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师母叫呆了戚由豫的同时, 也叫呆了金羡鱼。
金羡鱼足足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猛然响起自己和谢扶危已经官宣了。
……这么说叫师母好像也没问题?
不不不,感觉还是太诡异了。
她囧囧有神道:“不用这么麻烦, 我与你师父毕竟还还没过明文。”
戚由豫:“……师母?”
话已说出口, 凤城寒垂眸道:“由豫你有所不知, 金道友是我师父尚未过门的道侣。”
他一边这么说, 却一边在细心留意金羡鱼的反应,
见她并不反驳,不由怔忪, 心里一时间说不上什么滋味。
戚由豫面色微显苍白, 却仍勉力微笑道:“原是如此。”
以他的性格,这个时候必定要说些客气的话, 比如说“尊师与金道友当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可这些话含在嘴里如有千斤重, 坠到了喉咙里,堵住了他的喉口。
戚由豫显然丧失了谈性,抿了抿唇,朝金羡鱼和凤城寒二人道了别。
金羡鱼正也准备道别, 凤城寒忽然问了个与戚由豫相差无几的问题。
“你看起来很反感天下第一美人的评选。”
“倒也不是,”金羡鱼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也爱看美人, 只是讨厌某些人罢了。”
凤城寒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知好色则慕少艾, 这本是人之常情。你不必为此——”
他说到一半,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顿,又飞快错开了视线。
“师母不必为此感到羞窘。”
仿佛多看一眼, 都要损害他的双眼。
不多平视,这是对“师母”长者的礼节。
“师母”这两个字甫一喊出口,就好像他自己主动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时刻提醒着自己绝不能越界。
面前是深渊,是地狱,一越界,绝不是坦然就能收回一只脚那般简单,他或许会走向万劫不复。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山门前的太极巨石,便又安排了她下一场的战斗。
凤城寒道:“我送你。”
金羡鱼觉得有些奇怪,凤城寒虽然护着她,却一路上都走在她前面,她只能看到他摆动的长袖。
偶尔他后脑勺会像长了眼睛一样,伸出剑鞘替她开路。
但绝不回头,刻意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似乎剑鞘勾到了她的衣角都是一种麻烦。
这个时候金羡鱼才发现,凤城寒的身上似乎有点儿“道学气”,这似乎是他原生家庭的“家庭渊源。”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还是打擂台先。
太微大典比金羡鱼想象中得要简单粗暴许多,就是合虚山上搭建了百十个擂台,1v1进行海选。
简单粗暴,但行之有效。
由于人太多,四家五宗组成的“评委团”和“志愿者”们很难维持秩序。
这也导致了各种换号、代打之类的作弊行为层出不穷,这也是被默许的。
就比如金羡鱼面前这个突然叫住她的,趾高气扬的少年。
“喂,你要不要和我换号?”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白白胖胖,脸生得像个四喜圆子。
“我看你长得很好看,”小胖子认真地说,“也很能打,要不要和我换号。”
金羡鱼保守地问:“有什么好处吗?”
小胖子脸皱成一团:“嗯……五百上品灵石一次,但我要先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这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要不是我爹逼我历练,我才不来呢。你要是能打,我还有几个和我一样的朋友……”
她的修为对付海选期九成的修士都不成问题。
金羡鱼眼睛眨也不眨,飞快道:“成交!”
小胖子笑起来:“答应得倒爽快嘛。”
站在擂台前,金羡鱼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号码牌”,难怪那小胖要和自己换号,她对面的竟然是个肌肉虬结,如铜墙铁壁般,将近两米多高的力士。
伴随着男人的呼吸声,他扭起的肌肉间,起伏着如金沙般写就的符文,这一纳一吐间,金光璀璨,如朝霞涌动。
力士看到她,正要说些什么立个下马威——
金羡鱼足尖发力,像颗炮弹一样直冲了上去!
