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青阳出手的，正是两大天道化身之一的自在天。这一刻，自在天面带笑容，心情似乎是极为舒畅。

“你不会是真的越过了法则允许的范围吧？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样做要付出什么代价。”

眼看着这自在天已经高兴成这样了，坐在他对面一直在摆弄白子的至高天也不由得有些心慌。

他看了一眼这另外一个自己。

这一刻，一种大感不妙的感觉自至高小的心中衍生。

无形中，至高天甚至已经想好了可能会发生什么。

这自在天毕竟就是另一个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另一个映现。

所以，他对这另一个自己还是极其了解的。他很清楚，接下来大概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然而，出乎至高天意料的是，自在天居然会对他摇头。而当他诧异地看向对方时，后者却是笑了起来。

“你——”

“放心，这小子不是一直都很想要那所谓的公平吗？这一次，我就把这公平给他。”

“给他？”

“对，这一次出手，我不曾越过任何法则禁忌的范围。既然这小子想要公平，我就给他公平。”

“哒。”

眼看着至高天还是一脸疑惑，自在天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他只是笑着，拿起一枚黑子而后猛然落棋。

在那道清脆的棋子落入棋盘之声响起之后，至高天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而与此同时，古青阳并不轻松。

毫不夸张地说，他在此刻面临的就是一场生死之劫。因为，自在天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在神荒秘境之中，他曾吼出那一句“我观天道观自在”，而后就是一拳打在自在天的身上。

那一拳对自在天乃至于是至高天的冲击，都不小。

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选择立刻离开。

而自在天和至高天，也不会做出那个足以影响整个大荒世界未来时局的决定。

然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不论如何，自在天和至高天都已经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他们两者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副样子了，他们的本心，也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发生了变化。

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古青阳。

这件事，自在天可是一直都给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当他终于有机会给出回应时，他出手了。

他深知，古青阳的身体和灵魂只是看起来有瑕疵而已。实际上，古青阳还有太苍枯荣经可以去推演。

要是真的想要在身体、灵魂的层面击杀古青阳，只凭天雷，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心的层面可以。

自在天清楚的记得，在那些生灵之中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如果是在很多年之前，那最大的悲哀，古青阳在这一世可能还没有经历过，这记杀招也没啥用。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啊。

不该失去的一切，古青阳已经连续失去过两次。自在天可不相信，古青阳的心会没有任何伤痕。

而他的杀招，就是要让古青阳亲眼看到那些伤痕，亲自去体会那种伤痕被人揭开之后的感觉。

只要，古青阳真的会为此而感到心碎。那么古青阳的心境便会有极大的可能，直接崩塌。

心死了，一个人能不能成道，能不能成为强者，那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毕竟，心死比人死还要更可怕。

人死，这世间还有诸多秘法，运用那些秘法未必就不能把人从他手里再给抢回去。

这样的秘法真的有很多，比如古青萤创造的食葬之法，再比如夜澜谣歌的一命换一命。

这些手段，都能把人复活。

而且这些手段能复活的人，恰好就是古青阳。可心若是真死了，那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心乃是主导一个人所有行为的东西。只要有心的影响存在，一个人便会无比坚定地走下去。

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不然的话，那些骨修也不会把他们求道的意志称之为道心，不会把情绪的波动称之为心动。

自在天很清楚，只要古青阳的心死了。那么古青阳便会成为一个只能相当于活死人的人。

就算是躯体活着，也会受到寿元的限制。而那所谓的灵魂看似可以永恒存在，实际上也会消亡。

心，在自在天的眼中，就是古青阳的弱点所在。

只要击溃了古青阳的心，就算是放任古青阳继续活下去，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毕竟，就算古青阳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存活，那小子也一定不会再想着同他们两个厮杀。

“萤儿——”

果不其然，古青阳在被那道碎心之雷吞噬以后，便沉浸在对两世人生的回忆之中。

而这两世人生相比之下，它们的共同点是苦，不同点就是它们的苦是不一样的苦。

可无论如何，接连两次失去最重要的人。尤其是古青萤那充满了遗憾的那句“十八岁”更是绝杀。

古青阳怎么可能原谅他自己！

天强行施加给他的诸多罪行，他都可以背负，但他绝不会去承认。可唯独是这一条，绝对是真正的罪。

若他有罪，那么没能守护好古青萤，便是他唯一会承认的罪。但这个罪，他却不敢去背负。

……

雷光之中，古青阳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晶莹如玉，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尊玉石雕刻的雕像一样。

他一动不动，但在他的躯体内部却是存在着很多裂痕。

而这些裂痕最为集中的地方，便是他的心脏周围。

他的心也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唯一还没有被琉璃化的身体部位。

只是，心脏保留着原本的样子恰恰也印证了，他的心境正在面临崩溃的风险。

他，在面临一场因心境而生的可怖杀劫。接下来，只要他走错了一步路，他就可以死了。

“你说，他还能活多久？”

终于，又一颗黑子落下，自在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灿烂了。而在同一时刻，至高天亦是在笑着。

在面露微笑的同时，至高天更是不忘取出一枚白棋夹在手中，只是暂时还没有落棋。

“哒——哒哒哒——”

可很快，这枚白子就掉落在棋盘之上，跳动几下，直接就滚落到棋盘之外。

见状，至高天和自在天都不由得面露惊容。而与此同时，古青阳也听到了一阵呼唤之声。

“哥，萤儿爱你。”

“轰！”

那面镜子轰然破碎，古青阳心中的一切虚妄，都随着这面镜子的破碎而一同破碎。

果然，那样的爱，是无解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