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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嗎······是的我明白······感謝您的幫助」

瑪莉拿起電話撥打到電視台確認眼前新聞的真偽,再三確認才緩緩將話筒從手中放下,望著房間外頭的月亮留下不知是喜是哀的淚水。

從那一天開始過了幾十年,白天黑夜都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期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到那座小島上面踏進禁忌的地區尋找熟悉的身影,直到十年以前開始,這種想法逐漸變得薄弱,甚至開始認為再也沒有任何機會能夠回到那個令人魂牽夢縈的場所。

曾經糾纏半輩子的惡夢緩緩消失,包括那些本該是幸福的記憶全都退去,那是多麼悲傷痛苦的一件事情,時間的美好與殘酷全都看在瑪莉的眼中,這具陪伴幾十年的身軀也在步入衰敗時期,估計不用五年的時間就會變得難以適應高山大海,連跑步都要斟酌情況才能自在的活動,光是想像就讓人感到全身顫抖不已。

所幸,在步入那個時期以前,人生中最大的遺憾總算有辦法將其填補起來,算是老天所給予一種恩賜。

「······今天晚上就要出發了嗎」

瑪莉想到仍在小鎮上閒逛的丈夫,知道對方也想要一同跟去,只可惜身體部分已經無法繼續承擔下去。

先前的世界旅遊比賽中,身體根基受到傷害的關係,醫生強烈要求短時間裡面不能踏出遠門,所以這一次的旅程變成獨自行程,心情上面多少有些不安與緊張的成分存在,尤其是神隱事件以來有多少年不曾單獨一人旅行,各種準備方面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主要還是心理上面的適應需要時間。

事到如今前往阿爾納斯又能如何,就算踏上那座小島上面也不可能找到那個人的身影,頂多是發掘到化為白骨的身軀而觸景傷情,這樣的結果又有何意義可言,瑪莉不斷捫心自問究竟是否該前往,即便如此,訂下機票的那一刻始終沒有任何後悔之意,反倒覺得心胸舒暢無比,像是做到一件必須完成的心願。

中午時分,夫妻在餐桌上面享受了一頓還算不錯的料理,三菜一湯的組合都是兩人分工合作的結果,採用新鮮的蔬果與一些現切的肉末,東西方的種類各半算是一種執著,算是滿足她在料理的部分要求,當然這一點全是多虧丈夫願意不辭辛勞天天做飯的緣故。

「······出發以前要小心一點,現在快要進入春季,寒冷未退的狀況下對身體相當不好,記得多帶幾條外套跟保暖內衣」

平常健談的丈夫沒有說太多話,僅僅將該講的兩句說完便低下頭繼續吃飯,直到中餐差不多快要結束的時候才多提醒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瑪莉非常清楚這次的出門行程實在太過匆忙,加上要去見證的事情對一個人來說足以將過去癒合的部分刨開一個巨大傷口,作為一輩子的夫妻自然都明白彼此之間的難受,許多話不說出口也能明白,於是直到離開家坐上計程車以前,那雙無比溫柔的雙眼都在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小姐,麻煩待會的晚餐就不用送了,我需要休息」

躺在商務艙的座位上頭,瑪莉率先跟一旁的空服員對話並將自己的要求講述得非常清楚。

前往阿爾納斯包括轉機跟搭船的時間算在內需要十個小時左右,看在年輕時期絕對不算甚麼大難題,如今的年紀卻顯得有些疲倦勞累,能夠盡可能多找一點時間休息放鬆才是重點,否則抵達小島還要盡快爬山都會讓身體撐不住,尤其是目前的狀況是分秒必爭,沒有人能夠保證大霧不會重新蔓延。

「這裡是我們毛毯請用,待會的機艙溫度會降低,最好多加一點衣服會比較好」

大概是本身來自亞洲語系國家的關係,空服員的英文明顯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所幸瑪莉到是能夠聽懂,立刻接下毯子攤開並覆蓋在身上。

多虧這位年輕女孩的幫助,直到抵達下一個機場以前都能在安穩的睡夢中渡過,轉機以前她不忘去跟對方道謝,順便稍微多聊了一會天,結果忘記時間差一點趕不上下一台飛機也算是相對另類的一次犯錯體驗,當然,這種愚蠢的行為不可能再犯一遍,剩下的時間直到到達小島都沒有出過問題。

