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敷奏组织兵马往北的时候，清兵已经有几路杀了进来。 阿济格最先冲进明军大营。 一头撞上徐敷奏的兵马。 徐敷奏和何大平想跑也是没办法，他两在这里根本不得信任，且没有指挥权，更没人会听他们指挥。 当时他们准备往北突围。 突然迎着北面冲进来一股清兵，领头的正是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 阿济格率领正白旗两千精锐冲进明军大营，抬头就看到明军正四下逃散，入目所见全是败兵，无数明军的辎重，火炮就这么随意的丢弃在地，很多战马也无人去管，到处奔跑。 明军真是废物，阿济格看了心中大喜，，正要考虑先选那部明军祭刀，突然身后有人叫道：“主子，那部明军好眼熟。” 阿济格扭头一看，东北有部明军正在缓缓集合，运动，还带着大量的大车。 全场明军四下逃散，就这部明军阵容严录，丝毫不乱。 “嘶”阿济格当场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明军丁毅部吗？ 天下明军的兵马，只有丁毅的兵，一眼能看出来。 “是丁毅部。”部下有人惊叫。 顿时现场正白旗兵马一阵骚动，无数人脸露惧意。 自从丁毅在崇祯二年横空出世，到现在崇祯十四年，十几年来他们大清在丁毅手上百战百败，一败再败，已经到了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连原本雄才伟略的皇太极都要被丁毅搞疯了，差点失去理智。 现在满清国内，几乎闻丁变色，战场上没人敢主动攻击丁毅兵马。 阿济格顿时暗暗叫苦，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居然遇到丁毅兵马。 关键是丁毅那杂碎从来不竖旗，你永远不知道对面是丁毅的那部兵马。 这时他凝神看去，明军那部人马丛多，最少有万骑，且军容严整，与其他明军的混乱截然不同。 而且有很多乱军看到这边严整，开始往这部靠拢。 若让他们这样收拢乱兵，这部兵马只会越来越多。 阿济格眼珠一转：“走，西南明军有炮，先打他们。” “杀明狗。”部下纷纷恍然大悟，举刀而挥。 轰隆隆，阿济格部数千骑，顿时化成一把尖刀冲向西南明军所在。 “尼娘的。”对面曹变蛟笑着大骂，一脸不敢相信。 刚刚阿济格部突然冲进来，把曹变蛟吓了一跳，徐敷奏阵中好多他的兵马顿时慌乱起来。 有人不小心冲击到徐的兵马，何大平大怒：“谁再乱动，格杀勿论。” 当时曹变蛟赶紧出来弹压，向何大平道歉，曹的部下纷纷不服。 但就在这时，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米的阿济格，好像眼睛瞎了一样，突然转身，全军冲向西南面。 曹的部下面面相觑。 笑过之后，曹变蛟要哭了，清兵把他们当猪当狗一样的杀，见到东江镇的兵马却像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若重用东江镇，辽东军事何以糜烂至此。 就在他内心五味陈杂之时，徐敷奏洋洋得意一挥手。 全军推着大车，缓缓往北而去。 可阿济格不打，不代表其他清兵不打。 阿济格不打是想到当年和丁毅说过的话。 他正白旗才不愿白白冲当先锋，损失惨重，他当然也想灭了这股明军。 他率兵冲到西南之后，先砍斩了一阵，然后他调转马头看向这边。 阿济格身后的是正黄旗的谭泰，谭泰之前带领正黄旗兵马自小凌河到海边，断绝明军退路，把明军逼回松山堡后，又赶了过来，想砍些人头。 谭泰当然也看到了这股明军与众不同，然后很快想到，可能是东江丁毅的兵马。 