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往往意味着父母对孩子美好的期许,可有些时候,名字也会和本人完全对立。
如刘黑闼弟弟,刘十善。
读作刘十善,写作刘十恶。
他的行事远比刘黑闼更加狂妄,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是天生的犯罪分子。
又或者说,不犯罪就会让刘十善浑身难受。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啃咬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真搞不明白大哥是怎么想的,现在弟兄们都已经混进城,还等什么呢,直接反他娘的,自己做皇帝,多美!”
灾民堆里,刘十善和小弟们聚集在一起。在他们周围聚集大量的灾民,其真实身份都是他们的弟兄。因此,刘十善说话十分大胆。
“长安的小皇帝,毛都没长齐,还做皇帝?”刘十善冷笑道:“等杀了他,咱大哥做皇帝,你们都封大将军。”
小弟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开口道:“兄长,长安的小皇帝不容易对付吧,突厥就是他灭的啊。”
“狗屁。”刘十善不屑道:“小皇帝屁大点年纪能干什么?依据我的猜测,肯定是那帮大臣干的,小皇帝挂个名罢了。这次造反,咱们先拿下河北,然后立国,接着打河东,打完之后,咱们就能占据北方大地。
到时候,大哥坐镇河北,我呢,就和你们一起进攻关中,等打下长安,小皇帝受死,这天下就是我大哥的了!
哈哈哈哈哈!”
小弟们跟着刘十善一起哈哈大笑。
然而,刘十善万万没想到,弟兄里面混了一个差役。其实没有人能事先察觉刘黑闼会造反,差役之所以混在灾民里面,主要是为了盯着灾民,防止他们暴动。
因为,放灾民进城,已经暴动了好几次。官府也学聪明了,派人在灾民之中打探消息。
但是万万没想到,差役居然会听见这样的消息。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和弟兄们商量一二,然后借口脱离灾民队伍,直奔各大观州官员府邸,传递消息。
李府。
“有人要造反?”李纲瞪着眼睛,听差役说完消息,整個人还懵懵的。
没办法,天下刚刚统一不久,怎么会有人造反呢?
虽说灾害频发,但是朝廷赈灾很给力啊,没有如何亏待灾民,他们吃饱了撑的要造反?
“你可知道主谋是谁?”李纲问差役。
那人摇头,“不知道,那人小人不认识。”
李纲焦急的在屋内踱步片刻,而后吩咐道:“立即将消息告诉刺史,让他早做准备。”
“长史放心,司马已经让我们分别将消息告诉各位明公。”
“好,这事做的有章法。”李纲赞赏一声,跟着嘱咐道:“你再回去打探消息,记着,要小心。”
“遵命。”
在差役走后,李纲披上衣服,便准备前往刘君会府邸,找他商量要事。
此时此刻,刘君会府邸。
尸体尚温,趁热......呃,不对,应该是立即处理。
刘君会脸色难看,嘴巴放炮。
“这才几天,造反的消息居然就泄露出来了,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对面,刘黑闼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尼玛刚准备造反,结果消息就走漏了,要不是对面有卧底,自己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君会,注意你的语气。”刘黑闼不满的纠正他。到底谁才是话事人啊,你哔哔什么呢,老子还没发火呢,轮得到你哔哔赖赖?
刘君会咬牙道:“此人乃是观州司马,按照他的说法,现在差役们已经将消息告知了所有的观州上下官员,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情么!”
刘黑闼是莽,但不是蠢。
“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得动手?”刘黑闼看着地上还有余温的观州司马尸体,摩擦着下巴,沉吟。
“你还有别的路吗?”刘君会脸色不太好看,说道:“消息若是走漏,周围的地方军肯定会先一步来镇压,到时候我们就会被牵制在观州,我们割据河北的谋划也会成空!”
刘黑闼大手一挥,“那就动手!”
哗!
杀啊!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提前埋伏在灾民中的刘十善得到大哥刘黑闼消息,起兵造反。
他们裹挟着灾民,在城内大肆劫掠,将一座城,变成了可怕的人间地狱。
城中百姓不会想到,他们的善良,成为了弱点。
灾民们也不想造反,但是面对刘黑闼和刘十善的威胁,他们释放了心中恶魔,跟着造反军在城内翻天覆地。
而一众观州官员也都被刘君会控制在府邸。
三日后。
河北其他州县都得到刘黑闼卷土重来,在观州造反的消息。其中要数观州周围的几个州反应最为快速。
瀛洲刺史马匡武,贝州刺史许善护,冀州总管麹棱等人,临时组织人手,防备造反军。
刘黑闼十分勇猛,在观州起兵之后,十日内打下德州,杀刺史,别驾,长史。后,五日内攻下沧州,杀刺史独孤机。
再之后,造反军声势越来越大,短短半月内,席卷观、贝、深、德、沧、瀛、冀、博、魏等数十州。
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动。
政事堂。
“刘君会造反,独孤机被杀,德州上下官员无一幸免,数州出现暴动。啧,朕小瞧了这个刘黑闼。”李智云笑着说。
虽然是笑着,但是几位相国都能感受到皇帝压抑不住的怒火。
怒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后悔当年没有仔细搜查抓捕这个该死的刘黑闼,结果造成了这样巨大的损失。
杨恭仁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派兵平叛。”
“说的没错。”李智云道:“刘黑闼既然自己跳出来找死,那朕不能不成全他。”
造反这种事情,在座的相国们都是从天下大乱中走出来的,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制定一套有序的平叛策略。
“陛下,此番平叛主将,陛下以为派谁去为好?”杜如晦问道。
“苏烈吧。”
“不妥。”李叔良反对道:“陛下,不是臣多心,而是苏烈曾和刘黑闼同在窦建德麾下效力,若是他心软放过刘黑闼,岂不是放虎归山么。”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罕见的沉默下来。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去赌。
陈叔达道:“陛下,臣以为,窦建德那边也不可不防。”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朕相信苏烈,不会让朕失望。此事不必再议,就让苏烈和高雅贤去吧。他们曾在河北为生,对那里熟悉,对刘黑闼更熟悉,让他们去,把握更大些。
至于苏烈的忠诚,朕以为,不必怀疑。”
杨恭仁苦口婆心道:“陛下,臣等不是怀疑苏烈,而是担心他心软放过刘黑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