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言传得很快,第二天就传到褚家、太子府并宫里面。 正宣帝正在郑皇后在花园里品茶,忽然听到这些流言,脸上就黑了黑。 正宣帝冷哼一声:“这些刁民!那可是朕的圣旨!” “可不是嘛。”郑皇后淡淡一笑,却是端起一杯青菊茶,递到正宣帝面前,“很快就会消散了,毕竟皇上是皇上。” “嗯。”正宣帝淡淡地一笑,接过茶来,轻轻地啜了一口。 正宣帝和郑皇后等人一点也不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因为不用他们开口,徐家就会出来澄清。 果然,自得褚妙书被赐婚太子时,整个徐家都陷入阴郁之中。 对于褚妙书,徐老爷和徐夫人原本是不满的,毕竟那时褚家可能会没落下去,而且褚妙书名声不太好听,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愣的,闹着非要娶。 徐公子是家中独苗,是徐老爷和徐夫人三十岁才生的老来子,自然如珠如宝地疼着,平时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他闹着要娶,夫妻二人只好应了他。 不料,这褚家一翻身了,秦氏就跑来退亲!又贱又恶心! 但秦氏和褚妙书把他们徐家当什么了?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 徐家夫妻不答应,而且徐公子也对褚妙书痴情一片,所以就紧持着。 哪里想到,皇上会赐婚的! “那个贱人!”客厅里,徐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用说了,一定是那贱人先勾搭的太子!现在就借着皇上和太子退了咱们。” “行啦!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徐老爷微微一叹,脸色铁青,“反正,这是圣意,咱们赶紧到外面澄清一下吧!” 现在徐家只能断了胳膊往袖子里藏,再多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 徐公子都坐在一边,整个人面无表情,蔫巴巴的。 “贤儿……唉,咱们会找到更好的。”徐夫人回过头,低声安慰着徐公子。 徐公子却红着眼圈,转身就回房了。 徐夫人立刻写了一张帖子,让送到褚家,她要跟褚家商量一下如何解决现在的事情。 溢祥院里,小厅的桌上放着一壶碧螺春,一碟芙蓉糕、糖蒸梅花饼……等三四个小吃。 褚妙书轻啜了一口气,“,嗯,这碧螺春真是浓郁清香,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是啊!”秦氏拿起一块梅花饼,悠哉地咬了一小口。 其实茶还是平时的茶,但因着褚妙书马上就要高嫁进入子府了,母女俩觉得自己已经翻身了,所以心情舒畅。 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这么幸福快乐了,自从叶棠采进门之后,她们觉得整个褚家都陷入了黑暗中,让她们喘不过去,痛苦不堪。 现在,褚妙书翻身,秦氏就觉得,整个褚家的黑暗浓雾散开,前途坦荡,一片阳光美好。 “太太。”这时,绿枝奔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徐家太太给你送帖了,说要……商量一下婚事如何解决?” 秦氏嗤一声冷笑:“什么如何解决?上面下圣旨啦!那破落户还想如何?啧啧,不管她!” “是。”绿枝笑着答应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那可是圣旨,除非徐家不想在京城呆了,否则只能乖乖就范。 绿枝跑到外头,直接把徐家的下人打发了。 徐家下人回徐家回了话,徐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就算是圣旨,两家也是订过亲的,也是褚家对不起他们徐家,这个秦氏,居然一个说法也不给,而且一句客气话也不说! 