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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個夢

閉上雙眼,沉靜內心,不管經過多少次都一樣,但凡入眠,必定又是往事重現,偶爾是母親的笑容與聲音,更多的時候,那一對雙胞胎兄妹的笑容又會浮現,然後,下一秒鐘就是無比悽慘的死亡,那是連靈魂都會折磨的傷害,人類的肉身更是無法承擔,大多數都在瞬間消滅。

罄竹難書的罪孽,那是比鮮血還要赤紅鮮豔,遠比世間一切善惡都更加錯誤的本質,她,沒有相信那個男人的話,擅自將神器的力量傳授給一位天真無瑕的少女,盡管知道對方的精神尚未穩定,容易沉醉於各種紅塵亂世之中,依舊無所畏懼的將禁忌交付出去,結果,就是將一位本來傳播善意的天使扭曲成一位冷血的惡魔。

可以阻止,本來根本不該發生,若是當初多確認一下這個世界的變化,多理解一會局面與情勢,此事本來不該出現,受到多重保護的神明之力不會輕易外洩出去,只有守護者認同才會將神的知識交給下一位傳人,千錯萬錯都是她的問題。

--哀

醉生夢死的人生,她現在天天將內心關在夢境當中享受片段的安寧,那怕一段完整夢有一半以上都是痛苦的回憶也好,至少,不用回到現實世界接受那些無法改變的情況,無須感受到身為幽靈的無力感,不用站在一旁注視著事態的惡化。

--天凌

口中不經意咀嚼出那個名字,那一位依舊沒有對現狀放棄,仍然在尋求改變的男人。

首次見面是一次可笑的誤會,一如既往,都是自己會錯意所導致的結果,明明對方甚麼都沒有做卻總是懷疑,或許作為一名守護者來說,這種心態確實是相當重要,畢竟神明的知識不能輕易外洩出去,但是,如此刻意的敵我意識反倒讓人產生疏忽,殊不知,我方的人才是真正的麻煩。

回到正題,兩人的相處經歷時間算不上太久,與漫長悠久的生涯相比,僅僅是不到一年的光陰,根本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部分,談論一個人的價值,她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有何特殊的地方,撇除那一身莫名的怪力與比較起來過度和善的態度以外,完完全全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路人。

可是,就是這樣的男人在各種決策與判斷方面遠超過那些所謂偉人,明明平常連安撫張葉清都不會的傻瓜一遇到正經事就能做出冷漠到非人類的決斷,不可思議的是,從相識到現在,每一次都是自己的錯,賴天凌從來沒有跨錯一步。

隨著時間的相處,她逐漸明白眼前這位人類男子的本質,撇開那些特別的力量與知識,內在就是一個無比平凡,隨處可見的成年現代男性,由於在社會上打滾多年,人情冷暖全都看透的關係,該做出決定的時刻絕不遲緩,加上過去犯過足夠的錯誤,知道世界上不存在所謂完美的選擇,所以不會糾結每一份失敗,永遠都會抬起頭望著遠方的成功機會,如果在途中累倒就休息一下,反正慢了一步也是沒有辦法,只要當下有努力過,確實沒有留下遺憾即可。

這份本性的堅強是自己所欠缺,也是兩邊之間決定性的差異,所以賴天凌會繼續前進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到來,至於神器守護者這種不需要的存在還是乖乖伴隨著歷史消失最好,留在世界上又有甚麼意義可言,僅僅是用那雙虛設的雙眼注視萬物的興起與消亡。

--媽媽

每一次的回憶當中都是與母親相處的那一段最為幸福美滿,換個角度說,或許她的人生當中僅有這一部分是值得露出笑容,除此以外,似乎都沒有太多愉快的回憶能夠存放。

賴天凌來過好幾次,總是勸說該找個機會離開房間,不要龜縮在狹小的空間裡面,走到外面世界才能真正意義上療癒內心的傷痛,尤其是幽靈這種存在無病無痛,不管經過多長時間都不會產生變化,缺乏外物刺激造成思想與活動能力逐漸下降,最終遲早會面臨魂飛魄散的情況。

與以前不同,現在的她連一點價值都沒有,是個不存在的某種殘留物質,連一點建議都給不出來,嚴重脫離社會以外還固執不懂改變,現在乃至將來還會繼續犯下一大堆錯誤,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依舊沒有放棄自己,光是這一點就能夠讓人慢慢振作起來。

