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相当简单,李智云调查的时候更是水到渠成。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次玩砸了,但是没想到砸出了窦氏仿制火油的暗室。在认出仿制火油的时候,李智云就已经决定,他必要以此攀咬窦氏。 在接下来的调查中,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根本不需要他攀咬, 因为仿制火油就是窦氏干的,还是窦琎! 调查过程很简单,在卫府军搜查之下,找到粮铺负责人以及还存活的奴仆,从他们口中查到参与此事的工匠,然后抓住工匠, 顺藤摸瓜, 抓住了工部内鬼吴振。 在吴振的坦白下,窦琎瞬间暴露。 顺利的让李智云感到不真实。 这一次,谁也救不了窦氏。 郑善果目光看向窦琎,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随着窦抗向东宫示好,他们原本都准备好了接纳窦氏。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破事。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深深忌惮着楚王。因为仿制火油的调查,他居然一点不知情,全都是楚王在暗中进行。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何翻案? 最痛快的莫过于陈叔达,看见窦抗痛苦,他就痛快,大有惩处叛徒的爽快。 “窦抗,窦琎,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李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说什么? 无话可说! 铁证如山的事实, 让窦琎只能伏法认罪。 窦琎跪地拜首,“臣知罪。” 不知也没办法,因为无从辩驳。 窦抗哭诉道:“陛下容禀, 窦琎犯下如此滔天恶事, 臣不敢为其求情,但是,臣请求陛下,给窦氏弥补错误的机会。此番宜阳坊被烧毁大半,窦氏愿意替朝廷重建。” 陈叔达却是不想放过他,直接说道:“陛下,窦琎私造火油,等同于谋反,臣请陛下重责窦氏,以儆效尤。否则,世家大族,人人都学窦氏,朝廷秩序何在?” 说到这里,几个世家出身的臣子都看了一眼陈叔达。 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对这句话不敢苟同,谁特么会学窦琎这个沙雕私造火油啊。 又不是准备造反。 见陈叔达还是不愿意放过窦氏,窦抗恨不得当场捅死陈叔达。 李渊微微蹙眉,看向李智云,“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想先问窦琎一个问题。” “问吧。” “是。” 李智云走到窦琎面前,“窦琎,你为什么要仿制火油,真的是为了造反?” “不是不是,我从没想过。”窦琎连忙否认,接着道:“我只是想用来走商。” “卖给谁?”李智云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问题和造反一样严重,因为这是资敌。 窦琎解释道:“曾经有西域小国商贾见识过火油威力,欲购之,以抗西突厥。” 东突厥指的是颉利和突利,这部分主要在大唐的北方,靠近大海。而西突厥则是盘踞在西域一带的突厥部落。虽然都是突厥,但东西突厥却是敌人。 听见不是卖给颉利,李智云松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松口气。 “窦琎,而今我朝对西域鞭长莫及,火油若是落在敌国之手,你可知道会对我朝边境造成多大压力!” 李智云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煞笔。 现在天下尚未一统,东突厥窥伺在侧,窦琎这个沙雕居然把火油往西域卖。 这难道不是在给大唐增加游戏难度吗? 窦琎唯唯诺诺,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李智云。 裴矩担忧道:“楚王殿下所言不无道理,自隋末以来,西域失去控制,西突厥、高昌等国虽有遣使来朝,但终究天高路远,一旦让其得到火油利器,陇西或有边防之患。” 裴矩曾经略西域,在这个问题上,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问题上升到国家安危层面,李渊也是怒不可遏杀机毕露。 “窦琎,你该死!” 李渊原本还没有杀窦琎的愿望,但是他现在真想一刀砍掉窦琎的脑袋。 大唐眼下立国不久,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收回西域故土,若是让西域强大,势必会对大唐陇西造成压力。 窦抗已经完全木然,无法为窦琎辩解。他被自己弟弟的愚蠢所震惊,没有底气为他求情。 李智云问道:“你卖了多少?” “还没有卖出去。”窦琎道:“因为还未仿制成功。” 闻言,众人顿时松口气。 至此,李智云再无问题,退回位置。 接下来,就是审判窦氏的时候。毕竟私造火油,罪责不小,窦氏也难辞其咎。 李渊看了看窦抗,又看了看窦琎,下令道:“窦相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闻言,众人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说什么,纷纷告退。至于窦琎和吴振等人,则被押了下去。 李智云则暗自猜测,老李只怕是要借故吸窦氏血。 毕竟出了这档子事,窦氏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至于什么代价,这就是私下的交易了。 殿外,李智云叫住裴矩。 “裴公。” “殿下。” 李智云道:“今日说起西域一事,本王有件事情要拜托裴公。” “殿下但说无妨。”裴矩笑呵呵的说。 李智云道:“听闻裴公曾著《西域图记》一书,本王欲借之一观。” “原来如此。”裴矩道:“老臣回府之后,便会命人将书送给殿下。” “多谢裴公。” 殿内。 李渊走到窦抗面前,将他轻轻扶起。 “还好吗,兄长?” 窦抗是太穆皇后族兄,因此李渊唤他一声兄长也说得通。 窦抗看向李渊,苦涩一笑,“让陛下失望了。” 李渊叹道:“以往窦琎在民部所做的事情,朕可以看在太穆皇后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他太过分了。火烧宜阳坊,朕还能说是游侠恶斗,可火油,你让朕怎么向朝臣交代? 更何况,你也是打过仗的,应该知道火油一旦传出去,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 窦琎,他这次太令朕失望了。” 窦抗深深叹口气,拱手道:“窦氏知道错了,还请陛下能给窦氏弥补错误的机会。” 他知道,李渊单独留下他,就是在给他开条件。 李渊颔首,言道:“窦琎不能留在朝中了,他此番犯下大错,必要严惩不贷。巴蜀是个不错的地方,让他去那里吧。” 窦抗思忖片刻,便答应下来。 没有砍头,还算能接受。 紧跟着,李渊又说道:“宜阳坊被烧掉六成,起因虽不是因为窦琎,但火油却是他所私造。因此,善后、抚恤、重建之事,还需你多多费心。” “臣遵旨。”窦抗心在滴血,他知道自己答应下来意味着窦氏的钱财将会如水一般外流,但是他只能答应。 “另外。”李渊又开口道:“粮仓空乏,还需窦氏多多填补。” “......是。” “朕知道,此番是窦琎的错,与你无干,未免你受他牵连,同时也让你避嫌,朕打算让你出任山南道行台长史,你觉得如何?” 闻言,窦抗脸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