徐夫人快要气死了,但她却拿褚家没有办法,狠狠地咬了咬牙,只好自己对外头澄清。 接下来一两天,徐家就往外头解释说,他们徐家开始的确是跟褚妙书有过婚约,结果,后来发现合八字时把儿子的写错了,合着好,所以订下。 但再去翻合回来的八字,发现写错了,所以又把正确的八字拿去合,结果二人不合,所以两家又退了亲事。 听着这说法,外头的人怔了怔,接着呵呵呵地笑着:“原来这样啊!”也不知是真的信了,还是假的信了。 反正徐家都给说法了,外头也不敢乱说乱传,反而不知谁带的头,说太子跟褚妙书如何的男才女貌,如何的般配。 秦氏和褚妙书听着外头对褚妙书的称赞,冷冷一笑:“啧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我们说退亲的时候,乖乖的退了不就好了,如果咱们还会给他们说几句好话!现在,不用我们开口,他们自己就乖乖地帮我们擦地了。” “姑娘!”这时,绿枝走进来,笑着递给一张帖子。 褚妙书一怔,接过那张帖子,只见那是一张汤火印着蛟龙的帖子,她的唇角不由地翘了翘,以前,她想得到这种出自太子府的帖子不知多艰难,还得对叶棠采低三下四的,现在,却是主动送到她的面前! 褚妙书心里飘飘然的,打开帖子。 “写什么?”秦氏笑道。 “是太子殿下……他约我明天游湖!”褚妙书小脸熏红,满眼的柔情蜜意。 “那得好好打扮了。”秦氏道。 这时,外头的花开富贵的帘子哗啦一声被打起,却见白姨娘笑着走进来:“我在外头就听见了,大姑娘明天要跟太子游湖,瞧大姑娘多得太子殿下看重,真是可喜可贺。” 一边说着,白姨娘就在一下面的圈椅落座。 秦氏和褚妙书听着,一个高兴地笑了起来,一个羞红了小脸。 “对了……现在大姑娘的婚事订下来了,那……太太也帮画姐儿寻一寻。”白姨娘一脸讨好地道。 “行了,我们还会忘了不行。”秦氏手里端着青花瓷茶盏,用杯盖轻轻地拔了拔杯里的茶叶。 白姨娘见秦氏漫不经心的,心里着急,只好道:“太太……那个徐家……现在大姑娘就要嫁入太子府了,那个徐家既然跟咱们褚家订过亲,也是缘份,而且……上次太太也答应让画姐儿替过去的,结果徐家不答应。现在……证明大姑娘就该飞上枝头的,那个徐家哪里关得住大姑娘这只金凤凰。咱们画姐儿没有大姑娘命好,若是嫁进徐家的话,也是当得的。” 白姨娘觉得徐家不错,当时褚家低迷时,徐家就没有嫌弃,可见人品不一般。徐公子她也见过,长得清俊,一表人才,又是秀才功名。褚妙画若嫁进去了,那小日子不说能多荣华富贵,但至少该是很滋润的。 白姨娘一边想着一边抬起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氏。 只见秦氏慢悠悠的端起炕桌的青花瓷杯子,轻轻的啜了一口茶,这才嗤一声笑了:“开始我们都以为徐家不错,但这几天来,我又听起一些人说嘴,说这徐公子人品低劣,实在不是良配。就算画姐儿不是我生的,但怎么说,也是在我跟前长大,我会亏待她吗?而且她还是你的亲闺女,你从小跟着我长大,侍候我一场,我自然更加不能让画姐儿进那个火坑。” 白姨娘听着,脸色就僵了一下,心里一阵阵的酸涩,瞬间明白秦氏的想法了。秦氏这是瞧着叶棠采和叶梨采易夫之事,结果褚云攀这个庶子反而越走越高。秦氏生怕徐家将来会起来,所以也不愿把这个好处给褚妙画。 白姨娘心里气恨又酸涩,只呵呵笑着,喝了一口茶,就出去了。 看着白姨娘消失的方向,褚妙书冷哼一声:“我不要的东西,凭什么便宜她!” 反正不论如何,外头的风向有些变了。 穹明轩里,叶棠采正在跟齐敏下棋,秋桔走进来,冷声道:“也不知外头怎么了,居然还称赞太子跟褚妙书天作之合来了。” 齐敏扑哧一声笑了:“天作之合?那太子妃是什么?” 叶棠采轻笑一声:“人家褚妙书可是把自己当正宫呢!而太子……也是存了那样的心思。” 太子妃老了,膝下又没有儿子,所以,褚妙书嫁过去之后,若有幸生个儿子,那地位就真的可以把太子妃给逼死过去。 太子心里一定想着,将来江山的稳固靠褚云攀,为了拉拢褚云攀,所以要把褚妙书扶得高高的,若褚妙书真的生了儿子,将来再搞死太子妃,把褚妙书扶正。 “你那个小姑子,这么能作,到时进了太子府,那太子府……”说着,齐敏啧啧两声。 可齐敏实在太小看褚妙书了! 不用进太子府,未进门之前,她就要先作一大把! 