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灼靠在沙发上颇为耐心地看着程朝离。 她坐在那儿,漆黑如墨的瞳仁上下打量了盛如灼,乌发整齐扫过白衬衣肩头,左手手指挠了挠右手手指,却始终也没说什么。 “要不要?” “盛如灼,我只签了一年的合约。”程朝离平静道。 “我知道。”盛如灼抬手揉了揉脖颈,笑,嗓音清隽悦耳,“那又怎么样?” 还是你觉得你能跑得掉? “就两年,我可以提前毕业。”盛如灼又添了一杯茶,这次味道泛着浓郁的香,丝丝缕缕地茶香入了肺腑,舒服又自在。 程朝离:“盛如灼,我们不可以。” 盛如灼眉眼微弯,一幅清风明月相貌,桃花眼泛着亮光,唇角的笑意放大,这样直白赤诚地凝视着她多了几分暧昧缠眷。 “什么时候可以?”他反问道,并没有因为被拒绝就想放弃。 “我在临海大学任教一天,我们就有一天不可以。” 程朝离不想因为程明海再牵扯其他人,也不想再惹出其他麻烦。 “行。”盛如灼点头,“我不会不帮你,但我要等到那一天。” “你不会。”程朝离接的很快,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 “程朝离。”盛如灼已经给她换了三个称谓了。 “嗯?” “我会。” 程朝离也不跟他打赌,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更不知道日后会因为他这句会,差点赔上某人的性命,“嗯。” 盛如灼起身,个头一下子比坐着的她高出了许多,黑裤直直地包裹着他的长腿,拽了拽上身的衣服,“走吧,我陪你说了这么多,让你送送我不过分吧。” 程朝离也站起身,“不过分。” 说着手机就响了。 “您好,哪位?” “是我,程明海。” 程朝离挂断电话,“送佛送到西,走吧,正好程副院长找我。” 盛如灼眨巴眨巴眼,并肩同她一起下楼,关心道,“嗯,自己一个人去行吗?” “行。” 盛如灼等她走完,嘴角翘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几百万,当然对他来说,几百万也没几个钱。 程明海坐在一家川菜馆,老招牌了,很难在地图上再找到这个位置,因为它处在一个平民居。 “副院。”程朝离来到包厢敲门,见了里面只坐了一个人,恭敬地叫了一声他的称谓。 程明海指着面前的座位,“先坐。” 程朝离摘掉包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这大概是他们父女十二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感觉怎么样?”程明海翻着菜单,勾了两个菜,推到她面前。 她也不客气,勾的都是她母亲喜欢吃的。 “谢副院关心,都很好。”程朝离递给服务员,“就这些,不要了。” 她给自己倒满一杯热水,放在面前,盯着冒气的白烟看。 “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盯着水蒸气看。” 程朝离抬眸,“没那个必要去盯着它看,因为它迟早会融入空气。” “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东西总是抓不住,现在觉得,或许那些东西多少都未曾属于过你。”程朝离抿了一口茶,神色淡漠,眼睫倏地张开,像把锐利的剪刀,直白又危险,“程副院,这些年过的……可好?” 程明海捏着杯子的手没动,只是里面的茶无意间起了层波纹。 “阿离。”程明海叫她名字。 “副院。”程朝离看着陆续上来的菜,“还真是有心了,回国第一顿大餐。” 程明海对她的冷嘲热讽没放在心上,点了支烟,淡声道,“你的房间一直都在,女生住外面不方便,回家吧。” 这话看似是在关心她,替她着想,可谁不知道程明海这人重名又重利。 重利的娶了她母亲,重名的续娶一位贤良美德。 程朝离放下筷子认真地凝视,“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不管你现在如何想的,但你毕竟流着程家的血,依然是程家的孩子。” 程朝离没说话,绷着脸,直勾勾地看着他。 程明海看了她两眼,想起来前妻的表情,也是倔犟的拉都拉不回来。 一身的刺儿,最后还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 程朝离拢了头发,走在巷子内,偶尔还会听到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再怎么欢乐都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 盛如灼思来想去的,不知道去哪儿好,开着车在市里乱跑,以前的好友喊他出去,他今天也不想去。 满脑子都是程朝离那挣扎的表情,一口闷地答应他不好吗? 一眼也没认出来自己,好气! 真讨厌。 他打着方向盘,近光灯闪过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