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场上的清兵已经被丁毅三部兵马压缩在东北角上。 清兵派出哨骑正小心翼翼往北去。 而明军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围过来。 两千多清骑都被迫挤在当中,中间可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形势非常不妙。 骑兵失去纵横的空间,必然要败。 岳托和扬古利都算大清久经沙场的老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明白这个道理又有什么用? 明军三面合围,前排长枪兵,后排铳兵, 步步逼近。 最外面还有一千骑兵在虎视眈眈。 关键此时天色也渐黑,如果天黑前他们冲不出去,必然要全军覆没。 “主子。”就在这时,前面有哨骑狂奔回来,他脸色苍白:“北面地面很软,容易陷马, 像是沼泽泥地--” “嘶”岳托和扬古利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这鬼地方居然有沼泽? 姓丁的混蛋从那找来的? “再探。”扬古利厉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沼泽在草原上比较多见, 这边基本是不可能的。 明朝时安谷岭南面的沼泽应该没后世21世纪那么软烂,相当于一个坑一个坑,到处水泽吧。 这块地受影响的最大原因就是安谷岭山上的雨水。 安谷岭的水都是往南流的,只要一下雨,山上雨水像小河流一样沿着水渠通道往南,然后流到山脚下,再流到现在沼泽的地方,全部浸起。 时间长了之后,安谷岭以南的地面十分泥泽,泥土软烂,就变成了沼泽泥地。 此时在明军的步步进逼下,两千多清骑也一点点往北退。 因为明军一近之后,就会打铳。 他们完全处于挨打一面,只能往北退。 此时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上万明军把他们三千不到的骑兵团团围在三面。 清兵哨骑疯狂往北去,突然, 扑哧, 一匹马前脚掉了进去,上面的骑兵扑通摔倒地上。 他滚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站起,发现地面有一半软,一半硬。 他再往前走,终于看出,地面上到处都有水坑,能明显看到水的,都是比较烂的,看不到水的,还可以踩着走走。 哨骑们很快过来报告。 这时所有清骑军将们都围在岳托和扬古利身前。 明军步步压迎,他们没有时间考虑,要么冲,要么束手就擒,不然,都要被逼近的铳打死。 “选一面吧?”有人厉声道。 大伙面面相觑。 东面明军最少,但地上有坑,后面还有骑兵。 西面有树林,以丁毅的德性,树林里绊索,坑肯定少不了,没树林的地方被明军成队成队的堵住了。 南面什么也没有,但明军最多。 这怎么选? 岳托突发奇想,换成丁毅在我的位置,他会怎么选? 以丁毅这下作性格,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他定是往北面沼泽里跑。 因为往沼泽跑,有机会活。 而往其他三面跑,几乎没有机会逃出去。 “往北。”岳托沉声道:“大家各安天命,能跑出多少就跑出多少,有机会活下去。” “什么?”清兵军将们炸了锅了。 扬古利大怒:“未敢一战,就跑?这还是咱们大清精兵吗?我宁愿战死。” 扬古利算是老奴时代的女真老人,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在女真族中地位很高。 在他的时候,后金打的明军节节败退,未曾一败,这些年年纪大了,他也很少出征,没想到岳托居然想不战而逃。 四周马上有人跟着纷纷大叫,宁愿和明狗一举死战。 岳托也不客气,他还想活呢,眼珠一转:“那兵分两路,愿意和我走北的,就跟我走。” 扬古利马上厉声道:“愿与我与明狗血战到底的,跟我来。” 于是近三千精骑,立刻崩溃分离。 很快,有一千五左右的精骑跟在岳托身后,更多的,接近一千七八百的精骑跟着扬古利。 岳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与明军血战。 实在是扬古利在大清多年征战,资格声望都在那,大伙都比较拥戴他。 两部兵马在场中一分为二,双方都看向对方,双方心里都十分悲凄。谷柘</span> 曾经纵横天下,满万不可敌的女真强兵,居然轮落到这个地步了。 “保重。”岳托也不浪费时间,向扬古利至了个礼,掉转马头,就往北去。 “儿朗们。”扬古利举起长刀。 “哇吼”一千七八百的清骑同时狂吼,眼神疯狂。 “随我---杀敌--”扬古利也狠的,举兵往南部丁毅中军主力这边冲来。 轰隆隆,现场马蹄声无数,清兵发起决死的冲击。 而远处。 丁毅带着兵马已经渐渐压上,此时他南面的步兵已经和何小车那边的步兵联在一起。 这个口袋的两面紧紧相联,东面的明军较少,但一千骑兵分在两端,也几乎把口袋扎的紧紧。 现场整个口袋形成,清兵除了死冲,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扬古利带兵马冲过来,丁毅只是看了诸将一眼。 “准备迎敌。”陈有时等各大将先后大喊,他们喊过之后,就是千总,然后把总。 丁毅的一局三百多人,基本都是把总在最后指挥,千总以上主要负责大方向的战略意图。 各局把总纷纷大叫,当当当,前排枪盾兵的盾墙纷纷竖到地上,然后蹲下。 轰隆隆,对面铁骑滚滚两千不到的骑兵,冲丁毅五千多步兵。 丁毅前排近三千枪盾兵,后面近两千铳兵,其中有一半是燧发枪。 这真是跨时代的差距,绝对是自杀式的冲击。 这也是丁毅成军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用步兵式燧发枪。 “准备,上弹。”把总们一个个大叫。 每个人叫的口号都有点不同,以防相邻的两局听成一样。 有人会叫,装弹,有人会叫准备瞄准,意思也是让装弹。 大伙听惯了自己长官的口号,会条件反射的反应。 哗哗,前排五百燧发枪同时举起。 扬古利那边几乎不减速,精骑兵疯了似的冲过来。 两百米。 一百八十米。 一百五十米。 大概冲到一百三十米时,这边才有一个把总叫打。 “砰砰砰”各局先后开火。 丁毅这边训练很严,为防有人走火,引起全军一起开火,通常都在训练和以往的战斗中积累了经验,要求必须听到口令才能打。 因为早前有新兵因为紧张,提前开火,而引起大伙一起开火。 五百燧发枪同打,暴风骤雨般的铅弹狂涌而去。 燧发枪比鲁密铳更稳定,打的更远,准确度也更高。 子弹像刀一样切割清兵的铁甲,撕开他们的身体。 前排和割麦子似的成片倒下,战马悲鸣,战兵惨叫。 以杀戳和野蛮而横行的大清,终于体会到文明和野蛮的差距。 这是跨时代的差距,这也是科技文明和茹血野蛮的差距。 现场的铳声几乎没有停过。 第一排打完,第二排燧发枪五百支又打。 打完第三排鲁密铳打。 接着第四排鲁密铳打。 清兵冲到八十米时已经冲不过去。 前面好像有堵无名的空气大墙,让一排排清兵狠狠撞下,然后摔倒。 四轮铳击之后,一千七百多清兵还能骑在马上的不到一千。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无人的战马和痛苦的哭喊,遍地都是清兵尸体和伤员。 后续清兵已经无法往前冲。 因为前面全是他们的马和兵,除了减速,他们别无选择。 “主子。” 一波甲兵悲痛的从马上跳下,围在一匹马前。 扬古利身上被打了四枪,连人带马倒在地上,那马还重重的压在他身上。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诸将,想开口说什么话,嘴巴一张,哇,全是鲜血狂喷。 “主子。”众甲兵当即趴在地上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