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到大同后,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先夺了兵权,再铲除八大晋商。
前后收刮了近五百万白银,粮石数十万石,田地几十万亩,又是一举暴富, 此时他手上的银子,加上吕宋等所得,和自己多年积蓄,已经接近两千万。
有钱有粮心中不慌,丁毅又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
大同这边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进行各种建设和发展, 内政上囤修水利,推广红薯土豆,军事上训练八千新兵,组建五百吏员,同时准备全面清量大同府所有田地,全部开征农田税,经营矿产。
他又把没收到的代王府田地等大量田地,分与百姓和流民囤耕,吸引大同以外的人口。
凡家中有囤田者,如果有精壮当兵,则免税,鼓励百姓参军,从而在当地进行就地募兵。
丁毅的计划是,到明年这个时候,大同要有步营两万, 骑兵五千,后年的这个时候, 大同要有步营三万,骑兵一万。
而这样的兵马数, 还不到大同镇巅峰在册的三分之一。
他有钱又有人, 还有山西巡抚蔡懋德的支持, 大同府各方面稳步开展,越来越正规,最多到明年,可以开增商业税,与山东完全一样。
八月,在巡抚蔡懋德不停的上奏中,崇祯终于给丁毅封了爵。
崇祯愿意给伯爵,实在也是没办法。
因为这时国内兵事败坏,到处惨败。
五月,张献忠攻克庐州,江南大震。
七月,官军在朱仙镇大败,杨文岳免职,总督丁启睿逮下狱,李自成围攻襄阳。
八月,安庆有官军兵变,江南当地又乱成一团。
此外国内到处旱灾,蝗灾, 各府告急,江南也在乱, 都要朝廷赈灾,要钱要粮,只有丁毅的大同镇,向朝廷上缴税银不说,还进贡了所谓的高产作物。
虽然这作物现在种也来不及,但崇祯思来想去,终究还是给丁毅封了个伯爵。
这天下完封赐的圣旨后,崇祯心事重重来到坤宁宫。
坤宁宫是皇后所在,此时周皇后和女儿坤兴公主朱媺娖都在。
崇祯一进来,母女两人纷纷向他请安。
崇祯看了眼,发现母女好像在下棋,据说叫五子棋,也不知是皇宫中谁先传出来的,简单易学,朱媺娖也曾缠着他和他下过,他那有心情,应付了一局就没再玩过。
但周皇后和媺娖经常玩,他觉的也不错,至少媺娖不会出去调皮。
“皇上,国事繁重,您也要注意龙体。”周皇后柔声安抚他。
崇祯这几年很勤勉,每天觉都睡不了几小时,可是全是瞎折腾。
大明帝国被他折腾的越来越衰败,他自己心里有没有数不知道,周皇后估计是有数的。
周皇后是位聪明的女子,史称仁心贤德,自掌管后宫之后,特别节约,削减了不必要的花费,也不为自己的亲属在皇上那里乞讨恩泽。即使逢年过节,大臣命妇们入朝参贺,她所给的赏赐完全按照礼节规定,从不滥加施予。
周皇后这么懂事,情商智商必定超过崇祯,崇祯心里没比数,周皇后肯定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说,不好说罢了。
“朕今天让他得偿所愿,封他为镇北伯。”崇祯气乎乎的道,好像小孩子一样,似乎是很不情愿。
朱媺娖漂亮的大眼睛一亮:“是丁毅吗?”
