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哑巴从暗处走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只白白的兔子,
她撕下附着在脸上的面具,揉搓着自己原本的皮肤,小声嘀咕:“这东西戴着是真难受。”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一直戴着面具生活…
哑巴:“吃饭。”
小尘尘看向他手上蹬腿的兔子,兴高采烈地举起自己的小爪子,“我去找柴火~”
他们两个已经连续几天都生活在远离人烟的树林里,整日就靠着哑巴打的野味,
张奕尘蹦蹦哒哒的远去,背影都带着雀跃,
哑巴身上的背包装着的也只有宝盒,
夜里,小尘尘派去找顾凛的野狼还没有回来,她坐在火堆前摆弄着那枚蛇眉铜鱼,
哑巴从附近弄了很多干枯的落叶铺在不远处,枯叶踩上去有些松软,这就是他俩睡觉的地方…
蛇眉铜鱼很小一个,放在她的手心正好,物件虽小,但是不管做工还是用料都是十分的精细,
小尘尘仔细打量着这鱼的两条蛇眉毛,这蛇看上去倒是很像北平戏园下的幼蛇,
蛇后背细小的绒毛也全被雕刻出来,鱼身上的鳞片也是刻画的符文…
但是这些符文都是碎片化的,看来这种物件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需要拼凑在一起才能找到上面的信息。
小尘尘把玩着,总觉得这个东西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回忆里的画面模糊不清,怎么也看不真切,
远处莎莎的脚步声响起,不是人的脚步,声音很密集,哑巴放下攥在手里的刀,
是小尘尘派去找顾凛的狼。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布袋,看上去装着不少东西,狼的肚子那里还少了一块毛发,
这头野狼呜咽着低下狼头,方便小尘尘取下东西,
它小心翼翼地用头蹭着小姑娘的袖口,喉咙间的呜咽声似乎正在讲述什么委屈的事…
哑巴用木棍扒拉着火堆,看着小尘尘和这匹狼亲密的互动,或许真的是血脉的缘故,
不管再凶的动物遇见她都会化为哼唧怪。
可是小姑娘的脸部线条在火光下看着野狼很是柔和,它们就像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可以让她无条件的信任,
野狼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留在他们附近,
小尘尘将顾凛给的资料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哑巴,
这些资料包括对死宅里面所有陪葬品的记载,瓷器花瓶、青铜鼎、还有主墓室的棺椁,
而文件的最上面赫然写着:绝密。
这就证明这处死宅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对外公开…
“除了棺椁和墓主人,基本上所有的物件都是明朝的,”
“顾凛给的资料里还提到了上面这处戏园子是明朝一个大人物的外宅改造的,”
“改造戏园子之前,这处宅子的主人只能查到姓汪…”
“现在这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每看一份,张奕尘就会把资料扔进火堆里,
火光越来越大,她的声音幽幽,“明朝,会倒斗,有能力把一具血尸连人带棺运到皇帝眼皮子底下,而且…”
张奕尘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巧的就是几百年之后这处宅子的主人还是姓汪…”
这些人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发现不了其中的关系嘛,做的太明显了!
哑巴:“汪藏海。”
小尘尘把他手上看完的资料也扔进了火堆,语气带着讽刺,“没错,就是那个张家藏书阁里记载的,几百年间对张家最有威胁的那个汪藏海~”
那个张启灵,挡路几百年的张家族长有什么用,不还是搞出来一堆破事,
她鄙视他!
汪藏海,明清时期的堪舆大家,是一位就算是明皇都有几分敬畏的人,他精通风水和建筑,曾经奉命参与设计建造明宫、明祖陵等建筑,包括一些城市也是他设计建造的,
文献上记载在当时,他的一句话,一座城市就会从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哑巴侧着头,其实小尘尘几次提到的藏书阁,他在张家本宅从来没有见过,高塔里的藏书阁收藏的为非就是些世间孤本、奇门遁甲之类的…
哑巴很容易就能猜到,这无非又是那人的计划一部分,他会让张奕尘学到他认为对她、对自己的计划有用的东西。
身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连着几日的折腾,她眼底的乌青色越发严重,虽然困得泪眼朦胧还是坚持和自己换岗守夜,
蜷缩在枯叶上就那么小一团,一阵秋风吹过还会下意识地缩紧身子,
哑巴默默脱下兜帽衫,轻手轻脚的盖在她身上,
或许有些事情她不问自己就永远都不会说,他不想再看见昆仑地下宫殿那个绝望又无助的小尘尘…
“唔…哑巴,我不冷。”
他抓着她的手塞进披着的衣服里,轻声应着,“嗯。”
睡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村子…
苗族的村子风格很特别,所有房屋建筑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吊高的屋檐,
晃动的视线位置告诉她自己似乎正在谁的怀里被抱着,张奕尘动不了身子,看不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身上犹如千斤重,压着她喘不上气,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
就像是当年被了尘抱来长沙时,她刚刚苏醒的时候那种被封困了很久的无力感,
他们正在交谈,但是说的是那个村落独有的语言,她听不懂…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面对着她的那人的腰间,
荷包上绣着的样式,正是蛇眉铜鱼。
是蛇眉铜鱼,但不是自己和哑巴找到的那条,这绣样上鱼身的符文不一样。
“她就交给你了…”
“你确定这么做?”
“作为失败品圣女的孩子,她会被族人唾骂…”
小尘尘听着那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移动,视线里那个人年轻的面孔赫然出现,
他很年轻,也不是初见时那副中年面孔,或许是因为张家人长得都很好看吧,他也不例外,
只是那双眼睛里永远装着自己看不透的阴谋,男人只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转身离开声音悠悠,“她会明白的。”
她因为命坐了高台成了神,就要因为命走下高台让这一切回到正轨…