前幾天的時間裡面,本來連儲藏室都不願意踏出一步,終於勉強擺脫內心的那份糾纏走到外面,看見張葉清的面容與賴天凌的微笑,那一刻,心靈彷彿獲得不少救贖,總算是能夠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重新振作一下繼續努力。

當然,嘴巴上面說說容易,真正要做到並不容易,尤其是幫不上忙的關係,多半時間裡面還是窩在房間裡面居多,直到某天,她踏上了星艦的甲板才知道所謂的宇宙是多麼浩瀚

這件事情自始自終都沒有跟賴天凌提過一遍,就連神明知識產物的智慧存在都放任不管,僅僅是提醒一次,要求她千萬不要做出干擾,否則,直接動用某種聽不懂的科技將幽靈摧毀並非是難事,處理起來甚至比人類的屍體還要輕鬆簡單,甚至一點證據都不會留下。

答應這個條件以來,她默默地待在星艦裡面觀察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從那位無比優秀又妖豔美麗的女忍到不知為何搭上船的普通少女靈雨全都看過,實在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為何要帶著兩位女性,起初還以為三人會一起到房間裡面待上整個晚上,誰知道在旅途當中幾乎沒有一次聚集過,令人相當納悶不已。

與過去的訣別意味著許多事情都不能隨便,如今不能僅憑猜測去判斷事情,必須要收集情報確認狀況,一點一點搞清楚賴天凌究竟想做些甚麼才好,甚至在當中培養一下判別能力的眼光,盡可能增加一下自己的價值。

--······孩······子

那是突如其來的聲音,她從夢境之中睜開雙眼,不知道是從哪邊來的奇怪呼喊,明明從未聽過卻彷彿似曾相識。

原本還想搞清楚究竟是誰,沒有想到下一秒鐘,海量的情報湧入大腦之中,無數的人事物有如海浪一波接著一波闖進來,裡面有一些能夠認知的內容,多數則是一些從未見過的風景,其中還包括一些宇宙中的變化,包羅萬象的程度遠超過想像。

--啊!!!!!!

太多東西一口氣灌入腦中的關係,她放聲尖叫一番,幾乎快要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識,一個人倒臥在地上不斷翻來覆去,不斷晃動全身,不惜試圖撞擊頭部都想把這些甩掉,可惜的是,這樣的做法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算全身不斷產生莫名的抽搐,渾身失去力量都沒有辦法停下這一切。

--放鬆

直到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總算能夠暫且擺脫痛苦,中斷意識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踏進夢境世界,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美麗的綠茵,仔細一看,眼前並非是一片平原,而是一片樹林,附近還能看見一間破舊的小木屋,裡面似乎有人的笑聲,聆聽之下,應該有一位年輕少女,還有兩位成年的男性,最後還有一名孩童的笑聲。

--那是我的過去

回身一望,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性站在一旁,雙眸秋水穿透木屋,彷彿能夠在任何地方看見裡面的景色。

--你是誰

面對這個問題,這位女性一句話都沒有回應,僅僅是不斷將眼前的景色進行改變,從原先的木屋樹林改變成城池,無人之地移動到巨大城市,一路的變化幾乎可以說是見證滄海桑田,看著一片曾經的土地在多年的時間裡面逐漸失去原本的面貌,成為另外一個地方。

她大概能夠明白這位女性的心態,作為一名擁有大量壽命的存在必須不斷見證世界的變換,曾經的家人與朋友都會化成屍骨,甚至在數年的光陰裡面再也沒有一個人認識,等到一個轉身,家園不再,物換星移,無法回到當初的時光。

--你跟我一樣,經歷過太多歲月的摧殘,即便身心還能夠支撐下去,卻已經期望著死亡的到來

女性的話語說中她的內心,那一刻,兩人的意識產生一致的同步,一些記憶的片段相互交錯,彼此之間建立起另類的聯繫。

透過這些內容,這下子總算明白為何這個本應是神明一方的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理由非常簡單,眼下有個大好機會結束一切的痛苦與悲傷,而且不是以碌碌無為的形式結束生命,這個做法將有辦法將一份細小的希望留給後人,完成一個也許無法成功的壯舉。

--······我明白了

同意的剎那間,她的意識逐漸遭到另一股力量的吸收,自我的定義開始出現崩壞,最後那一刻,眼前出現的是那個家,有著賴天凌所在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