他没有立刻进攻，立即开始四下收拢清兵，很快，跟在他后面的镶黄旗图赖和镶黄旗的兵马到围到他身边。 他更是快马飞报皇太极和多尔衮。 “应该是丁毅的兵马，大概有五六千。” “中间那股明军是曹变蛟的人，加起来近万。” “好机会，今天非要灭了丁毅的兵马不可。” 谭泰和图赖这会都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且身经百战，虽然也参与过征朝鲜之战，被丁毅大败，但一直想打赢丁毅一次。 现在他们近十万兵马围住明军，真是天大的好机会。 就在他们聚集兵马之时，徐敷奏的人正不停往北移动。 有股清兵不张眼睛想上前冲杀，结果对面一排鲁密铳举起来，砰砰砰，清兵纷纷惨叫倒下，顿时清兵纷纷避让。 “先退，先退，不要急，集中兵马。等集合。”谭泰想下令吹号角集合，马上被图赖止住。 现在场面非常混乱，明军到处跑，清兵四处追，如果擅自吹号角，清兵纪律严明，听到号角都会往这集合，那其他明军就会抓紧机会，全部跑掉。 这部明军必竟只是少数，还是要大量杀死其他明军主力。 于是战场上出现很奇怪的画面。 如果站在高处，能看到整个战场十分混乱，到处是明军且战且跑的画面，清兵四处截杀，明军慌不择路。 而在西北角上，一股明军阵容严整，快速往北而去，挡在明军前面的清兵都不敢上前，不停跟着后退，但一直保持，堵在明军前面。 阿济格看的心中恼火，他原本以为正黄旗会冲，不料谭泰也是个狐狸，居然堵而不攻，并且不停派兵四处调动兵马。 他回头看看，厉声道：“抓些明军炮手来，让他们把炮推上去。” 现场有无数明军的炮丢弃，其中小炮有很多，大炮重炮无法跟上明军步伐，但是可以推动小炮走。 清兵立马四下抓拿，搜寻明军炮手，同时号令孔有德部从后面跟过来。 孔有德的红夷大炮太重，距离又远，短时间过不了，只能让炮手先骑马过来再说。 到时用明军的炮，打明军。 不多时，皇太极和多尔衮也得到命令，有股明军，大概五六千人，好像丁毅的部队，被他们堵住了。 谭泰还说，明军正往北去。 两人当时就想，松山北部正是锦州，这伙明军要进锦州？去救锦州祖大寿？ 明军要进锦州他们不怕，锦州没多少粮了，进去的人越多，祖大寿只会投降越快。 但如果打破他们的防线，救祖大寿出来就不好了。 “让谭泰挡住，立刻调集兵马，围歼了这部明军。”皇太极急啊，他屡败于丁毅，这次真是很想灭了丁毅。 “打丁毅部，必须要炮。”多尔衮道。 “让孔有德的汉军火器营，把炮推上去。” “调两千鲁密铳上前。”皇太极还有自制的两千鲁密铳兵。 这两千鲁密铳兵打明军都没用上，前面因为明军炮太多，有三千多门，他的铳兵不敢上。 现在明军已经被打崩，炮营也全没了，他终于可以调鲁密铳上前。 “等下，铳兵先别上。”皇太极想想，心里还是没把握，他的铳兵在北沟和朝鲜和丁毅对射过两次，皆是惨败。 如果这次再对射失败，更会严重打击士气。 而且他的大清工匠已经死伤大半，再想造起这两千火铳，不知何年何月。 想想这次他有近十万兵马，只要围着丁毅的几千人打，没有必要动用铳兵。 还是让铳兵去打明军吧。 皇太极最终决定，让铳兵去打其他明军。 原历史上清兵没这么多铳兵，这次他用铳兵堵路，效果异常好。 无数明军被堵着冲不过去，孔有德以学自丁毅的四段击，砰砰砰，堵在路口，一顿打。 明军死伤无数，历史上跑到杏山的总兵马科，和李辅明，都在杏山前面被堵着，完全冲不过去。 原本他们先躲进杏山，后来杏山城被攻破，才被杀。 这次直接被铳兵打崩，很多人当场投降，汉军再一涌而上，两部明军全军覆没，马科和李辅明当场活捉，连进杏山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徐敷奏和何大平也是一脸严肃。 清兵实在太多，战场又很混乱，他们带着大辆马车，前进速度有限。 