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那一回院子,白玉安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阿桃站在门外头,也不知道白玉安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喊了两声也没人应。
屋内的白玉安就坐在桌前,把母亲给她的包裹打开,看着放在里头的锦囊,打开看了眼,又红了眼眶。
沉默的将银子都收拾好,加上上回从李言玉那儿拿的,白玉安算了算,够她安心藏些日子了。
可惜衣裳是不能带的了,只能带些银子在身上。
东西都收拾好了,白玉安才去开门叫阿桃来给她上药。
白玉安趴在床榻上,看着阿桃拿着药过来道:“阿桃,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阿桃咬着唇沉默的给白玉安涂药,半天才嗯了一声。
白玉安侧头看了眼阿桃已经发红的眼眶,又低声道:“所以我不能让你再跟着我了。”
阿桃默默落泪,咬着唇畔不出声。
白玉安转过头,知道阿桃在哭,但也没什么好劝的,阿桃一直明白她。
后背上的药膏涂好,阿桃低头给白玉安整理着衣裳,沙哑的问:“公子什么时候走?”
白玉安沉思了下:“明天吧。”
阿桃就嗯了一声。
到了下午的时候,白玉安换了身衣裳,觉得李言玉带来的药是真的好,伤口都渐渐愈合了,还以为要很久的。
阿桃跟在白玉安身后:“公子这时候去哪?”
白玉安看向阿桃;“明日要走了,我再去找李言玉游湖。”
阿桃无语:“您倒是心大,背上伤口还没好呢,又到处乱走,也不怕伤口裂了。”
白玉安还真有点担心,所以走前又用白布裹了一圈。
就算裂开了,血也没那么快浸出来。
她安慰了阿桃几句,这才出门往杨江去,等到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到了扬江的一家酒楼前,白玉安让人将李言玉叫了出来。
李言玉一身降绿绸缎锦衣,身量伟岸欣长,在人群中也是翩翩公子如玉,夺人目光。
白玉安看着走近了李言玉笑着问:“你忙不忙?”
李言玉看白玉安居然下床了,皱紧了眉头:“你背上的伤好了?”
白玉安就叹息:“躺了四五天了,想出来透气。”
李言玉脸色不好,看着白玉安的眼睛,灯火通明的倒影,全印在了他的眸子里:“你倒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往后落了毛病了,你就后悔了。”
白玉安笑:“一点外伤,不至于。”
又道:“我明日就要走了,你陪我游湖吧。”
李言玉一愣,看着面前带笑的脸:“这么快?”
白玉安嗯了一声:“给家里打了招呼了,明日一早就走。”
李言玉看了白玉安半晌,好半天才低声道:“好。”
两人往江边走,此时已是夜色,江面上的小船不少,三三两两,悠闲惬意。
白玉安就下去租了两艘船。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你租两艘做什么?”
白玉安笑:“我俩一人一艘。”
李言玉皱眉:“一人一艘?”
白玉安负手看着李言玉低笑:“难道表哥要与我同乘一艘船?”
李言玉抿着唇,拉住白玉安的手臂:“上回不就是同乘一艘?这样一人一艘,我们怎么说话?”
白玉安无奈:“我请你一个人一艘船还不好?”
“我其实就想一个人在船上静静,等回来时,我们再一起去酒楼聚聚说话吧。”
李言玉无语,沉了脸不说话。
一人一艘,这还算一同游湖?
亏的白玉安能想出来。
白玉安笑着推李言玉上船,又不经意在李言玉耳边低声道:“表哥,我拜托你的事情,谁问也不能说。”
李言玉看向白玉安,却见白玉安已经带着笑转了身。
他站在船头,看着白玉安还站在岸上,看着那身白衣莫名有些异样情绪,如鲠在喉。
白玉安又转身往身后看去,喊道:“长松。”
果然长松从人群中走到白玉安面前,看了看白玉安面前的小船,抿着唇还是低声对她道:“大人马上就要到扬江了,白大人还是等等吧。”
白玉安一愣:“沈首辅知道我在这儿?”
长松看着白玉安:“白大人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我家大人都知道。”
白玉安顿了下,往岸边看去,还好还没见着沈珏的身影。
她又对长松道:“我要去游湖,你会跟我一起么?”
长松看了白玉安一眼:“如果白大人愿意。”
白玉安摆手:“算了,我喜欢清净。”
“要是沈首辅到了,你就叫他来追我就是,说不定我们还能隔船说两句话呢。”
说着白玉安就不再理会长松,转身跳上了小舟。
李言玉的船与白玉安的船隔的近,两人站在船头,白玉安满脸笑意,李言玉脸上却是丝毫笑意也没有。
他抿着唇对着船夫道:“就跟着对面的船走。”
那船夫吆喝一声,一撑船杆,就又离白玉安近了些。
白玉安知道李言玉气她。
邀他一起游湖又分乘两船。
但她总要有个见证她死了的人,李言玉再适合不过了。
白玉安收回视线,目光扫过岸边,灯火通明的光线里,忽然看见一匹骏马立在岸上,那马上的人眼熟的很。
白玉安站在船头眯着眼使劲往岸上看,仿佛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眸子。
这么让人压迫的眼神,除了沈珏还能有谁。
白玉安忙收回视线,转身就钻进了船舱里。
沈珏一身黑衣站在岸边,看见白玉安看见他后,居然躲起来不看他了,气的咬牙切齿。
长松站在沈珏旁边,那一身风尘仆仆,衣摆处还沾着许多扬起来的灰尘。
朝中正直太后的千秋宴,祁王也在上京的路上,他有些不明白主子为何冒着风险也要过来。
这边白玉安看离的岸边远了,连人影都瞧不见,才出来站在船头上往前看。
忽然见不远处一艘小船过来,跑的还快,感觉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追过来了。
白玉安又认真瞧了两眼,那小舟上立着人不是沈珏是谁。
且那小舟上五六个人划着船,速度极快,将白玉安吓了一跳,暗骂沈珏阴险。
她回头对船夫道:“船家,我再给你一两银子,你划快些,按着我指的地方走就行了。”
李言玉也注意到了沈珏的船,再回头看白玉安的小船时,却见白玉安的小船正往偏僻的阴暗处走,再过不久,或许连船也看不到了。
李言玉心一突,忙让船家跟着。
周遭景色越来越暗,对岸早已模糊看不清,江面很宽,远离了灯火,江面上就如一张深渊巨口,一不注意就会落进去,再无生还可能。
这个地方已经微微靠近了对岸,极黑且阴冷的地方了。
白玉安站在船头往下看,水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也是,唯一的光线便是小船上挂着的油灯
油灯一灭,周围再无光色,伸出手指都几乎看不见。
白玉安将油灯举在手里,看着沈珏的船只渐渐靠近,估计不到小半刻就能追上她。
她也知道沈珏此刻一定也在紧紧盯着她。
手心里不由冒了汗出来,白玉安看向不远处也过来的李言玉,腿上抖了抖,脚底一滑,伴随着啊——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整个人就带着油灯滚落到了水中。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