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郡主看着褚飞扬那冷冰冰的神色,心突突的跳着,“飞扬……我是冤枉!” “我知道。”褚飞扬看着她点头,“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着你,兰儿,你是清白的,所以不怕。否则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对你也不公平。” 葛兰郡主脸色一变,却驳无可驳,否则那就是此地无银。 “医正大人,我们都不认识那些药,也不懂药理,所以想请你身边的小童跟我们一起去搜寻。”叶棠采说。 “好,就让他跟着吧。”罗医正看了身边小童一眼,又对叶棠采道,“虽然我也没见过胭脂墨,但我身边的小童跟浸染医理多年,是不是毒或药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谢谢医正。”叶棠采说,“青柳,你快去。” 青柳转身出门,秦氏沉着脸:“绿叶……不,丁嬷嬷,你也去瞧着,别让她作妖。” “是。”丁嬷嬷连忙追出门。 青柳等人出去之后,整间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过了三刻钟左右,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响起,青柳跑在前面,那小童跟在后面,丁嬷嬷脸色铁青地走在最后。 葛兰郡主紧张地望过去,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只见青柳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盒子,上面雕着桃花,一看就知是女子妆奁中的一个子奁,这种子奁里面放的不是妆粉就是某些脂膏。 “呵呵,还真被我们找到了,在挽心的屋子妆奁里。”青柳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微白的粉沫。 众人一惊,秦氏更是瞪大了双眼,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怎么褚伯爷也是整个人僵在原地,竟真的是她! 上官韵等人个个忍不住伸长脖子。 袁南莹道:“像妆粉。” “嗯。”上官韵点头。 挽心煞白着脸,“那是我的妆粉。” 青柳冷扫她一眼:“妆粉?你要不要喝一口试试?”普通妆粉,是可以入口的。 挽心脸上一僵,身子微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那绝对不是妆粉。”罗医正的小童道。 罗医正连忙拿过青柳手中的盒子,李太医和陆太医也跟着上前研究。 “呵呵,还真是心机深沉啊!”青柳说,“这些毒粉表面上看着像妆粉一样,跟另外几盒放在一起,若非带着懂医理之人一起,跟本搜寻不出。” 罗医正沾了沾那些粉沫:“的确不是妆粉。”说着,目光如电地看着葛兰郡主。 褚飞扬神情冰冷地看着她:“想不到你竟干出这种事。” 葛兰郡主似整个人都惊呆了的模样,紧紧地抓着褚飞扬:“不不!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的院子……不可能的……我没干过这种事儿。” “世子,你不要误会。”挽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地哭起来,“是……是奴婢干,不关郡主的事……呜呜。”说着就痛苦的呜咽起来。 “你……挽心……居然是你?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情了!”葛兰郡主的声音带着颤抖。又忍不住抓着褚飞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我不知道……” 齐敏和袁南莹嗤笑一声,却不再作声。上官韵三人也是对视一眼。 她们都是自小在内宅中长大,这么点事儿谁瞧不清楚! 如无主子的授意,哪个丫鬟敢轻易作出此等害命的大事。 “飞扬……”葛兰郡主看着他。 但褚飞扬却不像平日一样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相信她,而是神情冰冷,接着拂袖而去。 葛兰郡主脸色一变,他这是什么意思?