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志信脸黑了黑,笑道:“皇上,这等小事,待褚将军回来再请封即可,何必皇上亲自诰封。” 现在能不能回来再说呢! “怎么着?朕让下个诰封,还得推三阻四的?”正宣帝冷喝一声。 钱志信、姚阳成和吕智皆是惊了惊,钱志信道:“臣罪该万死。” 正宣帝却冷声道,“不论如何,那也是正二品将军的妻子啊!褚将军正在外头保家卫国,怎么也不能让他家人受辱!否则,哪里对得起他一片忠心?” 这一声冷喝,让朝臣惊了惊,所有人全都一声不敢哼。 特别是廖首辅,听到那句“不能让他家人受辱”,老脸有些白了。 最近外头一些针对叶棠采和齐敏的事情,廖首辅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一来朝事忙,二来觉得那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她爱闹,就让她闹去。而且褚家又是那样的情况,料想正宣帝不会为了一个必死的褚家而抹他这个老臣子的脸。 哪里想到,正宣帝会当朝发作这种臜腌事情。 廖首辅老脸一阵铁青,却只低着头,一声不吭的。 正宣帝也没有挑明的意思,毕竟那是一国首辅,是他的老臣子,这个脸面,他还是要给的。 褚云攀那边还不知道结果,但到底是在为了大齐,不论将来如何,那是他亲点的将军!这些老帮子居然如此不放在眼内,这让他这个皇帝脸面往哪搁! “此事下朝后立刻会登记上,并让翰林院准备诰封书。”吕智道。 “就这样吧!”正宣帝冷声道。 钱志信等人垂着头不敢作声,他们对褚云攀颇有微词,明明去送死,却领了十五万兵马,还带了这么多粮草,把他们户部都刮得剩下一层皮了! 玉安关的战事几乎天天送达龙案上。 褚云攀自上次出征,压着粮草一路极速前往玉安关。 接着,就是途经被南蛮封琐必经之路——泊州。 相比起西鲁凶残和骁勇善战,南蛮却更阴险,但南蛮那边却擅使毒物,跟他们打丈,什么毒蛇、毒蝎,甚至毒蚊,等物会被招引过来,招数阴险毒辣,有些兵将,还未走近,就死伤一大片。 当时冯老将军抵达应城之后,南蛮就封琐了泊州,想要请求容州和定城支缓,那两州府的兵马路过泊州都生生地被拦住了,过不去。 褚云攀点兵十五万,原本就比冯老将军少了五万人马。 而且当时认定褚云攀带兵不过是去送死,给百姓交待,别说十五万,便是五万大多朝臣也不愿意给,结果皇上硬是拔了十五万给他。可心疼死了钱志信和姚阳成等人。 当时褚云攀去点兵,兵部尚书和大营将领使坏,人数是对了,但这十五万人中,有一半是老弱病残! 褚云攀就带着十五万废了一半的人马出征。 原以为褚云攀也就直到泊州就生命到头了,会在那里战死。但结果,褚云攀却带着人突破了毒障! 朝臣们惊讶之余,却仍然摇了摇头,因为探子回报,当时在泊州外恰巧得知一种可以冲破毒障的药草,大家用药水泡了布巾,才硬生生地冲了过去,而且还死伤了五万人! 而且探子回报说,褚云攀指挥时还手忙脚乱的,遇到敌军,身子都僵直了,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反正,也不过是死晚一点,那泊州迟早又要沦落到西鲁和南蛮之手! 到时玉安关那边败了,西鲁大军压境,他们上哪再筹备充足的粮草去应战?到时兵马少了,粮草也不足,整个皇城也会岌岌可危。 但现在褚云攀怎么说也是个正二品的将军,皇上要亲自给他的妻子诰封,钱志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却无可奈何! 钱志信和姚阳成等人满腹怨气,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侍卫奔进来:“报!” 众人听着这一声吓了一大跳。 “送来!”正宣帝看着那名侍卫,心就突突地跳着,“说!” 这是来送玉安关战报的,他下了命令,凡是玉安关战报,不用层层通传,可直接带战报入殿面圣。 蔡结立刻快步而下,接过一张通体乌黑,上描金线的折子,这是战报特有的乌金奏折。 蔡结一边拿着乌金折上前,那名持卫已经跪了下来,拱着手说:“回皇上,褚将军自冲破泊州南蛮封琐之后,又遭西鲁耶律军围剿!” 正宣帝眼前一黑,太子紧紧地皱着眉。 