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女人。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并且,邹晓娴几次提到我要人,指的是我要苏梅。看她这架势,倒是有几分替苏梅打抱不平的意思。我天性冷漠。尤其是对这种咄咄逼人的老板。我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看了邹晓娴一眼,我冷冷说道:“既然邹总觉得我半文不值,那我们也……”“初六!”我后话没等出口。苏梅忽然打断了我。接着,她看向邹晓娴,笑着说道:“晓娴,你不一直念叨,要吃萃仙居吗?我早早就定了位置,现在过去吧。如果再不去,位置就取消了……”我知道,苏梅是为我好。她不想我和邹晓娴闹翻。她也是真心希望,我能留在场子里做暗灯。毕竟,江湖险恶。我一个没有后盾的老千,很容易折戟沉沙。邹晓娴想了下,起身说道:“还是你懂我啊,苏梅。我早就馋他们家的鹅肝了。走吧……”说着,邹晓娴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一起去吧!”我本不想去。但看着苏梅近乎央求的神情,我微微点头。跟着两人,一起下了楼。邹晓娴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司机开车,她坐后面。我则上了苏梅的A4。一上车,苏梅便有些忧心的说道:“初六爷,晓娴的性格,我之前没和你说。怎么说呢,她很要强,从来不肯服输。并且她面冷心热,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其实,她很单纯的……”很单纯?我不由的看了苏梅一眼。邹晓娴冷漠时,话锋犀利,话里藏刀。微笑时,让你感觉如沐春风。变脸后,又可以扎心剜肺。同时还掌管着一家洗浴,两家赌场。这样的女人,会单纯?我不信!我倒是觉得,单纯的反而是苏梅。见我没说话,苏梅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个性鲜明。但你不能恃才傲物。要清楚,你现在是要给晓娴打工的。你不能和她针锋相对,你要学会低头,要学会服软……”苏梅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她不懂我。更不懂一个词,规矩。从师从六爷那天起。六爷就告诉我。顶尖老千和金主的关系。是合作,是平等。如果非要有个高低之分。那也是老千在上,金主次之。绝不能因为金主赏点散碎银两。就把自己当成看家护院的看门狗了。要知道,我们靠的是技术。帮金主赚钱,保他场子平安。金主若是狗眼看人,那就把他辞了。天大地大,有技术傍身。哪里还不能安身立命,金玉满堂?当然,这些我不想和苏梅解释。毕竟,我们走的,不是一个江湖。苏梅说的萃仙居,是在柳金河畔的一家饭庄。这里位置极好,视野开阔,临水听风。给人感觉,倒是有几分古风雅韵。这里做的菜,也不属于任何菜系。是老板独创的老菜新做,西餐中做。我们的包厢,定在三楼。坐下没多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一道道色香俱全的美味佳肴。吃饭时,我本以为邹晓娴可能还会问我些什么。但出乎我的意料。她不但什么都没问。并且,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她和苏梅一直聊天。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能怕我尴尬,苏梅指着一盘刚上的鹅肝,对我说道:“初六,你尝尝这个。这是他们店的招牌菜,鲍浇法式松露鹅肝……”一听这名字。就像苏梅之前和我说的那样,属于西餐中做。菜肴很精致,份量也很少。里面只有三份松露和鹅肝。而上面,除了点缀。就只是浇的鲍汁。我尝了一口。苏梅便立刻问我说:“感觉味道怎么样?”“还不错!”我微微点头。话音一落。邹晓娴就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看着我,她略带挑刺的说道:“还不错?那就是一般喽?”我沉默。见我不说话。邹晓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松露,是意大利进口的白松露。鹅肝是空运的法国朗德鹅肝。在你口中,这只是还不错?”我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容易吃。邹晓娴,已经开始了。从见面到现在。邹晓娴处处打压我。我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之,我该对她还以颜色了。我也放下了筷子,淡淡说道:“这不是你说的什么法国空运的鹅肝……”“不可能!”邹晓娴一脸自信的看着我。“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冷冷回答。“好,你不是爱赌吗?那就赌一局,玩吗?”“赌什么?”“你要输了,你就去场子里,做一年的服务生。注意哦,是没有薪水的……”邹晓娴自信满满。“你要输了呢?”“你说!”“你要输了,一会儿从这里走回去!”邹晓娴微微一怔。这里距离公司,大约十多公里。步行的话,至少要三个小时。而邹晓娴还穿着高跟鞋。但她还是骄傲的点了点头。“好,赌了!”邹晓娴当然有骄傲的资本。邹家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在她的眼里,输是不可能的。“赌什么赌,一个鹅肝,有什么赌的。算了,快吃饭吧……”苏梅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苏梅这是在暗示我。我一定输。毕竟这家店,她和邹晓娴经常来。而我,是第一次来。并且,还是第一次吃这道菜。“不行,必须赌!”邹晓娴说了一句,便让人把老板喊了进来。老板也认识邹晓娴。一见面,便客气说道:“邹总,您叫我有什么吩咐?是今天的菜,不合您的口味?”邹晓娴慢慢摇头。一伸手,指了指鹅肝,问说:“这鹅肝哪儿来的?”邹晓娴话音刚落。就见老板立刻竖起大拇指,朝着邹晓娴比划一下。“邹总果然见多识广,我们之前的鹅肝,都是法国空运的。但最近缺货,我们就选了替代品。没想到,邹总竟然吃出来了……”刚刚还一脸微笑,信心满满的邹晓娴。此时的脸,一下变得铁青。她似乎不愿相信,老板的话。马上追问:“你说什么?这鹅肝不是法国的?”老板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笑呵呵的问邹晓娴说:“邹总,这的确不是法国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吃出来的?”邹晓娴气的满脸涨红。但又不能发作。只好指了指我,没好气的说道:“不是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