认为是她干的? 秦氏脸色铁青,看着葛兰郡主气得身子都在打颤,她算是知道了,竟是葛兰郡主干的好事。 她气恨葛兰郡主,但更气恨叶棠采,这本应是叶棠采的罪名,但现在全都成了葛兰郡主的。 秦氏一时气葛兰郡主心狠手辣,一时恨她蠢,竟然算计不了叶棠采。 “娘……我不知她竟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葛兰郡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秦氏。现在也不是管褚飞扬的时候了,先稳着这边。 秦氏想到平王妃对她的保证,当初为什么娶葛兰郡主的!那是为了夺取褚云攀的一切! “我知道。”秦氏说着,恨恨地瞪了挽心一眼:“你个贱婢,竟敢毒害海哥儿,还连累兰儿。” “奴婢知错……”挽心一个劲地哭着。她与葛兰郡主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眼前这状况,自然得替葛兰郡主顶罪。 “你、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啊?”褚伯爷唉了一声。 “因为……因为小公子占着嫡长子的名份,而且上次……骂郡主害病了大奶奶,嘴巴实在恶毒,我才一时鬼迷心窍……老爷,太太……我再也不敢了。” 叶棠采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氏,“真的是挽心干的,而不是郡主想要毒害嫡子?” 秦氏大恼:“东西就是从挽心房里搜出来的,自然是她干的。人心隔肚皮,就算再心腹的丫鬟有时也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是挽心干的,与兰儿无关。兰儿也不过是疏于管教。” 叶棠采唇角勾起的笑意带着浓浓的嘲讽:“好,很好。”这是秦氏和葛兰郡主自己要选的!那就别怪后面太难看了。 说完,竟然转身往外走。 秦氏一怔,觉得叶棠采今天实在太好说话了。换作以前,定不死不休,非得把罪名全都安葛兰郡主身上不可。 叶棠采出去后,齐敏、袁南莹等也呼啦啦地往外走。 “这……”褚伯爷也觉得叶棠采今天太好说话了,连让他劝她不要太计较,大事化小的机会都没有。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褚伯爷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挽心,“你个混帐东西,竟敢下毒!解药,解药呢!” 挽心脸色一变:“没、没有解药……” “怎会这样!”褚伯爷眼前一黑,脾气绵软的他也是气狠了,一脚就朝着挽心的门面上踹过去:“给我重打三十大板,再关到柴房。” 挽心大惊失色,三十大板下去,那人都得死了! 葛兰郡主也是苍白着脸,给了挽心一个安抚的表情。 “伯爷放心。”罗医正道,“既然知道是胭脂墨,那便好解。” 胭脂墨他也不过是听说过而已,哪里能知道解法的,叶棠采是最先提出胭脂,定比他还要了解。 “快快,去看海哥儿。”褚伯爷急道。 罗医正答应一声,就与另外两名太医转身出门。 直到所有人离开,秦氏狠狠地瞪了葛兰郡主一眼:“瞧你干的好事!” 葛兰郡主脸色发白,但现在她那温婉的形像已经败露了,便再也装不下去。抬头,冷冷地看着秦氏:“是我干的,又如何!” “你——”秦氏脸色一沉。 葛兰郡主站起来,看着秦氏:“娘,你要知道,我将会为飞扬和嫡房带来无尽的荣耀。不用很久,马上,不出半个月,褚云攀所有东西都会归给飞扬。飞扬得到了一切,那娘和大妹妹也不用继续看仰人鼻息,大妹妹的皇后之位也是稳稳的。” “这一切,全都是我带来的,难道最后全都给海哥儿吗?将来我和飞扬还会有孩子,我带来的东西,只能给我和飞扬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孙子啊!海哥儿是你的孙子,但却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把这些得有他一份?就像娘你一样,家里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给那些庶子,还恨不得把他的东西都抢过来。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做到?” 