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羡鱼她和玉龙瑶目下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境地。
神识里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对神识没能完全吞噬消化,想要分,将这一部分切割出去, 大脑却又一跳一跳, 突突地疼。
离得远了也不行,稍微分一段距离,属于玉龙瑶那部分神识就像是刀一样, 而她神识则是包裹着刀黄油。
刀抽离, 黄油也将被剖成两半, 撕裂般得疼。
“虽出了点儿差错,总归是个好结果。”玉龙瑶微微一笑, 给她俩之间这过分“亲密”状态做了个总结。
对金羡鱼而言,这简直糟糕透顶。
这意味着她和玉龙瑶被迫被绑在了一起。
玉龙瑶在众人惊愕视线里站起身,“走吧。”
金羡鱼没看他, 身体转了另一边, 固执地说:“我要往那个。”
玉龙瑶略一思忖:“也好。”
她并不知道她现在这副别扭模样有多可爱。
路上。
金羡鱼讥讽般地问:
“你羊水破了没系吗?”
玉龙瑶一副对她全无保留模样,扬起唇角道:“这个吗?是我装。”
音刚落,他容貌渐渐也发生了变化,身形逐渐抽条,高高鼓起腹部也变得平坦, 眉眼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冬天天黑得很快, 傍晚天际已经是灰黑『色』一片,黯淡夕阳藏身于厚重云层之下, 漏出些冰冷微光。
雾蒙蒙天上始下雪。
金羡鱼一边走,一边低思索,大脑飞速运转,根据目下情况, 调整自己计划案。
那份冲破天际快乐散去之后,她大脑复归冷静,始筹谋着下一步要怎么对付玉龙瑶。
玉龙瑶对她并不是全没有觉。
这是个好消息。
她想得太入神,冷不防被脚下石绊了一下。
玉龙瑶很是自地拉住她,“走路记得看路。”
他拉住她之后,指尖一动,顺势就攥住了她手掌。
金羡鱼挣了挣,没有挣。
玉龙瑶当也觉到了她回避,他静静地回望着她。
金羡鱼移视线,再没动作,认认真真地看天上飘落雪花。
就好像这对她而言只是一件不值一提小。
他们两个都不会让神识影响自己。
在有限时间内,她要让他嫉妒,让他动摇,让他失控,后将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他心脏。
玉龙瑶也学着她模样,扬起脖颈,眉眼专注,说,“下雪了。”
他手依握得很紧。
金羡鱼懒于回答。
玉龙瑶并不在意金羡鱼冷淡,他唇角扬起个暖暖笑,自顾自地说:
“这是我们看得第几场雪?”
“记不清了。”
玉龙瑶停下脚步,雪花落在他乌发间,“我也记不清了。”
“不过没系,接下来每一场雪我都会记在心里。”
“我们或许还能再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金羡鱼觉得好笑,像是听到小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长大之后要当宇航员或者科学家。
她没有回答玉龙瑶痴心妄想,不知不觉间,她走得离他更近了点儿。
两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间,远远看上去,倒也像依偎在一起取暖。
玉龙瑶面『露』不解,他几乎以为金羡鱼靠近只是自己错觉,可金羡鱼神情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甚至察觉到她视线,还冲他笑了一下。
玉龙瑶意识到她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金羡鱼低垂着眼眸,她脸被风雪冻得微微发红,眼睫倒映在春水般眸底,像是春日柔和浮萍柳荇。
乌发间零星雪花,衬得她眉如墨羽,肌似白玉。
玉龙瑶觉得眼前身边妻有些陌生。
在这冷清皮相下,她有着最『淫』|『荡』肉—体。
他冷静地勾勒她脱下裙后模样。
是,妻。
哪怕她与人幕天席地苟合,哪怕她自顾自地遗下和离书,在他心里,金羡鱼也依是他妻。
当这不妨碍,他心里对她滥—交有些轻蔑,有些反胃。
作为丈夫,他会包容误入『迷』途妻。
这让玉龙瑶到一股莫名底气,一股淡淡优越自心底升腾而出。他在金羡鱼面前摇摆弱势脚步又站稳了。
他加快了脚步,往她身边走了一步,替她遮蔽风雪。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客栈。
“你饿了吗?”玉龙瑶问。
“我没胃口。”金羡鱼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你自己吃吧,我记得这家客栈饭菜还算不错。”
“对了。”金羡鱼嘱咐道,“你小身就不太好,可以问店家要一壶酒暖暖身。”
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
成亲百年来,有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
玉龙瑶问:“你这是在心我?”
金羡鱼一愣,点点说,“如果你这么认为。”
她说完就上了楼。
他们刚刚做过实验,最多不能离彼此一里多远,大仙洲一里约为500米。他们之间大概不能超过800米这个范畴。
金羡鱼上去之后,独留玉龙瑶若有所思地站在大堂里,很久都没说,直到店小二前来招呼,玉龙瑶这才回过神,很客气地问:“阁下能否帮忙烫壶热酒?”