第二天一早,太子就约了褚妙书一起游湖。 太子是个看容貌的,太子妃长太普通,而且还老是绷着一张脸,又严肃又无趣,可把太子给恶心死了。 而褚妙书是个美人,不及叶棠采,甚至不及那个白如嫣,但也是美!自有一翻娇俏可人! 而且太子跟褚妙书相处下来,觉得她虽然有几分娇纵,但总是处处投合他的心意,一时之间,倒是真的跟褚妙书有几分浓情蜜意。 今天一早二人游了湖,未时左右太子就把褚妙书送回了褚家。 但褚妙书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人一得意,就坐不住,想到外头逛去,让所有人都见识自己的风光和风采! 于是太子送她回家后,她又要到街上溜达,最好的撞到一二个熟人,好让他们羡慕自己。 褚妙书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身大红色的撒桃花的禙子,头上梳着元宝髻,簪着绿宝石翡翠簪子,因着人春风得意,整个人自有一股明媚撒发出来,倒是把她显得比往日更娇美了几分。 她刚出了后门,才走到巷子,突然一个青瘦的身影闪出来,拦住了她。 “你——”褚妙书看到来一,吓了一跳。 只见那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清瘦而俊秀,不是别人,正是徐公子。 “你干什么?”春山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挡到褚妙书与徐公子之间。 “褚大姑娘……”徐公子一脸痛苦,又带着愤怒:“徐大姑娘你是……喜欢太子吗?那时我们还有婚约在身……你居然跟太子勾搭上了?在此之前,你母亲闹着上门退亲……也是有你的意思?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对你付出了整颗心……你居然……” 徐公子是真的好喜欢褚妙书。 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了,后来好几次相处,都觉得褚妙书娇俏可爱,二人又是未婚夫妻,徐公子第一次跟女孩如此亲密,便对褚妙书心心念念的,认定了她一个。 便也觉得,二人该是心心相印的。 哪里想到,现在居然说褚妙书实是个嫌贫爱富的,富贵了,就一脚蹬了他,攀了太子这高枝儿。 褚妙书见他一脸的痛苦,便是一惊,又是心虚又是心慌来。 她知道这个徐公子爱慕着自己。 褚妙书现在要高嫁太子了,实在不屑徐公子这种破落户,但人家这般爱慕自己,自己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仙女来,便不想打破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仙女。 这个男人就算她不要了,但也该是心心念念着自己。 想着,褚妙书便一脸的痛苦,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徐公子……实在是皇命难为……我那日……看着殿下被人指责,我实在看不过,就帮殿下说了几句,然后就被皇上召进宫里,皇上说我是个好姑娘……说我就该嫁入太子府,所以,就赐婚了!只怪……只怪……我们有缘无份了!” 说着,就哭着转身就跑进了自己家门。 徐公子听着她说的话,心头大震,整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原本,褚妙书若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他就自认眼瞎了,哪里想到,她也是被逼的! 这真的,天意弄人! 他们明明相爱,明明该在一起的!但皇上和老天却要拆散他们!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吗? 奈何,他们就算相爱,也不能在一起,因为皇命不可违!他也是读过书的,知道什么是君臣之道。皇上指了她给太子,那她就是太子的人。 但是……越想,他就越痛苦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