秦氏脸上一僵,话需如此,但…… 因着刚才那些争吵,脸上残余着些微狼狈苍白的葛兰郡主微微仰着头,“再者,你要知道,我是郡主,我祖父是皇帝!难道我皇祖父就愿意我吃这个闷亏吗?我容不下海哥儿,我皇祖父一样容不下。” 秦氏一惊,算是听明白了。 正宣帝自然不会希望有人威胁到自己孙女的利益,不论是姜心雪还是褚学海。所以上次姜心雪怄病“到外撒播谣言”之后,正宣帝立刻给葛兰郡主送来如意。 如果这次褚学海真的死了……说不定正宣帝还会拍手称快。 “挽心这板子……便打了,但她是我们平王府的人。”说完,葛兰郡主就转身,挽心和挽素连忙扶着她出去。 秦氏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变幻。 丁嬷嬷上前:“太太,我觉得咱们还是对海哥儿收收心吧。” 秦氏想到其中利害关系,还是得快点让葛兰郡主跟褚飞扬圆房,到时再生个嫡子出来……那不但出身尊贵,还有皇室血脉,到时皇上一高兴了,说不定还会再封个爵! 说起来,他们伯府的爵位只能袭到飞扬这一代了,若她未来孙子真的因此能封爵,那简直是天大的美事。 秦氏下定了决心,以后姜心雪和褚学海的事,她不管了! 秦氏出了穹明轩之后,便让人去拿挽心,当众打了三十板子。但葛兰郡主早就让人给挽心垫了东西,秦氏又让下手的嬷嬷轻些,只听响儿,不打到肉。 三十板子下来,挽心只受了皮肉伤,血出是有些吓人。 打完,秦氏就让人把她丢到柴房里,等着明儿个再发落。 秦氏回到溢祥院,褚伯爷正黑着仍站在那里,看到她就恼喝:“瞧瞧,娶回个什么玩意来?” 秦氏脸色冷沉:“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此事……” 褚伯爷冷喝一声,“怎么可能是丫鬟做的,就是葛兰做的。害得海哥儿病成这样,差点就死了。这样一个倒霉恶毒玩意!”他是真的心疼孙子啊! “老爷,你可别胡说。”秦氏道,“这次真不是她做的,就是那个丫鬟鬼迷心窍,丫鬟与主子离心的事儿还少么?瞧瞧叶氏,她以前不是有个秋桔的?还有另一个叫梅花还是杏花,一个是跟了她十年的贴身大丫头,一个也是她从叶家带来的忠仆,结果,两个一起被打发,为的是什么?不都是跟主子离心,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否则哪个会把贴身大丫头打发的。” 褚伯爷一怔,紧紧地抿着唇,这话的确有理。 “所以,挽心也是跟兰儿离了心,此事……兰儿也苦。”秦氏道。 褚伯爷道,“那挽心呢,打过没有?” “打了。” 褚伯爷冷哼一声:“这个贱婢,竟敢毒害主子,打残打死,再扔出京,或是卖了得了。” “她是平王府的人,卖身契还在平王府。” 褚伯爷一怔,惊恼:“葛兰人都嫁进来了,怎么卖身契还在平王府?” 秦氏心里也是气啊,葛兰郡主自己捅的篓子却要她来补。挽心卖身契当然在葛兰郡主手里,但葛兰郡主是保挽心,她只能给葛兰圆谎。 “你也知道,平王妃常年寡居,十分挂念兰儿。所以兰儿决定把挽心留在平王府替她尽孝的。当时回到平王府待嫁,就把卖身契给了王妃。她再嫁,被人非议,所以挽心暂时帮着兰儿,原是想过一阵就走的,哪里想到……竟发生这种事……”秦氏道。“我想过了,明天一早,就把人送回平王府,让王妃处置。” 褚伯爷很是不满,但事以至此,他也不想多追究,没得丑事越闹越大,怎么遮也遮不住。 “真是倒霉催的。”褚伯爷叹道。 “老爷,什么倒霉,现在及时发现,那是好运。”秦氏道,“兰儿会为咱们褚家带来好运的。有了她,咱们家只会越来越繁华。你等着瞧吧!” 褚伯爷一怔,见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没有多说什么。 揽月轩—— 葛兰郡主脸色冷沉地坐在榻上,挽素颤抖着身子侍立在她跟前。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挽心已经被关进了柴房。”挽素小心冀冀地道。 葛兰郡主面无表情:“飞扬呢?” “前头他出了西次间之后,就去了褚学海的西厢,天黑了,这才离开,却是去了书房。” 葛兰郡主眼里闪过恼意:“那个废物。本郡主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竟然……竟然……”不相信她!为了儿子不相信她。 但这种话,她也是说不出口,那为那是他的儿子,命都快掉了,怎能真的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