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拜月节,苗人们要过的大节之一,莫老三一大早就出门了,待他买完酒菜回来,就已经看到穿着来时那套衣服,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小张了。
她靠在门口,笑着同他打趣道:“莫老三,今日没买鱼啊!”
自从那一日买回两条鱼之后,莫老三发现了这么一个卖鱼老实的老翁,便日日去他那里买鱼,一连几日都是鱼,吃的莫叶儿直嚷嚷人都变成猫了,天天吃鱼。
莫老三挠了挠后脑勺:“卖鱼老翁不在啊,或许过节去了吧!”
莫叶儿拍手叫好,再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要腻的。
卫瑶卿靠在一旁打趣道:“别拍了,以后说不定想吃也吃不到了!”
“怎么可能?”莫叶儿还小围着她疯跑,“明日那老翁没准又来了。”
“那这老翁还真是个好人,”卫瑶卿轻哂,“两个大钱,两条大肥鱼,如此卖法,真是赔到裤衩都要当了。”
莫叶儿听不懂她的话,只听到“裤衩都要当了”这句话便跟着笑闹起来。
一顿饭吃完,宾客尽欢,她起身,还带着来时的包袱,不过这一回手里还提着一只更大的包袱,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莫叶儿人小好奇,想要扒拉开来看看,却被她及时闪了过去。莫花儿也连忙拉住了莫叶儿,训斥道:“不要乱动小张的东西!”
“别碰,会爆炸的。”少女眨了眨眼,一脸神秘的模样成功的把莫叶儿吓到,呃,末了却又兀自笑了:“开玩笑的。”
说罢,人便站了起来,拱手告辞:“也在这里叨扰你们一些时日了,是该离开了。”
莫老三、莫花儿和莫叶儿同时愣住了,留客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她又道:“如此我便走了,下一回你们来大楚,我定然好好招待你们,告辞!”
女孩子话说得很清楚,语气飞快,在桌上留了一串钱便出了门。
等到莫花儿反应过来,提着钱追出门时,哪还有她的影子。
这般来去如风,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让人生出一阵恍惚,若非桌上那一串钱证明女孩子确实来过,旁人不禁要以为那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了。
莫叶儿吸了吸鼻涕,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直白的:“小张说让我们下一次去大楚玩呢!”
“别闹了,咱们是苗人,又没有路引如何去得大楚?”莫老三摇了摇头,收了桌上的钱,回去收拾碗筷了。
小张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或许在做他不知道的大事,但与他这样的寻常百姓无关,百姓嘛,还是要过日子的。
……
夜晚降临,是拜月节开始了,街上吵吵嚷嚷、载歌载舞的声音盖过了宅子内的动静。每逢拜月节,刘姓皇族的人会被苗人请去一同观礼,其实也不过走个场而已,很快就会回来,来去不过个半个时辰的时间,却已经足够了。
宅子内留了不少人,却一个个倒了下去,似乎是中了药性极强的迷药。安乐公主有些恍惚,以至于人坐在马车里,兄长就躺在自己身边时还有些迟迟不能回神。
就这么离开了么?有那么简单?她不敢相信,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不会有这么简单的。
除却她之外,还有几个苗人,应当就是那苗人大祭司的心腹了,这些心腹也不会跟他们多久,送一程便会回去了,剩下来的一切就只有靠自己了。
安乐公主掀开马车车帘向外望去,苗人的大街上热闹非凡,歌舞声嬉笑声与风吹落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掩盖了一切,今晚的风似乎挺大的,他们似乎逆风而行,马车走的并不快,马车里收拾的很暖和。
她在外面赶车,看她年纪与自己相仿,却似乎会很多的事情。
几个苗人在前头引路查探,她在外说道:“公主,太后已经着人去接了,就在前头的大泽那里与我们汇合,这几个苗人兄弟也只会送我们到那里。”
马车走的并不快,今日逆风而行,安乐公主放下马车的车帘,喃喃:“今日逆风,瞧着天气并不利于行啊!”
她只是低声的喃喃,没有想到卫瑶卿却听到了,竟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其实今天的天气很好,天势顺我,送我等回归大楚!”
逆风被说成天势顺我?还有这样的说法?安乐公主放下车帘,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兄长,眼前这一切就如梦一样,她来时经常会梦到这样的情形,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置身梦中。
而后便是一路无话的前行,南疆大街上的载歌载舞逐渐远去,迅疾的风声在耳际发出刺耳而又诡异的声音。她独自一人瑟缩在马车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再然后,一声清晰的喊声。
“参见太后娘娘。”
一声木然的应喝声,马车车帘被掀开,延禧太后出现在眼前,前面是大片大片的大泽,马车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大泽旁停着一搜渡船,一个老翁坐在船头,没有动。
苗人帮忙把太子背到船舱里便带着马车走了。他们坐上了渡船,延禧太后似乎比他们来的要早一些,仿佛很信任撑船的老翁,所以坐的离船头撑船的老翁近了些,而安乐公主与太子则与站在船尾的卫瑶卿靠的近了些。
船才划至大泽中央,便有火把如龙一般向这边而来。
站在船尾的女子叹了口气:“追过来了,比想象的还要快啊!”顿了一顿,人便单手一撑,撑过船舱,跳到了船头。划船的船家手下动作不变,没有丝毫的慌乱。
卫瑶卿站在一旁,扯了扯他的头发:“你这头发,还真只能易容成老翁。我该叫你什么?老船家?卖鱼的老翁还是裴宗之?”
裴宗之看了眼不远处望来的延禧太后,回头看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偷偷钓了半晚上的鱼一条未钓上来,这种事情一般人干不出来。”
“还有若非发现你有古怪,搭船那一日,我或许就动手了。”她道,“别的事情你或许不会插手,甚至有时候若是有悖于你想做的没准还会插上一脚。但是我知道唯有这件事,你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特地给你放了消息,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来的还要快。”
他抬手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马车在岸上备着了,我带他们先走,你断后。”
卫瑶卿讶然,虽说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但他这样一下子就说出让她断后的举动还是让她惊讶了一番:“为什么我断后?”
“我胆子小,不求名也不求利,这种危险刺激的事情不适合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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