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仔对这种生活再满意也没有了。 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铁幕封闭,整座城市充满了生机和力量。 除了练歌,他们就是骑着自行车在市区到处转悠,拍照,找寻灵感。 荆小强还怂恿他们把自己这切诺基开走,找个司机向导陪他们去周围浙杭、水乡、徽州人家、六朝古都、黄山、西湖、灵隐寺,多的是地方感受大好河山。 沪海真是个人杰地灵又四通八达、内外兼顾的地方。 怪不得沪海滩上历来都是一拨拨儿的弄潮儿。 黑仔很沉稳的说慢慢来,他已经很确认自己会在内地长期发展。 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把一百万港币留在乡下买了房。 很想定居在沪海。 因为他们的女朋友也陆续从HK过来,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看度假,也有留下来常住的打算。 沪海已经算是全国最接近外部水平的城市,又没有那种纸醉金迷的光怪陆离,到处还是种初级发展阶段的质朴。 所以对HK仔来说,这种落差距离还能接受,甚至有点新鲜的优越感。 特别对于一直在歌曲里面表达对社会关注的黑仔来说,很喜欢。 结果荆小强笑称,等我的楼开发出来,介绍你们去买两套江景房。 虽然不是朝着外滩这边的江边黄金地段,但在另一边也能远眺外港口岸的北外滩。 荆小强看到过航拍照片,他们拆迁那块儿周围都没高楼,住到三四层就应该能望江,当然中间要是再修楼房挡住那就没法,本来他就不是奔着高档楼盘去。 黑仔不犹豫的点头说好,然后继续跟荆小强盘桌上的词曲。 回了沪海,荆小强当然也要去学校报到,学期前老穆的计划是赶紧争取搞定新专业招生资格。 以往这种新专业的事情,不研究个两三年拿不到结果。 可接下来的捐款一千万彻底点燃了沪戏的扩张之路,各方都大开绿灯之下,戏曲学校跟舞蹈学校又很配合,顺利推进步骤。 这种情况下,荆小强基本不用再继续去舞美系上课了。 师生们都知道他这是实打实的歌舞剧专业助教,整个舞蹈系下属的歌舞专业现在唯一的老师学生,就他独苗。 所以每天尽量去学校露个面,就没人管荆小强的去向。 连带杜若兰、潘云燕领衔的歌舞剧团队,现在也集体面临选择。 校方讨论可以给他们一个换专业转系的机会。 毕竟崭新的歌舞剧专业成立起来以后,新生入校成色还不可知,上面空无一人荆小强也撑不起场面啊。 需要《祖国》剧组的成员不断刷声望。 所以三四年级的成员很可能毕业以后有机会留下来担任助教甚至转正。 低年级的则可以重新换条赛道,走这条没那么独木桥的闪光大道。 杜若兰和潘云燕带头,没什么犹豫的就直接提交了换专业申请。 然后文化课跟着原来班级上课,然后再跟着荆小强一起到舞蹈学校上专业课。 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舞蹈、歌唱、表演,三方面各自短板拉起来。 歌唱类声乐课,当然就由余舒凡在荆棘吧给大家上课。 所以当初七十多人,除了去拍戏的安宁和罗莉,其他共有五十余人最后选择转系。 每周辗转于三地上课,笑称是新时代的抗大学子,颠沛流离的到处将就上课。 今天就是在酒吧,大家散坐在还没开始营业的店堂里,包括不少“文工团退役”服务员都跟在旁边听研究生讲声乐。 王峰本来对这种音乐学院的标准课程很不屑。 但荆小强也没什么可教给他的,就糊弄的建议他把《祖国》这首曲子好好研究下,这种风格特点,就是他未来应该把控努力的方向。 王峰很纳闷:“这首歌……始终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感觉每个旋律、动机和咬字,都刚刚在我的审美点上,就有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特么本来就是你的娃。 荆小强这代孕的干脆建议把这当成是教材:“反复梳理总结吧,另外你的唱腔真的需要再调整下,你现在的唱功还有距离,必须要找到适合你的那个点,你总不可能打算未来一辈子只是给人写歌吧?” 王峰才若有所思的参加到声乐课里面去。 剩下荆小强跟黑仔坐角落,看了好几首最近写的歌。 歌由心生,最近这种兴奋、忐忑、完全打开新生活的情绪,少了几分愤怒和忧虑,更多是期待和自励。 