徐敷奏和何大平不时在观察现场，已经明显感觉到清兵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何大平这时骑马到附近一高地，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赶紧回来：“清兵在调炮。” 徐敷奏脸色大变。 去年王卫忠部与多尔衮血战的画面还在他眼前浮动。 那战，明军死伤无数，差点全军覆没，就是对方红夷大炮射程远。 和这次几乎是翻版。 王卫忠最后能打赢，除了丁毅救援及时，更因为丁毅的兵马精锐，纪律严明，那像今天的明军，被二十六门红夷大炮一轰就崩。 “必须要加快速度。”徐敷奏沉声道：“咱们没带炮，顶不住炮击的。” “只有丢掉大车，让所有人骑马。”何大平道：“叫兄弟抢马。” 徐敷奏马上点头。 但他们步兵多，不可能走出去抢马的，四周战马无数，明军就带了四万多马骡，现在丢弃在战场上不知多少，很多马像无头苍蝇到处跑。 徐敷奏立马叫来曹变蛟。 “徐总兵。”曹变蛟表情恭敬道。 “清兵可能要调动炮兵来打我们，我们没炮，肯定挡不住。”徐敷奏道。 曹变蛟脸色微变。 “我们现在需要战马，一会全军舍弃大车，直接往大兴堡方向跑。” 大兴堡正是当年丁毅逃命出来的地方，现在就在松山以西。 曹变蛟还在为徐敷奏想要他的马，不由一愣。 “还请曹总兵，帮我们收拢一些战场上的弃马，能收多少是多少，我看附近还是有不少的。”徐敷奏左右看看。 “好，这是应当的。”曹变蛟长舒口气，马上下令，让部下出去，到四周抢马，现在清兵不敢攻，他们正好抓紧机会去抢马。 很快，两股骑兵冲出车阵，往两翼跑去，四下牵马。 清兵自然也看到了，但这会没人下令进攻，似乎都在等皇太极到。 何大平这时也不客气，他直接道：“曹总兵，一会突围，如果我们马不够，希望你的兵马，让出一点马来。” “清兵压近，咱们必须相互合作才有机会，坚持到天黑，咱们冲出重围的机会就更大了。” 曹变蛟顿时脸色通红，何大平这话说的没错，但让他让出一些马又不怎么愿意，但想了想，丁毅的兵马比他精锐，只有双方友好合作，才有机会逃出去。 徐敷奏赶紧道：“曹总兵的人，可以两人一骑，我们不要多快，让清兵炮兵追不上就行。” 徐敷奏就怕炮兵，推着大车走，清兵炮兵容易追上。 只要上了马，炮兵再快也不可能追上。 曹变蛟想想也只能这样：“可以。” 众人说话之间，外围已经打了起来，原来图赖看到明军抢马，知道他们想跑，立马组织一股蒙古兵冲过来骑射。 明军也与他们对射，双方在外围打了起来，双方箭来箭往，各有死伤，明军是冲不上去，蒙古军是不敢冲过来。 何大平看到双方对战，赶紧双手一挥，往两边示意。 徐部这边立马有两个把总带着两队铳兵跑了出去，每队约一百人左右。 这两百铳兵直接冲到前面，举起铳来。 砰砰砰，对着两翼就打，顿时蒙古兵纷纷坠马，其余赶紧后退，重新退进清兵大阵中。 明军大叫，称势砍了几个受伤的清兵，蒙古兵，又抢了上百匹马。 谭泰和图赖气的半死，又不敢下令全军进攻。 轰，突然远处一声炮响，明军和清兵纷纷看去。 扑通，一颗炮弹落在明军外围几十米处，明军一片哗然，脸露惧色。 谭泰和图赖则是大喜。 原来阿济格已经找了一波明军降兵，逼着他们正在开炮。 但第一炮打完后，发现还是太远。 阿济格一面让人去找红夷大炮，一面逼炮兵把炮往前推。 这画面和当年浑河大战何其相似。 当年浑河大战，后金兵围着明军猛攻不下，后来是把抓到的明军炮兵逼到前面，让他们开炮，这才打崩了明军。 “让他们回来，准备走了。”徐敷奏一看来不及，赶紧让曹变蛟的兵马回来。 明军这番冲出去，带回来两百多匹马，虽然还是不够，但也比没有好。 “所有人，上马。”徐敷奏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