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忠不认为帝王有情是种错,人到晚年许多事情看开了。所谓红颜祸水不过是败者找的借口,如果皇帝本事足够,在内不被朝臣左右,在外不被敌国侵扰,身边有个长伴的女子又如何?
正如皇上在太承殿说言,皇帝的江山,还不需女人来换。
所以高德忠从来不劝皇上做个冷情人。
齐璟琛听到高德忠最后那话,许多事情豁然开朗,月余来的无法宣泄的复杂思绪渐渐清明。
一场宴席,发落了一位宫妃,贬斥两位大臣,朝中百官人心惶惶行事变得万分小心。
永福宫里,贤妃木着脸静坐,突然间又嗤嗤讽笑,看起来十分古怪。
宫女疏影浅青两人不敢出声,谨慎地站在边上。
“丞相府情况如何?”贤妃突然开口。
浅青连忙回答:“丞相府如今大门紧闭,下人不知所以皆面有慌色。”
“能不慌么。”贤妃冷笑:“本宫都不知父亲哪里借来的胆,居然敢越了本分刁难皇上!”
“丞相大人许是喝多了……”
“喝多了?都当大家是傻子?”贤妃恨恨道:“今日若不是皇上留情,左丞相就是当初蒋太医被诛九族的下场!”
浅青被唬一跳:“小主不会罢?丞相大人毕竟是两朝元老……”
贤妃闻言心火直冒,就是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认为,父亲他才失了心。两朝元老又如何,还不是圣上的臣子!
父亲太招摇,本宫迟早会被她连累!
贤妃心狠,想到日后自己在后宫地位岌岌可危,再也忍不住,狠狠道:“你找办法送信到丞相府,无论如何不能让左丞相继续这般下去!”
“奴婢遵命。”浅青应下了,但心里完全没底,她有什么办法送信出宫啊……
贤妃吩咐完,目光骤然一狠,问到:“左伶可受刑了?”
疏影想起自己所见,忍不住身子发颤:“回娘娘,左宝林受了刑,十根手指,一个不剩……”
贤妃眼底找不到半丝同情,嘲讽笑道:“不是富贵命偏要挤进富贵窝,野种就是野种,见识短浅!来人,随本宫出门走走,去看望左宝林。”
左宝林所居侧殿如今冷冷清清,宫女太监躲瘟疫般早不见身影。
明明是大热的天,殿内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森寒。
贤妃毫无阻拦地进到内殿,左宝林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浓郁的血腥味,沾血的被褥。
还有仍在流血光秃秃只剩掌心的双手。
贤妃事先做足心里准备,如今仍被恐怖的双手吓到,而左宝林面无血色更显诡异。
左宝林听到声音,因剧痛而扭曲的脸转了过来,见到是贤妃慌忙求救:“姐姐,你快救救伶儿!姐姐,往日是妹妹不对,妹妹知错了,姐姐!救我!救我!”
左伶激动地伸出手,贤妃被无指的手掌再次吓到,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嘲弄道:“妹妹居然没痛昏过去,命真硬啊。”
“姐姐……”
“别叫我姐姐,本宫才是左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贤妃语气骤然变厉:“今日本宫是来看你笑话的,当初你眼高过顶非得进宫,现今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你……”左伶瞪大了眼,死灰的脸色配上苍白的唇,有死气,诡异。
“不然你以为本宫过来作甚?救你?本宫巴不得你死!疏影,过来。”疏影两步上前,宽大衣袖间隐约见到藏了东西。
贤妃深深地看了左伶一眼:“左伶,以你罪臣之女的身份本不该活着,父亲糊涂了将你送进宫,但本宫不能视而不见纵容父亲他犯下弥天大祸。”
“你想作甚!”左伶察觉到危险,连连退后。
贤妃笑而不答:“疏影,动作利索些,若咱前脚出门后脚左宝林就断气了,本宫可不喜欢。”
“奴婢明白。”
……
翌日,有宫女发现左宝林已死,尸体表情狰狞盯着某处似受到极大惊吓,断了十指的手并无包扎,床褥被浸透。
血尽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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