总之绝对是上一世不可能看到的歌曲。 荆小强不置可否,跟王峰写的一样,好坏都不是他能置评的,或者说在他这里,再烂的歌也能唱得好听。 无所谓什么歌。 也就没了判断力,就像在他眼里《遇见》、《Faded》、《Let it go》这些后世的网络神曲跟《我的太阳》、《Bui-Doi》这些没什么区别,甚至连难度差别都没有。 这都好几天了,陈丹尼的演唱会在沪海引起了巨大反响,凯蒂信心满满的考虑到平京或者粤州去乘胜追击。 荆小强却建议要不去蓉都开几场试试看吧,那是座比较特别的城市,格外享受安逸生活,应该对陈丹尼会非常追捧热爱。 作为西南地区最大最有高校跟消费基础的城市。 应该更有趣。 或者沿着长江而上,一路演唱过去,再到蓉都收尾,最后去平京完结。 陈丹尼听说那边是荆小强的家乡,很好奇的马上跟凯蒂先过去看看。 现在黑仔就更有紧迫感,准备先把精选专辑推出来,然后再考虑演唱会。 这也是他们这种乐队最大的问题。 就像一个寝室几个兄弟,如果大家都懒懒散散的成天吃了睡,打游戏泡妞,大学四年可能啥都没做,忽的一下就过去了。 无论HK还是平京,无数玩乐队的都是这样最后一事无成。 beyond之所以能从无数地下乐队里面脱颖而出,就因为黑仔是个HK摇滚界的学霸,使劲拖着伙伴们不懈怠。 现在那三个小伙伴都悠闲的靠在院子里,春日阳光下,和女朋友,还有其他零星顾客喝喝咖啡,来点小酒,舒坦得很。 也就鼓手偶尔抬头看看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不。 所以黑仔还是充满了危机感的:“这几天我们在沪海市区到处转悠,找到了几处地下摇滚乐队集中的地方,去听了他们排练,很吃惊,这里和平京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们似乎对国外各大摇滚流派都很熟悉……” 荆小强也吃惊,他元旦到平京,不是都给滚圈上了一课么。 没想到沪海居然也藏龙卧虎? 黑仔是地下乐队出身,有种特别的嗅觉:“春节前,在平京我们就到处看了不少日子,内地摇滚乐队几乎都是地下形式,他们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排练场地。” 荆小强一听也有点明白:“嗯,除了高校学生乐队,还有能在酒吧、餐厅驻场的乐队,社会上的乐队就没地儿练,他们还穷!” 黑仔感同身受:“其实在HK也一样,甚至更惨,因为内地乐队排练扰民最多吵骂,HK稍不注意就投诉报警,所以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在平京多找几处就能寻见这些排练地,沪海一样,只要顺着乐器行多看看多问问就能找到地方。” 这是荆小强从来没关注过的思路:“嗯,然后呢?” 黑仔描述:“HK有很多正规的排练房,可普通乐队是用不起的,平京那边很多在郊区农家院,沪海结果都藏在地下防空洞里,这附近甚至有个防空洞里藏了十几个乐队的排练场地!” 荆小强以为自己是地头蛇了,结果地下还有这么大一片。 黑仔也很惊讶:“就藏在很不起眼的公厕背后或者厂区里,能把小车开进去的那种宽大通道,然后里面分很多区域,据说有些很大很大,几十百来块就能租下来,距离地面有几十上百米,怎么闹腾也不会被外面听见,所以据说很多都是从去年开始的。” 去年…… 去年发生了什么? 黑仔如数家珍:“大多数还处在杂乱无章的初级阶段,但是有些人的悟性是真不错,沪海这样的环境可能比平京更好,我觉得你有责任把这些人带动起来,他们对国际摇滚乐潮流的动向和歌曲都非常熟悉。” 有多熟悉? 能有我熟悉吗? 荆小强本来不屑的,平京那些人他都从来没想过去帮什么,玩摇滚的有几个好鸟? 刚开始可能是喜欢音乐,但很快发现是炮妞利器,这帮人基本就废了。 然后摇滚乐队也就成了炮妞的借口而已…… 忽然这时候,荆小强仿佛有点印象,去年,不就是他刚来沪海的时候,在歌舞厅就带起来过一股弹唱风潮吗。 好多沪海年轻人,到歌舞厅玩的年轻人在那家与众不同的歌舞厅,感受到了音乐的特点,开始自己玩乐器。 当初给他伴过舞的弄堂妹子黄雪蓉她们就说过这事儿。 难道也是自己引发的改变? 所以慢慢点头起身:“好,去看看。” 他更好奇是谁在充当这个国际摇滚乐坛的二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