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余韵还没散尽,田间地头,就有人开始忙碌了。
罗丛柏在后院同秦政委商谈后,直接出了家门。
他一上了大路,并没拐向田家庄,而是避着人,先去了别处,毕竟,他还有要事没办呢。
因着急,一路归来时的风景,这会子,他可没半点闲散心情欣赏了。
风再刺骨,都没损了他行进的步伐。
仍旧是一条小渔船,只是换了个隐蔽的地方停放。
罗丛柏四下看了看,确定远处忙碌的农人瞧不见这里,这才发了暗号。
渔家谭叔谭婶忙接出来,一见是他,忙招呼人进了船舱。
今儿在船舱里等他的人,只有一个,钱小利。
俩人是至交,彼此都没客气,坐下就说开了。
钱小利将廖家答应捞人的事,简单说了遍。
末了,他叹道:“亏的廖家侄少爷被逮住了,不然,廖家绝对不会如此大方地帮着捞人。”
其实,他听到廖家愿意帮着捞人,还是松了口气的。
罗丛柏听了这话,直觉得这事不简单,眉心一攒,冷声问道:“条件呢?”
钱小利不奇怪罗丛柏想到这些,这小子人贼精了,哪里能料不到对方的意思。
他便直接道:“嗯,廖家的意思,瞧着是想叫我们,出手收拾余潜的老子余山川。”
“嗯,这怎么说?”罗丛柏皱眉道。
钱小利道:“去了廖家,万副官亲自见的我,没用我多费口舌,就应下了帮着救人的事。但是,他暗示我说,若是叫余山川出点纰漏,他们那边救人也容易些。”
罗丛柏这会子,哪里还不明白,这廖司令是想和余潜打擂台,拿他们当先头炮用呢。
可人家给的筹码足够,他们还真拒绝不了。
遂,罗丛柏拍了拍钱小利的肩膀,道:“放心,这事我来办。”
钱小利摇头道:“算了,你正忙着上头交代的事,为了这个耽搁大事,可不好。对了,你早前那事忙的如何了?”
对钱小利,罗丛柏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忙道:“时间紧了些,一时只怕谈不成。”
“怎么回事?”钱小利诧异不已。
他可是知道,邵家小姐可给了罗丛柏不小的一笔钱,有这些钱,还怕买不来货?
说完,钱小利想了想,又问道:“丛柏,你这事有多急?”
罗丛柏无奈地道:“还真是急得很,这还剩下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以转圜了。”
秦政委提出要走,罗丛柏就开始急了。
虽说,秦政委叫人别有压力,可他总不能真叫秦政委空着手走吧?
钱小利听了罗丛柏的话,也是皱眉,“什么,这么急!”想了想,他又商议道:“要不将我们得的那批枪弹,先交上去?”
“不行,这些枪大家伙可是等了好些日子,这还没摸热呢,就叫人家交了,怎么可以。”罗丛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钱小利是除开罗丛柏,唯一一个知道秦政委来历的人,更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带了什么任务的人。
遂,他很是不客气地道:“上海那边打的热闹,你说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货买到?运到?”
罗丛柏苦笑地看了眼兄弟,摆手道:“秦政委说了,东西后运也行,只是我自己想叫他带着东西走,这才烦的。”
钱小利知道罗丛柏的心意,点头道:“你想的不错,若是秦政委没能带着枪弹走,确实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还有句话,他没说,若是,秦政委没带着东西走,怕是他自己的工作也没做好。
苏区如今的形势,也是耐人寻味。
罗丛柏并不知道钱小利从秦政委的事,已经想到了苏区的那些肃反运动。
他见钱小利垂头丧气,忙道:“好了,这事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有法子?”钱小利眼前一亮。
罗丛柏有法子也没法子,这得过几日,见一见自家师弟,才能知道。
“你先别急,我找找关系,说不定就能成。”罗丛柏安抚了句。
钱小利知道罗丛柏人面广,有他这话,事情就差不离了。
俩人都有事,简单说了事,便又分开了。
罗丛柏别了钱小利,又寻人细细打探田家事,一直忙到半下午,才得了空,往城里赶。
冬天午后的槐园,一片安宁。
今天日头好,邵韵诗不想老闷在屋里,便叫上晓冬和喜妹,去了侧院小花园临水的亭子,看冰上的飞鸟。
罗丛柏一进槐园,看见的就是一副热闹的情景。
晓冬调皮地拿石子赶鸟儿,喜妹忙前忙后的给邵韵诗拿东拿西,深怕冻着了小姐。
邵韵诗则笑着看晓冬玩闹,高兴了,她还冲着飞鸟吆喝两声。
罗丛柏瞧着心上人儿欢快的模样,一时不忍打扰。
邵韵邵在罗丛柏靠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知道是他,才故意不理,没想到,某人还看上瘾了。
见晓冬还在那追鸟,邵韵诗眼眸一转,调皮了起来,猛地往后丢了一颗石子。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喊声,邵韵诗奇怪地转头看去,不妨瞧见某人好笑地捏着石子,冲她露着大白牙。
这人傻傻的样子,发着光地直入眼帘。
邵韵诗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冲着人哼了两声。
槐园极幽静,冬日暖阳这么悠悠地照着,临水的亭子并不冷。
罗丛柏进了水榭,也没催着邵韵诗回去,只问道:“你可冷?”
说完,罗丛柏看了看她身上穿的,一条棉皮裙,一双厚底的软皮小靴,上身则全裹着大毛里的缎面斗篷,觉得可行,但也不放心。
他捞起了邵韵诗的小手,一模凉的,不觉心疼道:“你跟这不短时间了吧,玩的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回吧。”
罗丛柏自然亲密的态度,搞的邵韵诗俏脸一红,偷瞄了眼左右,见喜妹已经退到水榭外头,冲着晓冬咋呼了,这才松了口气。
见她害羞的样子,罗丛柏难得开玩笑道:“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邵韵诗诧异地回看某人,这家伙的嘴,几时变的这么油滑了?真叫她开眼了。
见小妮子睁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本有些尴尬的罗丛柏,硬压着脸红,正经道:“难道不是?”
邵韵诗觉得不能再同某人斗嘴了,她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