对方竟然一动不动,唇角露出个轻蔑的笑,“也罢,是时候叫你见识一下我这金身——”
安然站在原地等她——
砰!!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这小山一般的力士被她一脚蹬在胸口,踹下了台,身上的金沙符文咔嚓嚓碎成了齑粉,飘飘洋洋地落下来。
金羡鱼:“……好弱。”
“你这是真金吗?”
她一走下台,小胖子立刻急急忙忙地迎上来,他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全变了。
“你很厉害。”小胖子敬佩地看着她,一挥手,吩咐身边的仆从将灵石奉上。
金羡鱼眼睛一弯:“如果有这样的好事,以后还要记得找我。”
小胖子谦逊地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对了,我那几个朋友——”
好像突然就get到了赚外快的方式。在小胖子的拉皮条之下,金羡鱼一口气又接下了十几单,顺利迎来了第二号对手。
第二号对手似乎是个多情种,望着她的目光里掠过了一抹惊艳之意,回过神来脖颈间就横上了一片凉意。
“轻敌可不是一件好事。”少女笑眯眯地说。
青年脸色顿红。
金羡鱼收了剑,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到了台下。
第三号对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未撑过三招就被挑下了台。
小姑娘拍拍身上的灰尘,懊恼道:“可恶,早知道方才那一招我应该那样那样应对……”
多数对手其实都不堪一击,皆因为他们一上台,便不由目瞪口呆,直勾勾地望着她,他们的呼吸变慢了,攻击防守自然也变慢了,直到被丢下擂台,这才如梦初醒,原来美貌也是一种武器。
或许是海选期众人素质本就参差不齐,为了打架方便金羡鱼又没再带过帷帽,有相当一部分见她颜色动人,便按捺不住出言不逊。
不过这些都被她毫不含糊地,三两招收拾收拾丢下了台。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擂台——”
哐当!
“容貌虽美,只可惜性子——”
哐当!
“我这可不是侮辱女人,毕竟女人与男人之间的差距——”
哐当!
谁说得越多反倒挨打越多,这些人自讨了个没趣儿,个个安生了下来,不敢再开口。
渐渐地有传言说:
“你不能看她的眼睛。”
“你一看她的眼睛就会被她蛊惑得失去了心智。”
一口气不停,金羡鱼连挑一百多场。中途只略略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把赚来的灵石全都送往了崆峒,说这是门派建设资金,就又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场战斗。
李平川:“……这是什么?”
懵懵懂懂的崆峒小师妹:“说是奖金,金师姐上台前还押注了自己。”
李平川神情有些恍惚,这里又不是什么地下打黑拳的擂台赛!!
“是你?!”
刚跳上台,金羡鱼和对面背着古剑的青年异口同声道。
胡小山涨红了脸:“道、道友?”
台下还站着几个青年似乎是胡小山的同伴。
“这可真是有缘,”金羡鱼活动了一下筋骨,扬起抹笑,“不过,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青年点了点头,解下背后的古剑,低声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胡小山的根基远胜于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
他出招很是稳重,一板一眼,如山岳般厚重,剑风组成坚实的山壁,封挡着金羡鱼的一招一式。
至少比那位力士更精于防守。
金羡鱼不慌不忙,绕行闪进,招招紧逼。
这是她之前从恶蛟那里学来的,像蛇一样突发急收,而胡小山的招式太过厚滞,跟不上她的节奏,一下子手忙脚乱了起来。
“这位道友生得可真是美貌动人。”
白衣少年白岐依然持不屑一顾的态度:“漂亮有什么用。”
嗓音柔柔细细的青年叫柴柔,柴柔道:“别的不说,那道友的真气也足够漂亮。”
这真气神光内敛,收发自如,隐隐有外溢之象,光华夺目,实在让人移不开双眼。
白衣少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能说金羡鱼长得姿色平平,因为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但不能说这真气不好看,他只好闷声凝望着台上的二人。
俗话说红花还需绿叶来衬。少女连挑百场,对战的都是些肌肉虬结的大汉,而不落下风,不显狼狈,愈发衬得她容貌明丽动人。
“天涯还是什么都不说。”有同伴笑着望了眼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正坐在树上擦刀,看也没看擂台一眼,光影闪烁在他平平无奇的容貌间,若非同伴开口,确实很容易就被忽略。
“他也不担心小山——”
砰!!