店小二对这个肤白俊秀,举手投足温和有礼少年郎君很有好,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玉龙瑶要了一壶酒,一碟馒,一碟腌菜,就坐了下来。
他没喝酒,而是用指尖沾了点儿酒『液』,在桌面上了个“鱼”字。
他发现自己琢磨不明白金羡鱼了。
前金羡鱼对他而言是一眼就能看穿小溪,她聪慧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与他相比,她可以说是胸大无脑,美丽花瓶。
可现在他对她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玉龙瑶很快吃完馒,上楼找金羡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鞭笞着他。
他找到金羡鱼时候,金羡鱼趴在栏杆上看雪。
离了他,她显放松了很多,眉眼很柔和,唇角勾出点儿笑。
看上去那么可爱,那么快乐、舒展。
风雪筛着残梅,一瓣一瓣落在她裙角、乌发间。
玉龙瑶不是个视觉动物,虽金羡鱼是他手把手,按照自己喜好培养出来。
可现在,他隐约觉得金羡鱼好像又变得漂亮了不少。
难道,市井间流传着『性』—滋润女人说法是真?
他一手培养出金羡鱼,又被谢扶危、凤城寒染指、滋润。
他如今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冷淡狐疑目光评判着出现在她身前任何人,任何。
玉龙瑶循着金羡鱼目光看过去,有一队镖师在楼下后院里喝酒。
他们多多少少都了道域,冬天也不觉冷,单薄布料撑出贲起肌肉,领口得极大,在灯火照耀下,小山一般肌肉泛着蜜『色』光泽。
这些镖师一个个黑虎健壮,脸膛被风吹得泛红,笑声如打雷一般在阴云间滚动。
玉龙瑶收回视线,“外面冷,我送你进屋。”
“你在害怕什么?”金羡鱼目光没看他,她还在看雪,神情淡淡地说,“我虽荤素不忌,可还没不挑嘴到这个地步,任何一个路人都能上我。”
“倒是你,什么时候愿意与凡人相提并论了?”
玉龙瑶他一直有些高居人上优越,金羡鱼是知道,她意有所指道,“你是觉得自己魅力还不如这些镖师吗?”
玉龙瑶心平气和地说:“你误会了。”
他带着奚弄语气像是在说她自作多情。
她身后是寥远天际,这让金羡鱼有着无可无不可冷清、厌。
低垂眼睫像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往远。
“你还不值得我去想这些有没。”玉龙瑶用了点心神,才将自己注意力金羡鱼身上移。
金羡鱼没否认,也没肯,玉龙瑶神识告诉她,他可不是这么想。
她推,走进了房间,玉龙瑶跟着她进去。
房却在他面前闭。
他碰了个闭羹。
玉龙瑶倒也没勉强,他下楼又重新要了一件房。
就在金羡鱼隔壁。
屋里很冷,玉龙瑶点上灯,『摸』了『摸』冷硬得像铁块一样被褥,指尖顿了顿。
以往回到屋里,屋里总是点着一盏小灯,莲瓣烛台灯影落在纱帐上,吊篮里茉莉花香气滃,流袭枕簟。被褥总是晒得蓬松柔软,有着阳光味道。
玉龙瑶回过神来,浑不在意地垂眸解外衫,上床。
想到金羡鱼刚刚说,他唇角弯了弯,本来是要弯出个讥嘲弧度。
可一下秒,他突想到了在她识海里见到过卫寒宵。
“……我、我不知道,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想你离我,我想让你也看看我……”
“……师祖、师父,为什么不看看我,我也不是小孩了。”
所以说金羡鱼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玉龙瑶将自己滑进被褥里,拥着被想。
他不会像卫寒宵那样,自甘堕落,成为金羡鱼后宫之一。
他要占据动,占有她,后酌情抛弃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可与金羡鱼容相比,紧绷得反倒是他。
他能受到金羡鱼情绪,抽离、平静、淡。
玉龙瑶掀被,站起身,走到了不久前金羡鱼站立地。
那些镖师还在喝酒。
一、二、三、四、五。
他目光一一掠过,伸出皙白指尖耐心清点。
一个没少。
他一颗心这才稍稍安了下来,路过金羡鱼卧房时候,玉龙瑶顿了顿,踟蹰了半晌。
侧附耳在前,细细辨认。
没有什么多余动静,也没有什么暧昧气息。
“郎君?”店小二不远处走来,错愕地望着他。
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文秀少年郎君作出了什么。
玉龙瑶整袖站稳,不慌不忙,扬起个微笑,“我夫人便住隔壁,她鲜少外出,我有些担心她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