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和张问没说几句话,不过他说的话很有诚意,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张问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叶枫说纵观上下五千年,当一个朝代积弊太深无法挽救的时候,改朝换代并非坏事,而是顺应天命。帝王王侯,都是善于抓住这样的机会成就大事,现在大明已无可救药,正是成大事的绝好时机。 当然,张问没有答应投降。叶枫说的事的确很有道理,张问也认为大明走到现在这一步想要挽救是难于登天,但是,福建这么一支起义军就能推翻朝廷、君临天下? 张问虽然没有马上投降,但是叶枫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一些观点有赞同态度,道相同就可以为谋。叶枫呵呵一笑,很自信地说道:“我也不要你马上就回答,但是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明白何去何从才是明智之举。” 叶枫说完,张问拱手道:“在下告辞。” 张问走出中军大帐,回他们住的帐篷。张问已经比较放松了,因为他明白叶枫不会轻易杀自己。 且不说张问对叶枫有很大的用处,就说张问身为朝廷重要的官员,叶枫也舍不得杀。就像张问抓住敌酋那样,张问很有兴趣地想要了解那些牛人,他们的思想、处事方法、习惯等等,牛人总是有不寻常的地方,那些东西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很有兴趣的东西,所以不会随便就把人杀掉的。 安全得到了初步保障,张问已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情不是那么欢畅,他明白,自己想要从这个地方回去,恐怕很有难度。他不愿意一辈子默默无闻,但是出路在何处,难道只有跟着叛军?反叛朝廷,张问不觉得前途有多么乐观,对于一个文官来说,那是一条不归路,叛军很可能在一两年之内就被消灭,那时候张问纵是有通天本事,也是条绝路。 第二天,军营里吃了早饭,便拔营继续前进。张问有马车坐,很快就睡了过去。 军队从建宁府向南偏西的方向行进,通过延平府,又走了几天,到达了汀州,福建西南角的一个州府。很快张问知道,汀州是起义军的大本营。毕竟是造反叛乱,把中心设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显然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进了汀州城,叶枫又和张问见了一次面,他仍然保持一副拉拢的态度,对张问很是优待,甚至亲自为张问安排住处,叶枫指着远处一片烟雾缭绕中的檐牙高阁道:“这里是万年楼,只有重要的教徒才准入内,张大人就放心住在里面,没有任何人能对你不利。” 叶枫知道军中的将士对张问有敌意,他这个安排倒是很会为别人作想。 旁边的青峰笑着加了一句:“当然也奉劝你一句,你在这里别想着能逃走。” 张问听到万年楼这个名称,顿时心里一愣,心道万年楼不是明教的建筑名称?万年楼这个词是普通的明朝人不知道的,因为大明朝早在朱元璋时期,朝廷就命令取缔了明教,明教成为非法组织,一切有关它的书籍都是禁书,所以一般人没听说过万年楼实属正常。而张问恰恰博览群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信息,反正他知道万年楼是明教的组织。 明教和白莲教虽然有许多相交的地方,但是明教不等同于白莲教,所以张问有些疑惑地说道:“万年楼不是明教的?可是怎么你们自称白莲教?” 叶枫笑道:“明教虽然不等同白莲教,但是对我们来说,什么教不是一样?明教和朱家源远流长,用明教的名头起义,极容易吸引朝廷的注意。咱们现在占了地方,毕竟实力还不大,谨慎小心为上策。” 张问听罢叹道:“叶公子实乃大明心腹之患!” 叶枫认为这是一句恭维,很开心地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我还有一点事,就不送张大人下榻了。青峰,你带张大人去万年楼,就说是我叶枫的重要客人,让韩教主亲自安排,好生款待。” 张问听罢韩教主,忍不住问道:“韩教主莫非是当初明教‘小明王’韩林儿的后人?” 叶枫笑着点点头:“朱元璋利用小明王的旗号夺得天下,忘恩负义,先杀小明王,后借李善长的建议,下诏严禁白莲社、明尊教,并把明教是‘左道邪术’写进《明律》十一《礼律》,用律法形式固定下来,可谓是要赶尽杀绝。明教后人深恨之,与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问心道:恐怕你也是这么打算的,想学太祖皇帝的干法?可怜的明教、还有那些参与起义的农民,除了被利用,除了流血,好处都是别人的。杀了现在的地主,夺了天下又如何,新的地主权贵马上会形成,农民流完血该种地的种地去、该干嘛干嘛去。 叶枫说完,和张问告别,可以想象,军政实权全部在叶枫手里,没明教什么事儿,叶枫的事情当然有点多。 青峰一边带着张问向万年楼走去,一边和张问说话,“当初在杭州,我要杀你,你的人还让我受了伤,这些旧恨我青峰心里也不痛快。不过只要张大人成了咱们的人,我青峰也不是个睚眦必报之辈,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张问道:“气节大事,我不敢轻率答应。但是你们对我以礼相待这一点,我张问定然记在心里。” 青峰笑了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张问,“张大人这样俊朗的人,还真是少见。” 青峰道:“也可以说咱们有缘分,当初张大人身边那个死婆娘在我脸上划了一刀,幸好我养得好,没留下丑陋的疤痕,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