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掉下来个什么东西!扬起一地尘埃。
胡小山灰头土脸地被金羡鱼从擂台上丢下来,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半圈,这才爬起来。
“小山!”众人惊道!
他输了。胡小山苦笑着拨弄了一下鬓发,来不及和同伴们说话,忙站起身遥遥朝金羡鱼抱拳道:“道友修为果然高深,在下佩服!”
“小山,这都一鼻子灰了,还不忘抱拳施礼呢。”
白岐:“哼,输了就是输了,不还有下次?你这副失落的表情算什么。”
“小山,你刚刚和她正面对上,你说她的眼睛是不是真的会蛊惑人心——”
如果在平时,胡小山一定会严正地纠正这个说法。
可他这时的表情却像是陷入了回忆,怔怔地说:“我想,这或许是真的。你不能看她,一旦看她,你就会陷入一场柔艳的梦境。”
“这么说,她真的有妖术啦?”众人七嘴八舌揶揄嬉笑起来。
“说不定她的功法就是专门吸取男人们的精气——”
这些少年没心没肺,越说越肆无忌惮,胡小山睁大了眼,愤怒地拧紧了唇:“你们别胡说!”
刷!
他还没说完,胡小山的眼前忽然荡过了一片白色的刀光。
干净得像雪,漂亮得像冰晶,悍绝,凶猛得却又像是冰原上的火焰。
魏天涯不知何时从树上跳下来,他动作太快,众人都没反应,刚刚言行无忌的青年脸色霎时就白了。
白岐和柴柔大吃一惊,忙上手去拦。
魏天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神也如刀锋一样又冷又利。
众人阻道:“天涯,你在做什么?!”
魏天涯环顾了众人一眼,少年嗓音沙哑,散漫又轻佻,却时不时有冷意流泻,犹如夕日漾过冰晶上的烁光。
“舌头,不要可以给我。”
“我不过是在开个玩笑。”那青年面色忽青忽白,忿忿道,“你什么意思。”
“我也是在开玩笑。”少年漫不经心地将刀锋往内压了一寸,“还可能会手抖,割掉你不会说话的嘴巴。”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认为他这是在开玩笑。
待魏天涯收了刀,那青年惊魂未定地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地,“他发什么疯?看他平时一声不吭,难道也被那女人迷倒了心智不成?!”
而在另一厢。
戚由豫缓缓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望着身边的凤城寒。
他脊背挺得笔直,如芝兰玉树般鹤立鸡群,使人见之难忘。
“小凤,金道友当真是你师母?”
凤城寒:“嗯,你不相信?”
戚由豫摇摇头:“可是,小凤,你的目光并不像是看师母的目光。”
缓缓攥紧了指节,戚由豫迟疑地低叹了一声。
不过才过了第一天,又有多少的目光陷在了金道友的身上,再也移不开呢。
夕阳西沉,繁忙的一天终于在此刻结束,夜幕缓缓拉开,繁星点点,晚风沁人。
不过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值此盛典,少不了夜晚的盛宴。
这是各宗门之间交流信息,试探、结盟的好时机,也是各宗门年轻弟子在大仙洲正式亮相的好机会。
更是百卉争妍,争奇斗艳的舞台。
“这是给我的?”金羡鱼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袭衣裙。
李平川笑道:“当然是给的,你没看到其他女修都在为今日这场筵宴作准备吗?你是白师叔的徒弟,又生得那样美,当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叫人人都爱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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