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阳光明媚的一日,政事堂六相聚集,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六相分属三省,监管各有不同,可自李智云登基以来,大权独揽其身,三省首官之间的管理范围便渐渐模糊化。其发展趋势,渐渐开始变成‘内阁’模式,不过他们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有时候皇帝强行要做什么,他们也无法阻止。 不过,地位倒是没什么变化。因为不得皇帝信重,如何参赞国之大事呢。 以实质而言,政事堂六相的根基,在于皇帝,他们身上的职位权力也来自于皇帝。六部九寺各有主官,他们可无法插手。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属性变成‘幕僚’,因为时常跟随皇帝左右的大臣,怎么可能会是幕僚呢。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皇帝跟前的真宰臣。 只不过,他们做不到一手遮天,或者是独揽一部一寺之大权。李智云可从来没有让相国兼管某部,因为那是不合理的。 李靖方入政事堂时间不长,平常处理政务也大多以军务为首要,其中主要包括裁军、练兵、边防等等。涉及内政,亦或者是民生民计方面,他从不插手。 至于皇帝李智云,他要做到,就是批阅相国们看完的奏疏。因为相国们看完,会写出建议,如果李智云觉得不行,那就留中不发,或者是继续讨论。 如果李智云勤快点,他也可以越过相国,自己看完每一封奏疏,向祖龙学习。 但是,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精力更是如此。 杜如晦和薛收俩人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处理政务的速度较之以往慢了很多。桌子上堆砌的奏疏还有很多,再观杨恭仁等人,却少了很多。 皇帝那边就要悠闲很多,时不时传呼各部大臣进去商议事务,要不就是传奏疏上提出建议的相国进去问话。 节奏很快很鲜明。 温彦博瞅见杜如晦有些心不在焉,奇怪道:“杜相,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啊?”杜如晦摇头,“不,不是。” 陈叔达笑道:“你还有很多事务,早些处理完,否则今日午餐,我可不给你留。” 杜如晦忍不住一笑,“多谢陈相提醒。” 又不是吃大锅饭,每一个大臣的午餐都是配给好的。 内室。 “陛下,御史台的人已经抵达洛州,吏部那边也开始暗中排查相应知情之人。”张行成禀报。 皇帝放下奏疏,指示道:“动静要小,速度要快。” “遵命。” 遣退张行成之后,李智云忽然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忙遮掩,而且极有可能是政事堂的某个人。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呢?” 他是真的不懂,自己好像也没有表现的很昏庸吧,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能当那个不被抓住的凶手?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很软弱? 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 自登基以来,他确实对外凶残对内宽厚,可是该打压的,他好像也没手软吧。 还是说,这就是官僚的劣根性? 靠着椅背,李智云有些疲乏。先帝说的是对的,皇帝不能没有权利,否则必然沦为傀儡。 自己在位,有些人都心术不正,将来儿子管事,股份还不给这些王八蛋给稀释干净。 谷州。 御史中丞权万纪在长水停下脚步,带着皇帝陛下派来协助他查案的左卫军将士,便衣入城。 一路上所见所闻,他已了然于胸,心知这是一场注定震动全国的惊世大案,故而表现的十分低调,十分认真。 “先下榻客栈。”权万纪对着身边的郎将赵墨吩咐。 “是。” 一行人找好住所,立即进入城中打探消息。 混过底层的权万纪很清楚,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有时候不是客栈酒肆等地,而是青楼。 长水这等小城,自然没有什么上规模的会所,只有街角发廊比较多。 权万纪带着几个人进去消费,不消两个时辰,便和里面同样来理发的几位嫖友相谈甚欢。 “说起来,我上次来访亲的时候还是在几年前,没听说过这个白家韩家,莫不是后起之秀?” “什么后起之秀,一群丧家之犬。”一个亏虚严重的年轻人嘲讽道:“白家也好,韩家也罢,都是一群外来户。若非他们,长水的地哪会不够分。一群贼子,进了城如同土匪。” “噢。”权万纪点点头。 这个时候,发廊小妹走出来。 “下一位。” 权万纪看向赵墨,“三弟,你去吧。” 闻言,赵墨一惊。 你认真的? 我们可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打野味的。 “老八,你进去。”赵墨看向另一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我?”老八愣了愣,而后点点头,“那你们多等一会儿,我很厉害的。” “呵。”权万纪和赵墨同时冷笑,前者道:“给你一炷香,弄完就出来。” 老八脸一胯,不情不愿的走进去。 一炷香,还没起势呢。 一家发廊打听的消息自然是不足以说明什么的,权万纪又跟着逛了好几家,最终确定白家、韩家、以及长水县令三个目标。 “先动长水县令?”赵墨问。 权万纪打开客栈窗户,吸了口凉气,摇摇头。 “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县衙人多眼杂,迟早会走漏消息,这一次我们要慢慢的查案。” “那,先动白家或者韩家?”赵墨问。 权万纪颔首,“让弟兄们控制这两家所有人,不要走漏任何的消息。” “万一,有人通知长水县令呢?”赵墨担心的问。 “不会,吏部已经派人去清查长水事务,眼下长水县令分身乏术,我们的速度要快,出手就要掌握证据。” “是!” 韩家以往属于洛州地方地主,家业不算大,但也不小,可摊丁入亩制度实行,家里面的土地就成了巨大负担,每年上缴的税赋都让他极度肉疼。 最终,他们无法接受,变卖田宅,来到谷州安家落户。 上贿县令,下欺小民。 这种老手段,韩家玩的是相当熟练,短短一两年内,韩氏家主就购置了大量田地,并且和长水县令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虽说谷州这边穷,但是他不用缴那么多税赋啊。 只要再经营一两年,应该就能慢慢回血了。 他不着急呀,离开洛州虽然让他很无奈很痛苦,但是只要能买到地,家业迟早还是能兴旺,怕什么。 “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人!” 一声炸响,马蹄声嘈杂,大量士兵将韩府围的水泄不通,与韩府一样遭遇的还有白府。 两家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被士兵全部抓住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