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三日之后。
李秋羽一如既往的推开柴远洞府的大门,熟络的蹭饭。
这段时间李秋羽也算是跟几人混熟了。
这位师兄的性格相对来说很像慕容复,做事稳妥。
但是相对而言待人温和,同时也做事更周全些。
所以几人与他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除却不知为何从阳城回来之后似乎就有些不在状态的柴远之外。
''我要赶紧突破筑基了。''李秋羽突然说到。
''练气境的境界,宗门有什么大动作我都参加不了。''
李秋羽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慕容复几人相视一眼,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就前段时间剿灭血翼组织的事情,非得说什么起步筑基修为,明明那群货筑基了都打不过贫道!''
''血翼组织……''沉吟许久,柴远开口,''被灭了?''
''是啊。''李秋羽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不知道吗?元婴长老亲自出的手,所有的分基地都被连根拔起。''
''还不是上次那事闹得太大了,宗门的管理层发飙了,所以干脆就一个都没留下。''
''哦。''柴远轻轻地回到,显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出乎意料的,心中五味杂陈的同时,柴远却没有表现出来情绪有多大的波动。
照常的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送走众人之后,柴远打开了一个洞府之内除他之外没有人进过的小屋。
悄悄的点起三炷香,跪在那桌子面前,磕上了三个头。
桌子上放着两个灵牌。
父亲 柴痕
母亲 尤灵
''孩儿不孝,未能亲手报仇。''
''但大仇确实已报,虽是宗门出手,孩儿的实力到底还是太弱……''
两行清泪滑过少年的面庞。
那个在外冷酷也好,在家乐观也好,在战斗时霸道也好。
那个背剑的黑衣少年,此时只剩下了脆弱,只剩下了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弱小,无力的少年。
「藏苦」依靠在一旁,似乎是有灵一般的轻轻颤抖着。
''我想…回家……''
漆黑的角落传来了少年的呓语声……
而此时,在洞府之外,换了一个洞府,到了墨兰香洞府之内的众人。
玉天章脸色严肃,带着怒火的语气看向李秋羽。
''李师兄是吗!''
''不管你今日有意无意,将来若是修为被我所超过,我必将令你付出代价!''
李秋羽???
满是不解看着玉天章带着蔡萱雨摔门而出,然后袁海也同样摸了摸刀,走出了洞府。
''你们这……''
''你或许确实不知道你今天所做之事到底有多严重。''
''你所说的上次那事,是平城被血翼组织首领所毁的那件事吧。''
''是。''李秋羽依旧满脸疑惑的点点头。
''大哥,来自平城。''慕容复叹息到,''是平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我……''李秋羽苦笑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似乎听说过这件事,同时也感慨了一番这兄弟几个之间感情真好,因为不小心揭了柴远的伤疤,就如此笃定要让自己付出代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复仇,是他的道心之一。''慕容复摇了摇头,''所以我们一直瞒着大哥这件事,谁知道你今天直接说出来了。''
''道心!''李秋羽这次是彻底的愣住了。
无论什么境界的修士,道心二字都重要的令人发指。
道心越坚定的人,若是道心有所裂隙,就自然越加难以修复,而倘若道心产生裂缝,对于当事人的仙路将是无比巨大的阻碍。
道心二字,在仙途之上,何止重千斤!
''我…''李秋羽张了张嘴,却还没能说出什么,墨兰香就挥了挥手,调动洞府权限将李秋羽直接赶了出去。
清冷少女似乎前所未有的愤怒…或者说并非是愤怒,而是悲伤。
站在洞府外的李秋羽抬了抬手,最后没能说出什么,有些无奈的离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墨兰香向着慕容复问到。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明明认识了这么久,她却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虽然知晓柴远是平城的幸存者。
但是别的什么,一概不知。
''嗯。''慕容复此时同样面色有些苦涩。
''墨姑娘,我就先走了。''
''嗯。''墨兰香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腰间挂着玉符却突然开始闪烁,少女连忙接通。
''墨师妹,明日或许没法陪你出去了。''一如既往的平和声音传来,却隐隐约约地,带着半分抽泣。
''好。''墨兰香轻轻地回到。
她明白少年需要安静。
更主要的是,她似乎不明白该如何开口。
玉符很快挂断,某个清冷少女却也同样瘫在了躺椅之上。
这躺椅,还是柴远送给他的。
其实和柴远差不多,墨兰香的家庭,小时候也是由于修士而破裂的。 一开始蔡萱雨提出了那什么让自己找个挡箭牌,自己是真的对那个送给自己手帕的人挺好奇的。
可却因为蔡萱雨的推荐,阴差阳错的遇上了另一个孤独的灵魂。
同样的孤身一人,同样迫不得已,同样的天才,但不同的是,那出乎意料之外的人格魅力,使得少年的周围有着一群相当照顾他的朋友。
再后来,一只莫名的冰糖葫芦,却恍然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墨兰香现在才发现。
或许从始至终,所谓的朦胧,不过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无意识之间相互抱团取暖。
''道心嘛……''
少女怀抱着双腿,呓语出声。
''如果他的道心是复仇,那我的道心,是什么呢……''
隐隐约约之间,少女似乎成长了不少。
而某个道缘仙门主峰上的洞府之内。
一个青年道者,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指尖略微一掐,便知道了半分来龙去脉。
''这小子的道心,怎的如此脆弱?''青年道者皱了皱眉。''罢了罢了,既以结上了一缕缘分,帮这孩子一回又何妨?''
青年道者轻轻掐出印诀,一道流光从远在另一洞府内柴远腰间老者给予的玉佩之上飞出,护住了少年还未显现的神魂。
''咦?这股意境…这孩子不是初入练气么?''
''有趣,有趣。''
''若是成长起来,你我或许有师徒之缘……''
青年道者微微颔首。
蜷缩在角落的少年,不知为何由来的神情一松,似乎放松了不少。
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放开,仅是身躯依旧蜷缩。
一柄墨黑色的长剑,不知何时从墙角离开,依靠在了少年的身上。
「藏苦」是有灵的,虽然很微弱。
但从那个黑衣少年在它的剑鞘上刻下了「藏苦」二字的时候,它就有灵了。
它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这样依靠着,或许能使得自己的主人安心不少。
或许……大概?
懵懂的剑灵控制着长剑轻轻地颤抖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