姚阳成和钱志信等人咬着牙,脸色铁青,最后冷哼一声,好了,现在连玉安关也到不了,直接被那西鲁有名的耶律将军给围了! 这西鲁耶律尔并非西鲁最跷勇善战的,但也颇有些名头,上次应城一役,主将西鲁的风刀大将先后斩了冯大将军和冯老将军,而冯家三位小将军却是被耶律尔所杀。 现在褚云攀这一个连冯家三位小将军都不如的新手,居然遇到了他! “逃出来多少人了?”姚阳成急道。 朝臣们俱看着那侍卫,上首龙案后的正宣帝打开乌金折子,花白的眉却是一挑,然后瞅着下面这群人的傻样儿。 “残兵别往玉安关!”上官修道,“往北走,先到西北,与康王麾下汇合!” “康王那边早就做好了接应的准备。”钱志信说,“现在即可给康王传信!” “不!”那个侍卫却瞪着眼说:“褚将军没死!” 姚阳成和钱志信等朝臣们一惊,太子瞪大双眼:“没死?” “对!”侍卫说,“不但没死,还把耶律军歼了!” “歼了?”姚阳城和钱志信等人脸色僵住了,“怎么可能?那耶律尔多少兵马?” “耶律军七万,褚将军从泊州出来就剩十万。”侍卫说。 姚阳城和钱志信挑了挑眉,太子道:“咱们多了三万人,至少人数在优。幸好那耶律军轻敌,才带了七万人前来。” “但到底是新手,南蛮在泊州那边用的是毒障等诡谲手段。但耶律尔却是他的首战,第一次领兵,首战告捷,证明是个将才!”上官修却是双眼发亮地说。 “不错!”张赞说。 “到底……是褚家啊!”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一阵阵的振奋!“皇上英明,褚将军果然神勇!” “哈哈哈,朕眼光向来不错!”正宣帝一阵大笑,这是这些时日来,正宣帝最为开怀的一天。 虽然不是他亲自点的将军,是褚云攀主动请缨,但人人都说只给他五万兵马,说他是去送死的。都是他有先见之明,给了褚云攀十五万人! 若真只给五万,便是褚云攀有领兵之才,也无兵可用,得殒在那边。 钱志信和姚阳成一阵阵的尴尬不己。 当时说给五万兵马,叫嚣得最厉害就数他们俩了! 他们对褚云攀怀恨在心,心里认定了褚云攀是必死在那边的。直到现在他们也不认为褚云攀会真的能夺还应城! 就算他首战告捷,但那可是十万兵马,对人家七万兵马,多了足足三万人!他又是新人,这种消息西鲁自然会收到风声。 那耶律尔又向来高傲自大,一时轻敌,因此吃了败丈也是有的! 而且,那只是耶律尔,后面还有个风刀大将,那才是西鲁的杀神!现在守在应城! 想夺还应城,便是要与风刀大将开战! 冯大将军这样勇悍之人,还有冯老将军这般,戎马一生、经验老到的,全都被他斩于马下,就褚云攀这样一个黄毛小儿,岂是他的对手! 反正他们通透来着,自不被表像所欺!那褚云攀迟早葬身应城,不过临死前倒是风光了一把!也不枉此生了! 但这种话,钱志信和姚阳成知道是万不能说出口的!否则那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因为大家都企盼着胜利,企盼着褚云攀能创造奇迹! “那个耶律尔呢?”张赞问。 “耶律尔被褚将军斩于马下!”侍卫道。 朝臣们听着便又一阵阵激动:“这段时间来,都是西鲁斩我们大齐的将领,现在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钱志信心里默默念了一句:“人家斩我们五个,我们才斩人家一个,还好意思说!” 朝臣又慷慨激昂地道:“那个耶律尔自来嚣张,今天偿到了我们大齐的威风了吧!总算死了!” 姚阳成翻了个白眼,心中默念:“多人家三万人,三万人追人家一个,能不死么?” 正宣帝哈哈大笑。 那侍卫又道:“现今褚将军已经进入玉安关,与剩下的两名冯小将军汇合。只是……” “如何?”朝臣们急道。 “只是……粮草不足!”侍卫脸色铁青地说。 “怎么又粮草不足!”钱志信一听到粮草两个字,眉头就突突地跳着。 梁王冷冷地扫了钱志信一眼:“钱尚书自己心里不明白?这次拨了多少粮草吗?” 钱志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本就料定褚云攀必败的,给的兵一半老弱病残,给的粮也只够一个月左右。 “褚爱卿一路前往玉安关,就地取材,粮草能节俭就节俭了,否则还熬不到这个时候。”正宣帝花白的眉皱起来,看着钱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