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回到了星海,一直没有等到下一个有缘人,索性沉睡了百年。
沉睡不仅仅是为了忘却记忆,也是为了消化和利用上一个世界得来的气运。
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
时空缝隙会引领有缘人来到这里,她感应到拜访者后会再次睁开眼。
再次醒来时,云昭的面前已然站着个女人。
一个,看上去心如槁木的女人。
一身蓝领白底的素淡旗装,发上也无多少饰品,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红痕。
连灵魂状态都还带着的伤,可想而知这是此人死前印象颇深的痕迹。
一般来说,只要灵魂体想,灵体上不会带着任何痕迹,毕竟,凡世一切,损害到的都只是肉体。
云昭没什么兴趣问她生前遭受了何种折磨苦难,反正这些东西都会在进入对方身体的那一刻获知。
她扬起个轻轻浅浅的笑,嗓音蛊惑人心:“姑娘有何心愿否?”
“心愿?”安陵容灰败的眸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
“是啊,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心愿的,吾实现你的心愿,作为报酬,你那个世界的身份要交付给吾使用。”
安陵容僵硬了许久的脑子总算是动了动,死亡带来的空茫阴影因为这过于神秘的女子暂且远去,她飘在空中,往云昭的方向挪了挪。
“我的心愿?”
她瞧着自己透明化的手掌,渐渐陷入回忆。
生前那些阴暗的记忆纷至沓来,犹如天上纷扬的雪花,将她整个灵体的生机吞噬。
安陵容都快不记得了,一开始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她辜负了甄嬛、沈眉庄的友情,辜负了母亲的希望,辜负了自己的一生,一辈子都为皇后所驱使,成了个心思丑恶的毒妇。
辜负以上说的这些并不要紧,于她而言,最最要紧的是,即便她这般努力,最后还是一败涂地,落得个凄惨结局。
苦杏仁滋味难尝,苦得她觉得死后嘴里都还有一股子涩意。
她张了张嘴,望着眼前之人那双看上去温柔蛊惑的眼睛,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要成为谁都不敢轻视的人,再也不要受人欺辱。”
云昭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沉闷无趣的人竟能说出这样野心勃勃的话,眉梢轻扬道:“如你所愿。”
白皙冰凉的指尖点在安陵容额心,那一处染上一点艳丽猩红,少女声音妖异。
“契约达成。”
契约建立只在一瞬间,安陵容甚至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绝色少女就失去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凭空出现的一面大大的水镜。
上面呈现的景象,正是她这一辈子最屈辱的时刻之一。
那个,人人都明里暗里讥笑她被“完璧归赵”的晚上。
……
云昭到来的那一刻,一切关于她这个身份的信息和记忆全都得到修正,从这一刻开始,在所有人眼里心里,包括这个世界的天道认知里,她就是安陵容。
但她此番来得不巧,时间节点正是原主已经被抬进养心殿的时候。
按照原本的轨迹,她应当会在不久之后遭受奇耻大辱。
由于表现得过于恐惧让皇帝败了兴致,大半夜的,竟然将她又送了回去,换成了旁人。
由此,成了第一个被“原物奉还”的妃嫔。
不过,既然是她来了,那便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少女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很是自然地伸直放松,缓解原本这具身体过于紧张带来的酸痛感。
想了想,为了避免翻车,她还是决定给自己小小的开一点金手指。
趁着皇帝还未进来,她在心底唤了一声。
【流羽。】
【主人有什么需要吗?】
流羽是上个世界东华送她的神器,原本是一把弓,箭矢便是灵力。
回到星海后,她费了一番力气和气运将流羽炼出器灵。
这当然不是因为闲着没事做,而是为了方便她自己。
比如此刻,具有神器特质,又被她改造过的流羽便可以提供帮助。
进入了小世界的身体,不可以使用超过本世界上限的力量,但她不可以,流羽身为神器,又被加持了大量的气运,却有空子可钻。
她想了想,说:【这个世界,给这具身体加一个体香吧。】
【是!】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等流羽说好了的时候,外面正好响起了脚步声。
胤禛今日批折子批得有些晚,两广总督光是请安的折子就上了三份,还有济州协领、扬州督办……
事务繁杂,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里废话又多,看得人心情烦躁。
胤禛揉着眉心进来,对于今日侍寝的人没什么期待。
听皇后说起时,他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便是连名字,都是不知晓的,今日翻牌子也不过是碍着皇后的情面。
他没什么趣儿地皱着眉,随意地掀开了大红被子的一角。
“你……”他漫不经心的动作陡然僵硬,整个人愣在当场。
胤禛心里的烦躁和不耐烟消云散,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被子里怯生生的小姑娘瞧。
她生就一张芙蕖面,小鹿眼中泪水涟涟,正湿漉漉地瞧着他。
小姑娘鼻尖微红,眼尾泅着旖旎的绯色,露出来的肌肤如玉似雪,略微凌乱的青丝枕在脖颈后,更衬得她锁骨上殷红的一点格外触目惊心,染着叫人着魔的魅色。
与此同时,清淡却不容忽视的馨香传入鼻尖,无端端勾缠起一丝丝冲动。
这一刻,胤禛忘记了其他,眼中只剩下面前这美好而纯洁的人儿。
手中的手持似有些碍事了,分明从前几乎不离身,但此时此刻,胤禛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将那东西随意扔在了床头。
安陵容本就红着眼,见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默默往被子里缩了些。
她也不出声,只是眼尾更红,水汪汪的眼睛怯怯瞧着胤禛,像是戒备,又像是依恋。
胤禛被她这样一看,莫名便觉得兴奋,勉强克制那股想要动作的心思,他这会儿倒是不复进来时的烦躁,变得耐心十足了。
“哭什么?”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将默默躲避的安陵容吓得一个哆嗦。
安陵容小声回:“臣妾,臣妾害怕。”
她动作时,锁骨上那颗嫣然的红痣格外有存在感地晃荡在眼前,鼻尖也都是清淡而宜人的香气,胤禛喉头发紧,分外后悔一开始脸色那么难看,将人吓到了。
他万分想和美人亲近,却还是要假装正人君子,极力柔和了嗓音。
“怕什么,朕又不吃人。”
说话时,男人无声凑近了些。
陵容被他柔和的语气迷惑,好似才从畏惧里缓过神。
清澈的眼眨了眨,意识到自己是妃妾,而眼前的人是皇帝,她慌慌张张便要请罪。
“皇上恕罪,臣妾御前失仪……并非,并非故意冒犯皇上,也并非不愿,臣妾只是,只是有些……”
请罪被她说得结结巴巴,眼看着她还要从被子里挣扎着起身,胤禛在匆忙的一眼中瞧见了某些香艳场面,心脏顿时狂跳,呼吸急促,险些就要把持不住,赶紧给她摁住。
“好了,朕没怪罪,你不曾有过经验,害怕些也是人之常情,朕都知道。”
陵容这才放松下来,又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
“这般爱哭,朕还没有拿你怎么着呢,若是一会儿……该当如何是好?”隐晦的取笑调侃,惹得怯生生的美人颊生春情,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皇上……您,您取笑臣妾。”看着半晌才憋出一句羞到不行的话的小姑娘,胤禛心里生出极大的满足感。
哼出一声愉悦的轻笑,胤禛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这么羞,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