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夜晚，一家小酒馆的角落里，装扮成西荒客的古青阳和第五山河坐在他们的座位上，喝酒。

第五山河开口说话，表达着他的疑惑。因为，古青阳刚刚突然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他本以为古青阳就是喝多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只是喝多了应该是不至于这样的。

古青阳的酒量，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只要古青阳不想喝醉，那基本上都是喝不醉的。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那种朋友相聚的时候，现在，喝酒的人虽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他们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

他相信，这点认知古青阳绝对还是有的。因此猜来猜去，这结果自然也就只剩下一种。

不过他也不确定古青阳会不会说点什么，毕竟古青阳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古怪。

只要古青阳想说了，不管你想不想听，古青阳都一定会叽里咕噜地说一大堆话。

只要古青阳不想说，不管你怎么去问，都一定是问不出来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事。

对于古青阳的这点性格特征，第五山河可是认知的非常透彻。

而在此刻，古青阳也只是静静地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什么”。

而后，古青阳就再度举杯，一边凝视着酒杯里略显浑浊的酒液，一边又陷入沉思。

事实上，古青阳刚刚就是通过梦道的方式去见了刘子胤。他给了刘子胤一个指引。

凭心而论，古青阳觉得他自己做的对。但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就是把刘子胤推向一个深渊。

他眼里的生活真谛实际上就是一句话，那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至于其他的话，都算不得真的。

可他也明白，刘子胤这个人所需要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平平淡淡，而是轰轰烈烈，是王图霸业。

因此，他把凡人的帝王权术与骨修的争斗之术教给了他。

他知道，凭刘子胤自己的聪慧资质，要明悟这些东西根本不难。

可如此一来，刘子胤的后半生基本上都要这么过了。

永远的争权夺利，永远都走在征途之上。这样的生活，古青阳就算是看着都会觉得无比之累。

不过，看刘子胤的状态，刘子胤自己明显还是乐在其中。可是权利的漩涡，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因此，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先杀一些人，以减少一下自己这位兄弟前行的阻力呢？

反正他是一定要在西北乃至西荒把自己的名声搞臭的，因为他现在做任何事都要顺应本心。

天道啊……它这样做的本意，就是希望他提前变成前世的他。

在这个过程中，天道会顺应法则将该属于他的力量尽数给他。

但相应的，这个世界也必然是会有越来越多的生灵来仇视他。

再这么下去，恐怕都用不了十年的时间。哪怕只是几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他成为一个超级大魔头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与他交好了，恐怕是只要和他沾一点边，都是要倒霉的。

……

这到底是至高天的计划，还是自在天的谋略，他已经不关心了。他关心的是他身边的人。

说句实在的，凭他对天道意志的了解，他也不知道在未来的终极一战中，他究竟能不能赢。

他只是想要尽他所能，帮助他身边的人，让他们成长起来。

这样一来，就算他陨落了，他身边的人也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如此，纵然是他陨落了又如何？

只要他所珍视的人无事就好，只要他的玥儿平安无事，只要妙音仙宗还在，这不就好了吗？

他会这样想，倒不是因为他对未来抱有的看法实在是太过悲观，而是因为他早就看清了现实。

他的路注定是寸步难行的。

因为他为他自己选择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被挑衅的存在，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也只有这样选择，他才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为了心中所想所欲所求，而杀尽所有敌。

这是寻常人的魔道。

他的魔道，就是在这寻常的魔道之上，再加上几分力求真完美的疯狂和霸道。

如果不能得到那份永恒，如果不能得到那份完美，那他宁愿死在追求完美的路上。

“第五，做好准备吧。”

古青阳突然开口，声音沉重。

“我早就准备好了。”

第五山河默默点头给出回答。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古青阳这样做，他一定会问一句“为什么”又或者是一句“怎么了”。

但现在，他不会问。自从经历过白天的那次谈心之后，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他原来还在意他自己的生死，他还像是一个正常人。

那么现在，他就彻底变了。如今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决意追随一个疯子的傻子。

他的目标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简单，不再是简单的“十年”，而是真正的道之极致。

逆天之人，这个词在他的心里原本确实是一个天大的禁忌。可现如今他只觉得这个词也不过如此。

“我们可能要去很多地方。见很多的人，杀很多的人。然后我们就会被人追杀，然后就是一路逃亡。”

“未来十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杀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杀了我们就是天大的荣耀。”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贪图我的神通术法，会有很多人想要得到你所创造的传承。”

“他们可能会称呼你我为魔。”

“然后，他们就会自以为是的用是正义的名头，毅然决然地向我们发起最为恐怖的攻势。”

“嗯……这样的日子，挺好。”

“确实，挺好的。”

“砰——”

听着古青阳突然的诉说，第五山河只是在默默地笑着。他笑的有些漫不经心，就像是毫不在意这些事。

然而在笑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又好像是全部都集中在酒壶上，他在倒酒，为他斟满一杯。

然后，再为古青阳斟满一杯。

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其他的酒客一样，在这里挥金如土，谈天说地，抒发着所谓的雄心壮志。

然而也正是此刻，酒馆之中，也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在场众人纷纷看去。

“劝君更尽一杯酒——”

“今天，咱们就来说说这西北之地最近的战事。话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