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梨园,
二楼的雅间里,张奕尘一头柔顺乌黑的头发半散着,阴影下她的脸被发丝遮掩,只留得半边侧颜,小姑娘合着眼睛身子懒散的半躺在椅子上,手边的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西瓜,素白的手上扇子的流苏随曲儿的拍子晃动,
八爷一回到长沙就直接闭门谢客,称自己要好生休息一阵才能抚慰受伤的小心灵,而她则是又过上了之前的生活,
每日有娘亲和九门各家的投喂,处理着盘口上的琐事,闲下来便带着无家的小子满长沙的闲逛,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只能是北平带回来的丝帛…
那东西上面的文字不属于华夏的各个朝代,她的脑袋里没有任何关于这种奇怪文字的记录,
嘴边一块汁水饱满的西瓜递过来,青吉不知何时进了包厢,
他胳膊袖口挽着半低下身子眉眼乖顺的靠近张奕尘,全然不顾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手下人说前些日子您不在,裘德考溜进了长沙,”
“昨日他找上无家的门谈合作被我们的人发现…”
小尘尘腮帮子被西瓜顶起一个圆润的弧度,睁开的眸子闪过锐利,她瞥向青吉的方向,
青吉瞬间领悟,“已经找到他藏身的位置,”
“无家那边也给了回复,裘德考手上有一张帛书,而破解的方法就在镖子岭…”
帛书,这么巧?
她从北平带回来一张丝帛,裘德考就出现在长沙而且也有一份帛书。
楼下曲不知何时停了,那些戏迷三三两两的走出梨园,小尘尘扇子敲击椅子的扶手想着什么,
镖子岭她没去过,但并不陌生,那可是狗五爷发家史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当年因为这个地方五爷没有了嗅觉,这才开始养狗下地,
这块地方现在依旧是无家划定的盘口,狗五爷可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再探!
张奕尘可不相信这是偶然,她调查丝帛陷入僵局紧接着裘德考就出现了,并且还有一同出现的线索,
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让自己继续找下去…
她起身抚平长衫上的褶皱,“青安…”
“把这些年裘德考在华夏做的事情整理一下送到北平去,”
“是,尘爷。”
她暂时找不到暗处的大手,但自己可以先一步拔了它的棋子,这裘德考近些年也淘了不少华夏的宝贝,得让他吐出来点才行啊…
至于镖子岭她是一定要去的,
发现的越多才能离着那只手越近!
等她出去的时候,二月红已经在梨园的门口等着了,他也不问为何自家闺女出来的这样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娘亲该等急了。”
青安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日长沙警备处这边就已经联合北平的指令到处抓人了,
不过张启山的人马被小尘尘出手干预,一时间长沙城里裘德考这个人突然间消失了…
张启山听着副官的报告,他有些惊讶,“你是说小尘尘拦了我们的人?”
副官点头,反正他是看不懂了,正常来讲张奕尘应该是最痛恨裘德考的,这次明明就是一个对付他的好时机,这小姑娘倒好,帮着他隐藏行踪…
张启山捏着眉心,硬朗的脸庞满是无奈的神色,“你去告诉这个小丫头,现在国际形势紧张,裘德考作为霉国人必须完整且活着回到他的国家!”
这个活着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他扔了一份文件到副官身上,暴躁道:“还不快点!”
副官(委屈巴巴):干嘛冲我发火,又不是我藏的人。
“是。”
而此时,裘德考藏身的小院子里,他正在思考长沙城里有谁会帮自己,而外面传来接连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收起面前放着的帛书刚起身,门突然被砸倒摔在地面荡起灰尘,上面躺着的正是自己守门的手下,
他最后的神情惊恐,眉心残留一个圆圆的血洞,隐约能见到里面被血色沾染的铁珠,
裘德考站在门的位置往外面看去,只一眼他就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眼睛睁得老大连连倒退数步。
小院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兜帽遮住半边脸,唯有殷红的嘴唇抿着清浅冰冷的笑意,
这人的脚下是如同黑浪一般涌动的老鼠、虫子,它们没有一点声响唯有夜色下依旧亮着的眼睛紧盯着跌坐的裘德考,
似乎只要这人的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把裘德考吃的干净!
而角落里还有一堆白骨以及上面没有吃干净的血肉,他干呕两下想要站起身,但是手脚已经软的像是面条…
被这些老鼠、虫子簇拥着的人伸着一只素白的手将兜帽掀开,
“好久不见啊…”
月光下,小尘尘头发散着几根发丝贴在脸颊上,一双红色的眸子诡异又妖冶,
她向前一步,鼠群就挪动一寸,张奕尘笑着、笑得灿烂,“被所有人驱逐的感觉如何?”
裘德考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因为惊恐而扭曲变形,他最恐惧的是死亡,而自己两次差点就死在这人的手上,
现在的张奕尘无疑是他的噩梦!
她已经站到门槛的位置,裘德考腿胡乱蹬着试图逃跑的动作乱七八糟,身体也被后面的墙壁阻挡,
张奕尘的视线落在他怀里露出来的帛书边角,语气幽幽,“现在玩个我问你答的游戏如何?”
老鼠在她的控制下纷纷爬上他的手背,还有几只钻进他的衣服,它们身上粘腻又刺人的毛发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尖利的牙齿试探又贪婪的在他身上留下血痕,
如今的裘德考已经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帛书哪来的?”
“线…线人找到的…”
“无家的镖子岭血尸墓又是谁告诉你的?”
“啊…无家…无家的伙计!”
小尘尘没了兴致,看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一颗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棋子,
她挥挥手,那些鼠群离开他的身体,裘德考身上抽搐,整个人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是老鼠身上蹭的血迹还是伤口流的血,
张奕尘微低着身子,红色的瞳孔紧盯着他,欣赏着他满脸的惊恐和崩溃,“我相信这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
说着拿走帛书,和自己的那份一样帛书是从原版上拓印的,看上去都是明朝的物件,
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阴暗处,鼠群也都散去,微留下空气中飘荡的话语,“我请裘先生山上小住几日,帮你记住这华夏的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