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头箭书?”林来风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一脸的茫然。李沐尘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你把林老爷子的生辰八字给了谁?”他换了个说法。林来风略显犹豫,但看见躺在地上的儿子,便叹了口气,说:“我说出来,你能放过我儿子吗?”李沐尘冷冷地笑了一声。这笑声,让林少恒心里一哆嗦。“可以。”李沐尘不屑地说,“尔等于我如蝼蚁,只要你们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不过,你要是敢骗我,那就不仅是你儿子的命了。”这话极大地刺激到了林来风的内心。他活了半辈子,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好,我告诉你,是赵晨阳。”林来风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极力保持着克制。“赵晨阳是谁?”李沐尘问道。林来风有些意外,李沐尘居然不知道赵晨阳。“赵家的公子,赵四海的儿子。”见李沐尘依旧一脸茫然,林来风就继续解释道,“禾城有四大家族,林、赵、冯、查。查家的根基在海城,和其他家族来往不深。剩下的三家,各有优势,有竞争,也有合作。目前来看,林家和赵家的发展势头要明显好过冯家,也因此,两家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明里暗里,大家各施手段。谁赢了,谁就是禾城第一。”“争个第一的名声,这么重要吗?”“不是名声那么简单的。谁是禾城第一,就意味着他能在政策制定和城市发展方面有着更大的影响力,意味着能掌控禾城绝大多数资源,也能争取到省里乃至上面更多的资源。”“所以,你就吃里扒外,帮着赵家对付林家?”“我……我岂会甘心帮助赵家?我只不过是想的更长远而已。林秋声优柔寡断,他当家主,大好的机会不知浪费了多少。前几年在房地产和光伏产业上,我们明明占有优势,到后来两家居然平分秋色,还让冯家插进来吃了一口肉,灵山湖那么大的开发项目,被冯家拿走了。”林来风恨恨的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哼!如果让我来掌舵,林家早就是禾城当之无愧的第一了,哪有他赵家什么事!”看着林来风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李沐尘相信,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林秋声的性格比林来风要淳厚一些,说的好听叫谦谦君子,说的难听叫迂腐。而林来风显然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李沐尘不懂做生意,但他懂做人。就和修行一样,急功近利,一时领先,终究是拔苗助长。如果让林来风来管理林家的产业,也许这几年林家成了禾城第一,但时间一长,必然败落。所以林老爷子选林秋声做家主,并非偏爱自己的儿子。可在林来风的眼里,老爷子就是偏心。他自感处处都比林秋声强,却处处矮人一头。这让他一直觉得不公平,时间一久,让他心理扭曲,对林尚义和林秋声产生了恨意。李沐尘把林来风看透了。“你知道赵晨阳拿走老爷子的八字干什么用吗?”“知道,他们请了个风水师,据说你通晓阴阳,能算人性命。他们拿走老爷子的八字,就是为了算算老爷子还能活几天。”“就那么简单吗?”“那还能怎么样?”李沐尘摇了摇头:“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呢。他们的确请了个人,但不是什么风水师,而是巫师。拿走老爷子的八字,为了是使用钉头箭书。这是一种巫术,使用之后,被施术者最快七天,最迟四十九天,必定暴毙而亡。”“这……这怎么可能?”林来风吃惊道。“哼,尔等凡人,怎会知这种奇术。我来问你,赵晨阳拿到老爷子的八字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走了你的八字?是不是说,也帮你算算,有没有命当上林家的家主?”林来风一脸惊愕。他久经商场,阅人无数,哪里会听不明白。如果李沐尘说的是真的,真有钉头箭书这种巫术。那么赵晨阳今天可以借巫师之手,害死老爷子。将来就随时可以拿走他林来风的命。原以为借赵家的力,先帮自己取代林秋声当上家主,将来再凭借手段和能力打垮赵家。没想到,自己的小命已经捏在人家手里。想到这里,林秋声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不,不可能,世间哪有这样的巫法?”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法术,更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赵四海的儿子骗了。……第二天,李沐尘照常去亲民饭馆上班。饭馆的生意出奇的好。来了许多生面孔的客人。有的一两个人,有的三五成群。这些人都很豪爽,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菜。后厨不得不多跑了两趟农贸市场补货。人手不够,老板也变成了服务员,忙得团团转。老板娘在吧台后面算账收钱,脸上笑开了花儿。连头发也不做了,麻将也不打了。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才算空下来。厨师荣师傅和配菜的小杨出来的时候,身上被汗水湿透了,落汤鸡一样。荣师傅扇着手里的帽子,抱怨道:“老板娘,今儿什么日子?要都这么干可不行啊,我得涨工资!”他徒弟小杨在一旁嘿嘿地笑。“涨涨涨。”老板娘笑得春花烂漫,“要是天天这样,肯定给你们涨。瞧把我们荣师傅累得!”荣师傅身材胖胖的,脑袋大,脖子粗,典型的伙夫。但他的皮肤很白,比老板娘还白。这一出汗,像泡在水里的玉一样。“诶,小李,你怎么不出汗?我瞧你也忙进忙出的,也没偷懒啊!”李沐尘一笑:“天生的。”“呵,神仙啊!”荣师傅感慨道,“以前听我师父说,人成仙了,肤如凝脂,血化白膏,就是丢灶里,也不出汗。”老板娘说:“我也不出汗,那我是不是也快成仙了?”“得了吧您呐,您一直在吧台坐着,空调吹着,哪儿来的汗?”“去,我不也帮着收拾桌子吗,有你说的那么懒吗?”老板娘白了荣师傅一眼。荣师傅哈哈一笑:“我就一厨子,您给我发饷,赏我一口饭吃,我哪儿敢说您呐!”李沐尘心头一动,问道:“荣师傅,听口音,您是京城人?”“嗨,打小儿就这味儿,几十年了,乡音难改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家乡,荣师傅的眼里竟有几分落寞。“您出来多少年了?”“哟,那可久了,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刚离开京城那会儿,也像你一样英俊潇洒,还留着长发,背着一把菜刀,比那些背吉他的摇滚歌手还拉风。哎呀,岁月不饶人呐!”荣师傅摸着已经半秃的头,自嘲地笑起来。“那荣师傅给我们讲讲老京城的事儿呗。”李沐尘假装对京城很感兴趣的样子。“老京城的事儿可多了,琉璃厂坑蒙拐骗,天桥底下江湖故事,八大胡同的风流韵事,你要听哪样?要是你想听皇城往事,那就找错人了,你该问太监去。哈哈哈……”李沐尘说:“就说说京城的豪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