的幻觉，就像视觉，听觉等知觉之于常人。

这绑定了系统的人当时还是个孩子，他不可能像他制造的替代品一样迅速地产生改变与进步。他不可能快速消化迅速向他撞来的无尽知识，面对超越他能力的一切，他做不了的事更多。

绑定他的系统在周围流转的传言中是一个非常强大，且无所不能的存在。他非常幸运地被绑定到，但这装神弄鬼的系统只带给了他更多失望。

耳边挥之不去的声音对这系统的评价也是负面居多。没等这系统如何向他自我介绍，他耳边已经有不少声音急不可耐地加以驳斥，把这系统的底裤都扒出来了。这么多声音以各种各样不同的角度分析他眼前出现的一切，这种谁在他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他已经经历过数年。

不过他并没有向外人说过他的不同。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很早之前就突然变成神童而已。

经过讨论，他与他脑袋里的声音达成共识，这所谓的系统纯粹是纸老虎，口口声声说是能够不必开口就与他交流，将自己吹得多么高大上，结果实际上却早就被他脑内的声音完全拿捏。

他们都知道这系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们却都觉得这系统也不是没有利用价值。于是借着与这系统的交易，他一路上越爬越高。

很显然别人就算会用旧的修炼发生制造人内人，让自己能够掌握更多东西，但这些人造的人工智障显然没法和他脑袋里那些完整的，倚仗于未知基础的东西相提并论。他很快便厌烦与身边各种号称与他相近的人们的相处。

这些人制造的所谓独立个体，甚至不如他脑子里那些幻觉演化的声音。他们只是借助那种没什么了不起的旧法术延长了自己的手脚，这些说是能够脱离本体自主运转的东西只是他们回光技术前身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些人只是窃取了他们先人的旗号，为自己的目的组织人手而已。不过鉴于他们可能也是窃取了别人的旗号崛起，他对于这种事上的争端提不起兴趣。

在这种地方提不起兴趣，那就失去了在这里生活最后的锚点。在别人眼里，他相当不合群，眼神总是显得空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把任何其他人放在眼里。

只一个替代品制造的无尽实际上也够他处理不来了，但他可不是只制造了一个。除开这些替代品们自己制造的以外，他自己也制造了不少。

至于原因，正如先前所描述的一样，这些涌入他脑内的巨量信息并没有彻底压垮他。他确实有一段时间魂不守舍，但在那之后，他完全制服了涌入他脑内的大量意识。

精神问题可能导致人在接受来自外界的信息时受到干扰，让感知带来的信息无法正确传递给意识，导致各种各样的失控与不调。他不一样。所有这些涌入的意识对他来说都是可以轻易屏蔽与抹除的幻觉，这些附属意识变成了他提取信息的普通功能模块，只能传来声音，无法染指其他的地方。

他赢了，自那以后他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人人都惊讶于他的无所不能。他不需要学会所有的东西，他只需要能够熟练地捏造幻觉，利用幻觉使得他体内松散的神智变得立体，任何问题的答案都会变得呼之欲出。

他确实赢了，但这不意味着他不需要谨防来自自己体内的夺舍。毕竟他用记忆这种幻觉捏造的是完整的意识，这意识也许没有人格，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逐渐产生欲望。

他只有一些常用的声线，而没有一个常在的声音。他会将不需要的声音清除掉，等需要的时候重新将相应的意识生成，再解决面临的问题。

他的所为被一五一十地学去，他制造的替代品也会了这种独特的检索术。正是因此，他的替代品们才会大量地制造出更多替代品。他们贪婪地借此走向更多的时段，将更多的信息收纳起来。扩张是他们不完整的人格中唯一能让他们提起精神来的东西。

因为这事是替代品们搞的，完全没有过程，没有前因，一切前因皆建立在幻觉之中，因而他们的调查陷入僵局，不知道这些回光造物究竟是哪里来的。

不过还是有非官方的调查查到了他身上。

有些线索完全是捏造的幻觉，也就是完全是为了制造一个意识制造的虚假产物。把这些完全虚假的信息整合进线索中，自然得不到正确答案。这不妨碍有些人在信息不全的前提下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到这个时候第一次意识到他造物的作为。他一直在避免自己被自己制造的意识夺舍，谁知道自己制造的替代品却被夺舍了。各司其职的替代品被某种意识同时夺舍了所有的身体，甚至已经自我协调得相当完善。

来找到他的人并不能完全理解他听到情况之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却能理解他们找到了线索这样简单的事实。

他们并不是为了真相而来，而是想要为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的组织续命，拉拢一些有本事的人入伙。听到这样的话，他们的第一意识是打探虚实，看看他们的第一感觉是否真的准确可靠。

然而他可一向不会与人好好交流。

“幻觉并不能让他直接从我这学会新版的时空法术，于是他们背着我制造替身，利用制造的替身进入这里的体系，学会了新的版本。他们非常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以至于根本没法顺藤摸瓜地查到我身上，利用替身的死彻底斩断线索……”

那来问他的人不想听他说莫名其妙的话，打断他的陈述：“现在我们正在调查事件，既然你对此有所知，那就请移步配合调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