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荒野上的民众惊呆了。 他们看着天边的流光,看着从天而降的神,却突然杀了神使,杀了巫师,接下来,可能还要对他们进行屠杀。 看着柱子上被钉死的神使,看着受人尊敬的巫师被活生生撕裂,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了无比巨大的恐惧。 恐惧笼罩着这北方的荒凉的原野。 远处的羊群似乎感受到了不安,开始四散奔逃。 但这里的人们却呆立着无法动弹,眼前这座巨大的祭坛束缚住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他们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不就是为了见证这伟大的神迹么。 李沐尘状如疯魔,站在祭坛之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胸中的杀气滔滔不绝,如果涌出来,足以将这几万人瞬间湮灭。 又一个巫师被他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林曼卿喊道:“沐尘……” 李沐尘一震,连忙俯身,将林曼卿抱起,抚摸她的脸庞。 她脸上烧焦的皮肤已经开始结痂,里面生出了新的嫩肤,但这样的脸看上去却更加可怕,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但李沐尘的眼里却满是温柔,他的手轻柔的,轻柔地抚摸着,生怕会碰破一点痂皮,惹她疼痛。 “曼卿!”他柔声叫着。 “沐尘……” 林曼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澈,可是就像是漫天乌云里的月亮一样,一闪即逝。 她又变得呆呆的,毫无神光。 李沐尘的戾气,引发血脉中的魔气外溢,让林曼卿的残魂灵光一现,获得了短暂的清醒,但很快就消失了。 “曼卿!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的魂魄找回来的!”李沐尘说。 他把林曼卿轻轻放下,站起来,以滔天的怒火,面对面前的巫师和荒野上如羔羊般无力的民众。 他再次抓起一个巫师,怒吼着问道:“说,你们祭祀的是谁?神祗在哪里?其它的大巫在哪里?” 那人吓得叽里呱啦地说起了他们的土语。 李沐尘听得焦躁,双手一分,把这人也撕了。 剩下的人都吓得面无人色。 就在这时,人群里站起一个人来,说道:“你何必为难他们呢,他们不过是神的信徒,人间的善信者。” 这是一个矮个子的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穿着寻常的衣服,和草原上的牧民没有什么两样。 李沐尘转过身看了一眼被钉死在柱子上的那个巫师。 “我知道了,你才是吕显!” “你猜得不错,我就是吕显。” 李沐尘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他:“你居然还敢站出来!”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草原上这些善良的人们。”吕显说。 “善良?”李沐尘冷笑起来,“以祭神之名,施炮烙之刑,杀人抽血,断魂取魄,这叫善良?” “这只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和他们无关。他们只希望唤醒他们的神灵,给他们带来安康。” “仪式?那个神灵需要这样的仪式来唤醒?如果需要,那也是邪神!” “哪个神灵不需要这样的仪式呢?”吕显看着天空,沟壑纵横的脸上和这片荒野一样苍凉。 李沐尘不想再和他废话,说道:“把她的魂魄交回来,不然就杀了你!” “你觉得我会受你的威胁吗?我的生命,和神相比,不值一提。” “那我就杀光你的信众,再毁掉你们的神祗,让你们的神在世间彻底消失!” 吕显浑然不惧,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小小年纪,就能御剑飞天,的确称得上天才。但是娃娃,你太年轻了,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先天和先天是有差距的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把祭神的大坛设在这里,可不是胡乱选的。别看这里灵气枯竭,极其荒凉。但这里是神降之地!是萨满的古老圣地!神在这里降生,古老的雷霆在这里落下,一切邪魔在这里都无法生存!” 吕显好像在念圣诗一般说着。 “你就是李沐尘吧,我知道你,二十年前,我们找过你,都以为你死了。传说是李天策亲手掐死了你,因为你的天魔血脉,会给李家带来不详。” 李沐尘越听越是烦躁,血脉中那股力量已经无法控制,胸中激荡的杀意喷涌而出。 他一招手,把巫师钉死在柱子上的玄冥剑嗖一下拔出来,飞到了他手里。 一道剑气随之挥手而出。 剑气贴地而出,如龙蛇起陆,斩出十里,所过之处,大地开裂,寸草不生。 那些在剑气所指方向上的人们,瞬间化成了灰烬。 只剩下吕显,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沐尘,只是那目光里,竟然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欣慰。 “这……这是……天魔之……”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的身体就忽然离散,成了一个雾状的人影。 旷野的风吹来,将他吹散,渣都不剩一点。 李沐尘目眦欲裂,胸中魔气激荡,杀气不停的溢出。 整个旷野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仿佛进入了寒冬。 空气中凝结起了霜花,数万人匍匐在荒野里瑟瑟发抖。 “啊——” 李沐尘痛苦地叫出了声音,手握玄冥,在祭坛上跳起了天魔之舞。 四方的乌云滚滚而来,荒野的天空暗了下来。 人们在昏暗中,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天上舞蹈。 一切都和他们期待的神降临的样子一样。 只是没有五彩祥云,没有彩凤伴飞,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杀戮之气。 先是祭坛上还剩下的巫师,身体分崩离析,爆出一团一团的血雾。 接着,便是离祭坛近一些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