“恩。”崇祯长长的嗯了声,然后摇头长叹:“大明上下,只有丁毅最能打,还能赚钱,囤田练兵无人可极,可是,他为何,为何---要学那祖大寿啊,朕向来视他为股肱之臣---他却不愿来京城见朕----”
崇祯不觉的自己对不起丁毅,反而觉的丁毅对不起自己。
他仔细想想,丁毅刚起家时,自己破格提拔,对他推心置腹,还让心腹王承恩亲自宣旨,以示看重。
但丁毅官越大,却越不尊重自己,当然是丁毅的错。
他想来想去,自己也没错。
不料朱媺娖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父皇每次召来大将就抓,或者军将们吃了败仗就杀,长此以往,大家自然都敬怕父皇---”
“媺娖”周皇后大惊,连忙喝住朱媺娖。
大殿里突然死一般的安静。
四周几个宫女和小太监皆瑟瑟发抖。
曾柔就站在朱媺娖身后不远处,此时脸色苍白,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也万万没想到,朱媺娖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此时整个大明朝,也只有朱媺娖敢当着崇祯的面这么说。
原历史上她肯定什么也不懂,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但在曾柔常年累月的洗脑下,朱媺娖终于像个大人一样,说出自己想了很久的话。
崇祯脸色先是铁青,接着苍白,下一刻,他浑身颤抖起来,大明朝上下,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面说出这种话。
“混帐,你,你在说什么?是谁,是谁教你胡说八道的?”崇祯气的身体发抖,但很快脸色变的通红。
你召来别人就抓,别人打败就杀,谁敢来京师啊?谁敢替你效命啊。
年轻的朱媺娖几乎一下子戮中他的痛点。
崇祯恼羞成怒,突然上前,叭,一个巴掌抽在朱媺娖白嫩的脸上。
大殿里顿时跪成一团。
“扑通”朱媺娖被抽的一屁鼓坐在地,她也又惊又怕,但她一手捂着脸,眼睛里全是泪水,却不狡辩。
“皇上息怒,媺娖还小,童言无忌,定是受人鼓惑---皇上息怒--”周皇后连忙跪在朱媺娖身边,心痛的搂着她瘦小的身躯,不停向崇祯求饶。
“快向父皇道歉,还不向父皇道歉?”周皇后拼命向朱媺娖使眼色。
朱媺娖抬头余光一扫,发现曾柔等人都在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媺娖失言,请父皇恕罪,媺娖知道错了,呜呜”朱媺娖哭道。
“是谁,是谁教你的?是哪个宫女?”崇祯勃然大怒,抬头看向远处。
曾柔魂飞天外,身体都有点控制不住,差点瘫倒。
朱媺娖大急,脱口道:“儿臣不小心听到几个小太监说的?”
“来人。”崇祯转身咆哮:“把坤兴公主身边小太监,全部杖毙----”
很快一队兵甲哗啦啦的远去。
曾柔背部全是大汗,脸色苍白不敢抬头。
看着女儿颤抖害怕的表情,崇祯脸色不自然的抽搐起来。
他缓缓平复心情,终于道:“公主失德,皇后你也难辞其咎,还请皇后息心教导---”
顿了顿后:“另--尽快替她择驸马--”
此时朱媺娖虚岁十三,崇祯决定,把她尽快嫁掉。
朱媺娖闻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差点想说,儿臣不嫁。
“臣妾遵旨”周皇后跪拜。
崇祯拂袖而去,出殿门后,想到刚才女儿说的话,越想越生气,简直怒不可竭,真想把传这些话的源头人物,全给杀了才好。
等崇祯一走,朱媺娖哭道:“母后,媺娖不想嫁,不想嫁,媺娖想永远陪着你。”她拉着周皇后衣袖痛哭。
“乖,媺娖听话,不要再闹了,你父皇金口玉言,即然下旨,已无法改变---”
“哇。”朱媺娖大哭,恼羞成怒的站起来,似要发火。
突然看到曾柔向她摇头,眼神示意。
朱媺娖犹豫了下:“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不疼我了,呜呜--”
转身哭着跑去。
曾柔等两个宫女急忙跟上。
“你们好生看着她,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周皇后赶紧道。
曾柔边跑边应,追向朱媺娖。
主仆两人很快回到朱媺娖的寿宁宫平阳殿。
朱媺娖喝退其他人,只留下曾柔。
“曾姐姐,现在怎么办,父皇要我嫁人了?”
“陛下仍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公主千万不要硬着对抗,到时陛下大怒,派人严加看管,反而适得其反。”
“难道我就这么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连自己嫁给谁都不能自己做主?为何帝王家都是如此?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朱媺娖很生气道。
从小到大,曾柔三天两天讲故事给她听,小时候是童话故事,还是白雪公主这种,长大后渐渐就变成梁祝这类,她已经和沈初盈当初被丁毅洗脑一样,整天都想着自己寻找自己喜欢的人。
“古来生来帝王家,皆是如此,身不由已。”曾柔叹道。
“我不甘心。”小小的朱媺娖握紧拳头,一脸不服气。
曾柔欲言又止,马上被朱媺娖捕捉到。
她双手紧抓曾柔衣袖:“曾姐姐你是不是有办法,快救救我,你也不想我嫁给不喜欢的人,而且连什么人都不知道吧?”
曾柔想了想,缓缓道:“公主莫急,陛下虽然开口,但选驸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先暂时表示认同,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朱媺娖眼睛瞪着曾柔,也仔细想了下,突然开口道:“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我必不会忘了你。”
“奴婢一下会想办法的。”曾柔低声道。
朱媺娖一直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曾柔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就看公主殿下您,愿意走到那一步?”
朱媺娖几乎没有犹豫,突然一把握住曾柔的手:“我若想离开这个鸟笼,你愿意帮我吗?”
曾柔没有犹豫:“只要公主您开口,曾柔愿意为公主殿下做任何事。”
两人小手牵小手,双目对视,同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