熟悉的風景,熟悉的海水味道,熟悉的老舊港口,一切都有如記憶中不曾風化的景色展露在眼前,瑪莉的眼角忍不住掛上一行清淚,無數的回憶都有如泉湧般噴出,瞬間將腦中所有的部分都佔據下來,根本不給一點緩衝放鬆的機會,整個人突然之間就變得無比情緒化,甚至需要找個板凳坐下休息才能放鬆。

「請問您還好嗎」

正當瑪莉身體不太舒服的時候,一名年輕女性突然走到旁邊露出豪爽的笑容,順手替上瓶裝水。

「娜丹······不好意思」

看見少女那張精緻的臉蛋,瑪莉將對方與印象中的那位少女連繫在一起。

「咦?!您認識祖母嗎!」

聽見娜丹二字,少女沒有表現出任何疑惑,反倒是馬上發現這個名字的主人。

既然是曾經的友人孫女,瑪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先是一段簡易的自我介紹順便將過去雙方之間如何變成好友的經歷都訴說一遍,為求達到對方的全面信任,一些外人理應不清楚的故事都徹底講述,確信聽完這段話的人肯定會點頭相信。

「果然!您就是瑪莉小姐······這個事情祖母直到離開人世的那一天都沒有放下過」

少女話說到一半便出現停頓,整個人深吸一口氣才將一份重大的消息脫口而出。

娜丹離開了這個世界,聽見這個情形的瑪莉忍受不住那份痛楚再度落下淚水,一張手帕無法完全吸收的關係不得不拿出另外一張擦拭,心情更是跌落至前所未有的谷底當中久久無法平復,只是,人死不能夠復生,眼下能做的事情就是認真聆聽有人離世以前的情況。

根據少女所言,從小與父母生活在異地的關係,對留在郊區祖母的印象就是一名個性大方爽快的女性,每次見面都會碰到對方充滿熱情的擁抱與偶爾的誇獎,周圍的鄰居不少男女老少也都給予極大的好評與讚美,從一般人的角度來看就是一位受歡迎的代表人物,可是,從家人的眼中就並非是如此。

「祖母常說自己的一生充滿著幸福與光輝,盡管曾經遇到過不少痛苦的事情卻依舊挺立並未倒下投降,人生活到這個年紀已經非常滿意······實際上,祖母她卻是天天沉浸在愧疚當中難以自拔,表面強顏歡笑面對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私底下卻是鬱鬱寡歡,直到五年前判斷出癌症的那一天開始,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直到兩年以前才安詳的離開人世」

少女一邊以平淡的口吻訴說著娜丹對自己人生的總結,一邊將一本小小的筆記本拿出,上面似乎寫上了許多看不懂文字。

「這是我們家鄉的文字,上面寫到祖母過去曾經愧疚的理由,我跟祖母關係特別好,從小就是在她的呵護下長大成人,身為孫女就該幫忙將心願完成,所以當阿爾納斯的大霧散去,我馬上就跟學校那邊請了假,從開學式那天算起至少會延後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老師那邊並不同意這一點,還好我身為體育特保生的成績只要能夠保持校方也就無所謂,只是要擔心是否能夠交到朋友就是了」

比起學業上面的落後,少女顯然更加在乎是否能夠交到朋友。

聊天的過程當中,瑪莉的呼吸平穩不少,嘴角邊也多出些許的笑容,或許是眼前這位年輕可愛又像極過去有人的少女所賜,原本略顯擔憂不快的心情好轉許多,同時,多上一個年輕人的陪伴也能讓本能沉重的旅行輕鬆不少,相信在看見那個人以前都能放鬆心態度過。

漫天大霧剛散去不到三天的時間,小島上面的軍方已經重新進駐這塊區域,連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員都出現不少,為此,入島手續自然不能含糊的帶過,比起以往嚴苛的檢查與各種器材的檢定判斷都浪費大量的時間,不僅如此,從那些人員的口中可以得知,接下來要上山的過程中還需要一堆雜七雜八的規矩,今天的申請估計已經來不及,最快都要等待明天才有機會進入山區。

早已等待幾十年的瑪莉不在乎一天兩天的時間,只要軍方部分能夠通行不阻礙她們這些人的願望就足夠,於是在登記完上山手續過後,確定時間訂在明天早上的她馬上前往附近的旅館,交出提前預訂的房間門號與資料,確認手續沒有問題便打算先行一步入住休息,將疲倦的身體盡可能恢復到完好狀態。

「咦?沒有房間!為什麼!」

另一邊的少女望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氣到跳腳,不斷跟櫃台人員理論也沒有得到良好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